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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破开又干涸的血肉被再次撕扯，疼痛让潘成忍不住夹起眉心。 他咬着口塞终于等来落进对方怀里的那一刻。 “吐掉。”白博柔声说道。 口塞随之落地。 白博抱着人走得又慢又稳，一阶一阶迈得不带动荡。
第65章 060｜幸运 一直徘徊在楼梯口的白管家看到白博抱着人上来时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隐约透着心疼，但又半分不显露。 他无声跟在白博身侧，从一个楼梯口到另一个楼梯口。 主仆二人并未言语，却又在无声的对视中交换过数句。 白博的脚步并无停留，按着他自己的节奏又迈上阶梯。 他一路抱着人回到房间直接进到浴室里，顺着墙根把人放到地面，尽管他的动作再轻缓也难让人忽视那触到肌肤的冰凉。 潘成的身体绷紧一瞬又放松，摸着地面的双手在白博摸上他后脑勺时抑制不住地想要抬起，不过抬起一寸又缓缓放下，掌心一点点摊平于地面上。 白博边解开系带边轻声说道“我没开灯。” 眼罩随之从潘成脸上离开，取而代之的是白博的手。 掌心一触即离地抚过那肿起的眼皮，让其不用睁眼的意思在无言中说得那般清楚。 温凉的水洗净他的身体，温热的暖风吹干他的发丝。 他的双眸如愿地一直藏在眼帘后，直到新的眼罩覆上眼部，那轻动的眼睫被布料压在棉软里。 白博没吐出任何指令，潘成在无声中顺着那双手的动作任其摆布，反应迅速又乖顺不已。 白博没让对方有任何双膝跪地的机会，不是将人抱在自己身上就让其坐着，就像眼下一般，他轻压对方的背让人往自己身上靠，又托着对方的臀将人抱起。 他将潘成轻轻放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那凉了一晚的背脊终于碰到的不再是冷硬之物，而是那柔软的沙发底座。 潘成任由白博把他放成什么样，背依旧直挺，手脚顺着对方的力度停在那双手让他停的地方。 双腿在前，双手在侧，指尖都被那绒毛稍稍裹住。 他安静，安静得连头都不会动，一瞬而过的精致感让白博错觉他是个会喘气的洋娃娃。 药箱被置在一旁的桌面上，那杯清水被贴心地附上吸管，白管家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那声叹息被藏于合眸的动作里。 楼上楼下皆单有呼吸没有言语。 厨房的粥在锅里断断续续冒着泡，就像那伤口在被清创消毒时冒出的沫。 清创、消毒、上药、包扎。 白博做得那般驾轻就熟又那般温柔细致，他的双手专业得来却没带任何安抚性的动作。 潘成安静得来又那般具有观赏性，他就像那破破烂烂的洋娃娃般，在主人的手里被一点点缝好，残破的模样并不能影响他本有的美丽。 被静置的身体开始能清晰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动、药物渗入血肉里带来的变化，就像那具有冷敷功效的眼罩般，给他带来的感受是那般真实又清楚。 他并没有被白博冷落多久，不过几个迈步的时间就听到对方柔声说道“手。” 他应声抬起双手，手心里被塞进一个玻璃杯，唇边是对方的指尖与那吸管口。 他会意捧住杯子又含进吸管，水面在他一次次吞咽里一点点下降。 直到吸出空气的细响他才吐出吸管，手里的杯随之被抽走，他的双手又落回身侧。 流畅顺直的身体线条与那摆正的脑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其精美，但白博却没存有观赏的心思。 指轻轻触上脸颊，细细摩挲，不带半点情欲亦不掺一点安抚。 潘成的呼吸明显停滞一瞬又恢复，他忍住了那想要动的冲动，哪怕自己再想。 他自以为那些满分的答卷已经不足以为自己的斑斑劣迹兜底，他不能再交上任何一份带有瑕疵的答卷。 “说话。”白博忽然说道，语调轻轻的没什么力量，亦没什么感情。 “主人。”潘成应声说道，又闭唇咽了咽被清水润过的喉。 他此时的声音并不好听，嘶哑又无力，明明没放声痛哭却像嗷嗷大哭了许久般。 他感觉到那只手离了他的脸又落在地毯上，身边的空气被拨动，荡着细微的气流。 对方应该是坐在他身旁，离得不远，没有与他并坐，应该是面对他。 他浅浅吸进一气，颈脖随之跳动，脑袋却未移半分。 他身体里就似有个无形的电击棒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需要忍，忍下自己的所有冲动与本能。 即使他看不见，他也知道对方正注视着他，他就是知道。 在潘成抑制自己的同时白博也在耐着性子等待，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看过一个人了。 他抱着自己的单膝坐在潘成侧对面，脑袋放松地置于手臂上，那张厌世脸被压出些许脸肉，衬得他慵懒又惬意，浑身惯带的戾气不知都跑到哪里去，眼下的他就像在后庭院里观雨的小少爷般，无忧无虑却又因雨景而感到忧愁。 他等不来潘成张嘴，等不来对方的下一句话或下一个音节，那声主人就似对方的遗言般，对方死在了沉默里。 他依旧抱着膝、脑袋枕在手臂上，另一手一抬一伸指尖就从潘成的掌侧往手心里钻。 指腹触上掌纹，指节缓慢又平稳地将潘成的手挑起，那拇指抚上手背来回摩挲着，似轻若重的磨擦让潘成不禁收了收指尖。 “好点了吗…”白博哑声轻问道。 潘成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迟缓地回以一点头，脸终是因此偏移，朝白博的方向转去两分。 “不想说话？”白博又问道，视线持续停留在那手背上，半点想抬眸去看对方的心思都没有。 “不是的。”潘成应声回道，强行被自己清理干净的大脑此刻根本转不起来，不知对方话里意指什么，只知顺着对方的话回答。 “那你怎么什么都不说。”白博轻声说道，听不出什么情绪亦感受不到冷漠，倒有两分伴侣间相敬如宾的味道。 “您想听什么？”潘成呆呆地问道，他问得那么单纯又那般真诚，他没办法一下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只能用又蠢又直白的方法询问。 白博闻言并不恼，亦没被挑起什么情绪，只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不轻不重、迟缓又执着，就像想要搓暖那冰凉的尸体般。 时间流逝在潘成迟钝的大脑外，淌在白博指尖拨动的空气里。 “主人…”潘成终于轻声唤道。 白博轻应一声，眉眼一动轻问道“醒了？” “醒了。”潘成应声回道，僵硬的脖子动了动，脸终于朝白博的方向转去。 白博轻勾一抹无声的笑，柔声问道“没开灯，可以自己摘下来吗？” “可以的。”潘成应声回道，抬手摘去脸上的眼罩。 不过刚睁眼他就急着用双眸去找他的主人。 模糊的视线挣扎半晌才得以在透进的月光下看清主人的面容，那个他一直朝思暮想的脸正朝他扬着温柔的笑容，双眸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没再闪躲、没再逃避，哪怕此时的他正以稍高的角度俯视着主人那歪着脑袋的面容。 白博看得清楚，对方双眸里藏有不安、彷徨、无助，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失措，某种情绪或心情仍猎杀着对方。 对方就像跌入深渊的人，伸手去抓却发现周遭空无一物，开口去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黑暗吞得一干二净，却又像那惊弓之鸟般颤颤巍巍，似下一秒便会慌不择路。 他握着对方的手却没把人拉过来，而是自己抬臀靠近对方一点又落臀。 他抬臂呈自然弯曲的状态，对方却只知盯着他的双眼看，虽余光里能窥见他的动作，那双眸却不敢转动半瞬。 他耐着性子等，脸上一直维持着能让对方安心的笑容与神态，放任对方看了又看。 潘成动了动自己被握住的手，终是一点点倾身往那展开的怀里去。 背一下就软塌在那臂下，任由那温暖的掌心覆在其上抚摸。 白博一逃离潘成的视线脸上的笑容就顿时塌陷，露出抹乏累，面部肌肉稍显疲倦。 直到潘成完全放松在白博怀里，白博才开口问道“你在怕什么？” “您不要我…怕您不要我…”潘成藏在那怀里闷闷地回道，双肩随之缩了缩，似试图寻得些许安全感般。 “你本来的预期是多久？”白博轻抚怀里的背柔声问道。 潘成本放松下来的身体因那一个个问句又重新变得紧绷。 所谓的长期关系哪怕持续得再久也终有结束的一天，或是分道扬镳，或是关系变质，或是成了两人间避而不谈的过往，没有人能一辈子维持单纯的主奴关系，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每段关系在开始时都会有一个预估期限，若实际情况比之短，算自己的预判失误，比之长，便算意外收获。 但潘成却不是一个喜欢预判的人，他总是习惯在时间的推移里去感受每一段关系的流逝，在没有遇到白博之前，他总是提前预知结束的那天会到来，可这次他却没能在一同度过的时间里感受到任何东西的消逝。 白博给他带来的感受是突然的、没预兆的，如晴天的骤雨般来得毫无征兆又无迹可寻。 潘成攥着手里的绒毛咽喉回道“没有预期。” “没有预期。”白博平淡地重复道，没有情绪没有疑惑，似单纯的重复又似在品味其中的意味。 对话就似潘成手里的绒毛，被捏碎在无言中。 不缺席、不敷衍最后一次after care是每位优秀的dom必备的修养，潘成很清楚对方的优秀程度，正是因为清楚，才没有让自己的手攀上对方的腰背。 他的自我修养容不下自己在最后一次里贪得无厌又死皮赖脸，他亦没那般豁达，能心平气和地回应这最后一次就放任对方将他抛弃，他的不甘与执拗只能藏于手心里的力度，以不回应去给自己换取更多时间，更多待在对方身边的时间，直到对方的耐心耗尽，直到对方冷漠地将他放开。 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足以让任何一个掌控者放弃他，没有哪个dom会喜欢一个不受控的sub，一个闷声不响就奋力反抗的sub。 明明不是新手的他却接连犯下那愚蠢又低级的错误，那改不掉的坏习惯也没能在对方的百般迁就里好上多少。 对方已经算得上给足耐心又十分纵容，他自问没什么能留住对方。 自认为足够优秀的他偏生往白博手里交去一份又一份近乎零分的答卷，即便亡羊补牢又怎补得上那失望的心。 就在潘成逼迫自己接受这一事实时，白博忽然开口问道“想在我身边待多久？” 这一问问得潘成连呼吸都忘了，攥得发麻的五指顿时失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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