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很冷,湿答答的。 他没被接着往水里摁,清醒些许的脑袋让他能够开口说话,他哑着嗓轻轻吐道“对不起…” 不会求饶,只会示弱,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不想着获取更多的氧气,却想要撑起发虚的身体跪好。 白博面无表情地合了合眸朝潘成俯去身,五指托着对方的后脑将人拥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身体。 那仰头垫着在白博肩上的脸终于舍得露出抹松懈,任由身体脱力软在那双臂里。 白博不知潘成这身面对窒息的反应是自己练就的还是他人留下的,但都不是他乐于看到的,他听着耳边一点点恢复的呼吸,软着声音轻飘飘喃道“万一呢…” 潘成闻声抬了抬无力的眼皮又放弃睁眼,只是动着嘴角断断续续吐道“不会…没有…万一…” “如果有呢?”白博将脸压于潘成肩上闷闷问道。 “没有。”潘成哑着嗓清晰又坚定地说道,那获得氧气的双臂随之抬起回拥白博。 白博脸压着对方的肩蹭了蹭,挤出些许衣物上的水,他狠狠吸进一口掺有水汽的氧气。 在门外抱臂等待许久的女爵终于听见门锁转动,当她看到两人时那紧绷的脸顿时松去两分,她合眸吐出一息,见潘成好好地窝在白博怀里,她便放下悬空的心脏,勾着有些伤神的笑与白博对视。 “怎么?上下那么多层楼,夫人非要用这间?”白博挂着戏谑的笑张口就调侃道。 女爵没心情拌嘴,她看了看湿透的潘成,又用眼扫看干不到哪去的白博,随即问道“姜茶还是姜可乐?” 那一直乖乖收在自身腹上的手忽然轻攥白博胸口的衣物,白博挑眉垂眸,只见潘成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白博勾着笑看向女爵说道“夫人的好意白某心领了。”话落就抱着潘成离开。 女爵看着那稳稳抱着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松了口气,白博上一次这样和她说话还是在刚结交时。 信息随着女爵垂头敲击键盘的动作发送,逃生门后待命的人也随之消失。 在房门前站定的白博垂脸去看怀里的人,轻声说道“开门。” 只因他的双手皆承着潘成的体重,根本伸不出手来开锁。 潘成应声伸手去开门,他没有落地的机会就被白博抱到花洒下。 热水浇在湿冷的衣物上带走些许寒意,潘成在白博的示意下利落地将自己扒光,只是可怜那些衣物就这么堆在淌水的地面。 熟悉的淋浴模式,潘成却忍不住仰头去看白博,哪怕被水砸得睁不开眼。 “很讨厌姜?”白博一边用水暖着潘成的身体一边柔声问道,与方才判若两人。 “不是。”潘成仰脸迎着那些热水仍清晰地回道。 白博随意应去一声便抬手拭去潘成脸上的水珠又继续给对方洗澡。 全身干燥又暖呼呼的潘成正规矩地跪立在厚毯上,目视白博一边点烟一边朝听筒说道“让医生过来。” 潘成双眸一直停在白博身上,直到他听见那声熟悉的‘来’。 他安静又乖顺地蜷趴在白博脚边,直到门铃响起他才睁眼去看,只见赤足走在细小颗粒上。 医生带着口罩并没有和潘成对视,只是在白博那句‘呛了水’之后就着手给潘成检查。 医用手套的触感并不舒服,惹得潘成转眸去找白博,他不过刚抓到人就对上那道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 白博缓缓勾起嘴角,他屈膝沉身半跪在潘成身后,掌心覆上背脊,上下来回安抚着。 医生一边收着东西一边不带感情地说道“没事,最好是吃两颗抗生素。”他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从箱里剪下两颗置于地面就关箱站起,问道“还有吗?” 白博眼都不转地冷声吐道“不送。” 医生沉默地带上门离开。 白博带着水折返回潘成身边就弯腰将水杯递去,连眼角都带着柔意地轻声问道“要喂吗?” 潘成动了动唇摇头,随即将药片从包装里压出,抬手往嘴里送,转眸就见白博朝他展着手心柔声说道“上床。” 一只手应声递去,另一只手仍握着杯。 白博耐心又温柔地说道“放着。” 杯底被小指垫着放往地面,只带起微乎其微的摩擦声。
第48章 045|信任 当那只手臂穿过潘成颈下环住他时,他便转身钻进白博怀里,双手下意识地放在对方胸前与腹上。 那不堪入目的伤疤在他手里无所遁形,他却没有乱动,双手就这么静静地停在一开始落下的地方。 拥着他的白博又沉又长地呼出一气,似乎是准备要睡,他亦随之闭上双眼。 相拥在床被里的二人独自抱着自己的思绪,谁都没睡,亦清楚对方也没睡。 潘成较同处于长期关系里的奴隶来说过于听话,过于安然接受由对方带来的一切,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也表现得过于安心,完全将自己交付于对方不止存在某一个瞬间,而是从一开始就持续存在。 他从一开始的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到后来的不好奇对方的一切,亦不介意对方从未不提及,对方不问,他亦不主动开口谈及自身,较其他的长期关系来说,他在其中表现得过于纯粹,纯粹得不带任何基本情感。 他懂事得让人过于省心,却同样地更容易让人感到索然无味。 白博把玩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奴隶,而是那会自己给自己上发条的人偶,他早就知道,只是没眼下这般清楚。 他让潘成知道自己掌握着其生活轨迹并非一时失言,而是故意为之,不想对方不仅当时安然处之,更是因为得知了此事从而改变自身的生活习惯。 他不知道潘成今晚出现在club是因为什么,但他敢肯定对方一定知道那则新闻,尤其是他前往show场前得知了Alex先前的闹剧。 新闻不算轰动,但于同处一个生意场上的人来说那是不可能被忽视的。 即便潘成那天听得那般清楚,一整晚下来都不曾开口谈及些什么。 哪怕他带着一身皂香出现在潘成身边也只是惹得对方用小动作去试探他的态度,他并非故意想引潘成去怀疑些什么,只是单纯想要洗掉一天下来残留在身上的汗水与血渍。 这样的信任与放心不多见,尤其是在他们这种既不常联系又不常见面的关系里。 他知道潘成今晚没到过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出现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更是为他留出属于他的位置。 他不知道潘成是否在求证什么或想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从未忘过两人间的关系与身份,哪怕对方隐约察觉有些东西是不对等的,亦不开口想要得知什么。 想到这里,白博不禁稍抬眼皮去看自己怀里的人。 对方过于安分,连呼吸都不敢往他身上打。 他动着脑袋蹭过潘成发顶,又将人拥紧两分。 “不睡吗?”白博低声喃道,似那秋风轻卷落叶又吹进耳里。 潘成颤了颤睫毛,动着脖子又往白博颈肩里埋去两分,呼吸尽数打在皮肤上,似那被吵醒的猫往主人怀里蹭去以示不满。 闷笑声一下下从震动的胸膛里传出,白博用指尖轻捏潘成后颈,问道“最近有休息好吗?” 怀里摇动的脑袋带动发丝,挠得他有些痒。 “为什么?”白博又问道。 “想您…”潘成轻声回道,似掺着些委屈,又似带着些哭诉。 “想我什么?”白博哑笑着问道,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潘成后脑。 “想您为什么不找我,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潘成哑着嗓回道,似困惑又似控诉。 “还有呢?”白博柔声问道,指尖落在潘成耳尖轻轻摩挲。 “您为什么会在这?”潘成睁眼反问道,他不想过多讲述自己,他想要转移话题。 白博的双臂稍稍松力,指尖穿进对方发里摸着发根说道“你说呢?” 潘成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我不知道。” 那发里的五指忽然攥起发丝将脸仰起。 “想知道吗?”白博对上那双眸沉声问道。 潘成看进那冷眼里,半张的双唇吸进一气随即回道“不重要,您想让我知道我才会知道。” “不担心吗?”白博又问道,话里却染上些许迫胁。 潘成知道话里指的是什么,来这大多为寻欢,哪怕白博不是为此而来,也会有人因此靠近白先生。 “这不该是我担心的事。”潘成毫不闪躲地回道。 奴隶本不该过问主人的事情,如教科书般的人交不出课本以外的答案。 白博闻言松去手上的力度,问道“之前的长期关系里最久的一次维持了多长时间?” 潘成合了合眸回道“记不清了…” 白博双眸沉了沉,他将人抱进怀里又问道“为什么?” “他们…都不要我了…”潘成回道,声音又轻又飘,却又那般平静,就像忽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陈年旧事般。 那紧贴在白博肌肤上的掌心随之脱离两分,指尖顺着伤疤划过一寸又停住。 “有人告诉过你为什么吗?”白博柔声问道。 “没有。”潘成应声回道,掌心又贴回那陈旧的伤疤上。 “你也没问。”白博平淡地说道,他很肯定。 潘成的默认更是印证了白博的猜想。 白博抚过潘成的背脊将人拥紧两分,那双臂被夹在两人胸膛间,一动不动地就这么待着。 那光滑的背部任由五指来回轻抚。 他的身体很干净,白博知道。 干净到连一个被留下来的痕迹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永久性的疤痕或穿刺。 他很聪明,白博知道。 聪明到不会让触碰到他的人给他留下任何东西,更是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得不接受的困境中。 他从未选择过自己无法把控的情况,这一具毫发无伤的躯体和不被影响的工作就是最好的佐证。 在那一次次关系结束时,或许他会比另一方显得更无情,走得更干脆。 他有血有肉,但他比任何一个置身于游戏里的人都要理智。 这些白博都知道,他松了松手,将潘成的手臂带到自己身后,让对方躺得更舒适些。 无声叹出一气的白博没计较潘成的不作答、没回应,亦没再继续说话。 这比睡眠剥夺更磨人,潘成不敢睡,因为不知还会不会听到下一个问题,更不知对方需不需要使用自己。 那双眼总在自主屏息的那瞬猛然睁开,又缓缓合上,如此反复。 白博感受得清楚,终是哭笑不得又掺着无奈般哑声说道“睡觉。” 潘成如呓语般轻应一声,终于舍得放松身心在那怀里入睡。 那双臂用力得似要把他揉进骨里,他亦伸手回拥对方,口鼻皆埋在对方皮肉里,一呼一吸间满是对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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