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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自己过分僭越，不管是行为上还是想法上。 他不知的是两人刚刚的模样宛如一对缠绵于清晨里的情侣般，更不知其中的气氛有多暧昧。 他垂着眸在结束洗漱后匆忙地离开卧房，刻意让那张大床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似落荒而逃般，又似带着羞赧而不敢窥视白博般。 这让白博看得不禁勾起唇角，在房门关闭后缓缓合上半睁的双眼。 厚重的遮光帘尽责地让房间里透不进一丝光亮，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白博的呼吸声。 他醒在那个没有潘成的大床上，醒在没有潘成的家中。 他翻身抬手，惯性地用掌心捂住自己的双眼，三两息后便撑着肘坐起身来。 黑暗的房间掩去了他颓靡的形态，遮去了他双眸里的无神。 潘成或许习惯睡得晚，但他醒得早，作息远比白博来得正常和规律。 而白博知道潘成需要在睡醒时感知时间的变化，所以他从来不会在睡前拉上帘，但对方永远会在离开房间前替他将那帘拉好，无声无息地给他留下一个良好的入睡环境，就像在那不知更换过多少次窗帘的房间里一般。 赤足行于属于自己的地方是白博的习惯，又好像是潘成的习惯，两人总是那般不爱穿鞋。 白博踩着无声的脚步惯性在一楼的酒架前止步，捻杯开盖倒酒一气呵成，熟练得就似生来便会呼吸一般。 他抬头抿杯，转眸便瞥见白管家拿着量尺在到处丈量，一会是这，一会是那，但量来量去都是在量地面。 白博突兀地冷笑一声，他扯动嘴角迈开两步说道“你倒是心疼他。” “你又不会心疼人，总要有人心疼他吧？”白管家头也不抬地揶揄道，手上忙活着记下一个又一个数字与位置。 “你又知道？”白博嗤笑一声吐道，脸上满是不羁。 白管家盯着尺的双眸不禁往上翻了翻，他并不打算回应白博的话。 白博轻吐一声笑就抬脚往厨房走去，他边走边说道“别订，你是嫌房子不够大还是觉得灰尘不够你擦？” 那拉尺的手随之一顿，卷尺一点点往里缩去。 这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每处沙发会附地毯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一张，连浴室门旁都没有，就更别提那常敞的大门了。 白管家刚刚还精神奕奕的双眸顿时变得有些晦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给自己增添工作量，但地面实在是太凉，他怕人的心会在某一天也变得和那地板一样凉。 白博端着一个大碗捻着筷走出来，他边走边吃上一口径直走向餐桌又落在椅里，余光里是白管家那有些发枯的站姿。 “真铺上他反而觉得不舒服，你别搞。”白博边夹着碗里的东西边说道，语调平淡却又带着两分嗔怪。 白管家捻着卷尺应去一声便转身离开。
第70章 065｜船只 时间流逝在潘成的规律生活里，无声消失在白博的混乱作息间。 嗡嗡- 如常的透明玻璃盒里那办公桌上出现一声短频的震动，潘成下意识伸手去摸，那个布满重复性文字的聊天窗里冒出一则不同往常的新信息。 -最近先别到家里来，我去你那，今晚睡哪？- 潘成不免一愣，随即回去一则信息。 -好的主人，但我不太确定今晚睡哪，可以晚一点再告诉您吗？” 对面秒回‘可以’二字，他浅浅吐出一息回去一个感谢的表情。 咚咚- 玻璃门被陈助理敲响，他在潘成的示意下推门走进又停在桌前试探性地问道“潘总，今天打算什么时候下班？” 潘成转眸看了看时间随即回道“给我半个小时，记得准时来叫我。” 陈助理应声离去，又准时折返敲响那道门，他在潘成的回应下无声拎包先一步去摁亮电梯按键。 那不多的应酬总归是有的，潘成挂着适宜的笑容走进包厢，和几人寒暄过后便与之齐齐落座。 他在那推杯换盏、畅所欲言间总不时查看手机，惹得席间一人笑着打趣道“要不说潘总成功呢？连吃顿饭都这么忙。” 潘成带着不失礼貌的笑抬杯与诸位致歉，几人也十分配合地举杯，或打趣或调侃，氛围可谓是其乐融融。 他并非忙得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抽不开身，他只是怕时间走得太快，又怕错过白博的信息或电话。 可他又不得不给予这个饭局一定的尊重，手机直到结束那刻都没能再被他点亮。 天色渐暗，他也终于得以离开包厢，他望着那皎洁的月色抬起安静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嗯？” 白博的嗓音响在潘成耳边，他哑声轻问道“您在哪？” “码头。”白博应声回道，语调平常又随意。 “我可以去找您吗？”潘成轻声问道，咬字清晰却带着两分呢喃。 “来。”白博随即吐道。 通话顺着潘成那声轻应被挂断。 夜里的码头虽不是灯火通明也足以让人看清其面貌。 潘成踏着清晰的路面按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白博惯待的那岸边。 月色落在海面上，月光洒在白博身上。 潘成无声地走到白博身后停住，对方的手在他脚步停下的那瞬便朝他伸来，他垂着眸将自己的手置于其中，似以往般弯腰撑地落臀，又将双腿挂在岸沿外，随着腰上那手的力度乖顺地将自己的后脑置于对方肩颈里。 白博没有开口说话，潘成亦然。 潘成自问去过沙滩，上过山顶，也曾站在那楼宇的最顶端，但他从不知随年月不停变化的月色原来能这般醉人。 白博明明从潘成一开始贴近时就闻到那两分酒气，却硬是要等对方被风吹得半垂眼帘才开口问道“醉了？” “没有…只是有点晕…”潘成喃声回道，眼帘根本没有动过，那双手仍安分地交叠在自己的腿上。 不时拂过的海风也不知是把人吹醒了还是吹得更醉。 白博闷应一声，置于潘成身上的手轻轻抚过腰肢线条，他下意识扭头伸手想要从地面上拿什么，却发现手边能喝的只有酒，那只手转而抓起手机。 屏幕被指尖点亮，在几个滑动与敲击后又重归黑暗。 手机被放下，烟盒被打开，指尖随之钻进盒内捻出一根香烟。 呲噗- 打火石滚动带起细响，在空气里扬起些许温度。 对于一个烟民来说，任何擦亮火光的声音都是那般悦耳，于白博而言也不例外。 他缓缓吐出一团云雾，随后转动手腕将烟嘴递到潘成唇边。 潘成眨了眨眼便张唇去含，过滤嘴带着温度又染上些许湿润，烟草的味道掺着白博的气息顺着气管跑进肺里。 他并不贪心，只是浅吸一口就任由那手捏着香烟离开。 白雾慢悠悠地从他双唇间溢出，与白博那副吞云吐雾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惯抽淡烟，不像白博，酒喜欢喝烈的，烟喜欢抽浓的。 他并非不能接受，只是多少有些不习惯，那浓烟虽呛人却意外的顺喉，又顽强地滞在他喉腔里，奋力地让他体会烟草本身的味道。 与他习惯的淡烟不同，其味道浓郁却不刺激，醇厚却不腻人。 那浓烟就像白博，入口时又猛又呛人，只有让其顺着呼吸进入身体时才知其本身原来是那般醇香甘甜。 那与他平日惯抽的烟草味有所不同，就像旁人初见白博时只觉得这个人不好惹，连那绅士的伪装都是那般无所谓旁人辨其虚假，浑身狠戾的气息让人觉得其侵略性极强，只有当他真的触及对方时才知那绅士模样并非半披的皮囊，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那冷硬又不羁的模样才是其最成功的伪装。 他那被半口烟带走的注意力被腰臀上的轻拍成功带回，那交叠的双手微微攥紧便抬头起身坐好。 海风忽地袭来，那一点猩红极速燃烧两分又止。 “张嘴。”白博忽然说道。 潘成条件反射般呆呆地打开双唇，那正燃的香烟随即被放进他的唇齿间，他下意识地咬住烟嘴侧眸去看白博。 只见对方正扭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新的香烟，腰上那手也随之离开他。 他浅抿双唇便抬手将香烟从自己的唇齿里夹离，随即哑声吐道“多谢主人。” 白博不甚在意地闷应一声，酒瓶一抬便打散盘旋于脸前的烟雾。 潘成缓缓吐出一气，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终于明白对方平时为什么除了酒就是水，身体代谢酒精需要大量的水份，而他眼下并没有足够的水份供身体进行代谢。 夜里的海风总是那般宜人又带着清凉，时而缓时而急，时而大时而小，似极了那年久失修的空调。 “冷吗？”白博侧头柔声问道。 潘成摇了摇头扯出抹笑回看白博，细声吐道“热。” “喝了很多？”白博歪着脑袋问道。 潘成又是一摇头，他轻吐道“不多。” 白博合了合眸就抬手覆上潘成的脸，微凉的手心顿时错觉那片触及的肌肤是那般滚烫，他勾起唇角吐出声轻笑，掌心随之抬离又连连拍落。 那巴掌落得又轻又浅，丝毫不影响潘成盯着自己的主人看，连眸里的眷恋都未能因此波动。 当Psycho拎着水姗姗来迟时入眼的便是两人隔着那点空气对望的景象，他毫不犹豫地就将手里的水扔在地面，脸上是掩不去的焦灼。 白博似只看到水没看到Psycho般，他眼都没抬就伸手去拆那半打瓶装水，毫不在意仍站在他们附近的Psycho。 Psycho见那瓶装水被抽出又拧开，直到水被塞进潘成手里又被喝下他才开口说道“那船闪得我眼都要瞎了，你能不能去一下？” “为什么要去？”白博抬头问道，一脸理所当然又不屑的模样让人错觉此时的他并非仰头抬眉，而是那个不管身处何处都能给人带去压迫感的人。 Psycho轻咬牙槽扯出一抹干笑，他压着自己的嗓音开口说道“你再不去，人就要上来了。” 白博不甚在意般嗤笑一声，双眼一合一睁就讥讽道“这船装了多少人啊？给你吓成这样。” “不是多少人的问题，现在哪来好声好气讲话的人？人带着诚意来，你去装一下也好啊…”Psycho似被激怒般压着情绪愤愤不平道。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请君入瓮呢？”白博勾动嘴角轻笑道，云淡风轻得就似不是在说自己般。 “嘿！讲上成语了是吧？”Psycho哭笑不得地说道，他带着点被气笑的模样又道“我让你一个人去了吗？你让人当家消失在你地头上还不够，还想玩接二连三？让那一个字头的人都前赴后继地过来给你填海是吧？” 白博笑着合了合眸说道“这个想法不错，码头是时候扩一扩了。” 潘成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甚是有趣，听上去明明是件十万火急的事，却被他们弄得似一来一回的调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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