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7｜月亮 早就过了该醉的时间。 潘母拉着三两好友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周围散剩些许酒意上头不愿离去的宾客。 倚在墙边的潘成终是拿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只有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潘总，一整晚都没有任何车，我必须上去了- 屏幕里的字样变得有些重影，他吐出掺满酒气的呼吸，垂着眸回去一则道谢的短信。 他不知自己今晚到底灌下多少酒，只知那些入腹的酒精在他的情绪前根本不够看。 他还醒着。 不知是因为眼前的母亲还是因为心底的思绪。 此时的他盯着姐姐的号码迟迟点不下去，一通电话改变不了什么，深夜的打扰只会给姐姐带去困扰。 他吐出浑浊的一道气息，随即一口咽尽杯中酒，他将手机放进袋中又给自己续上一杯。 他推开佣人那欲搀扶的双手，脚步漂浮地走到室外。 昆虫在深夜的绿植里窸窣作响，薄云虚虚掩过明月又飘离。 他倚柱望着那遥不可及的月光，双眼变得有些迷离。 同一片月光下的拳馆里Psycho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应下白博的一拳一脚。 当疯子遇上疯子，他反而觉得自己挺正常的。 晃神一瞬Psycho便应拳倒地，他的大腿被踢了踢，伴着一声冷漠的‘起来’。 他重重地叹出一气撑着台面爬起，乏力地挑着眼又对上白博。 被拳脚划破的空气里突然钻进一道铃声，那个自设置起就没响过的铃声让挥出的拳顿时滞在半空。 Psycho盯着鼻前的拳猛然放松心神，直接仰面倒在台上。 他不知给白博来电的是何人，但不妨碍他在心中感激这个不管是谁的人，这个在深夜里制止恶魔的人。 白博手一抬腿一跨便转身跳落到地面，他径直地朝自己的手机走去。 “喂。”白博抑制着自己的呼吸接听道。 一旁的Psycho也默默收起自己喘不停的呼吸。 “先生…” 听筒里传来一声呢喃。 白博闷应一声，对方似听不见般再次唤道“先生。” “我在。”白博柔声应道。 “您…您想要我吗？”潘成哑声问道，话里掺着一声模糊的吞咽。 那因剧烈运动而汗湿的脸沉了又沉，白博并没有应声。 “先生？先生…” 听不见回答的潘成断断续续地、掺着几声吞咽地唤着那一声又一声‘先生’。 “你醉了。”白博冷着脸沉声吐道。 “您想要我吗？”潘成似那置气的小孩般又问道，语气又呛又胡闹。 白博合眸深深吸进一气随即吐道“想。” 单字说得短促又清晰，是那般肯定又认真。 “您能来接我吗？” 听筒里的声音忽然变得又绵又软，似委屈又似撒娇。 “好，别乱跑。”白博应声回道，他听见对方回以两声含糊不清的轻哼后便掐断通话，扭头抓起自己的衣物直接往外走。 Psycho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独自翻起白眼摆正脑袋，他盯着泛黄的天花无力地闭上眼呼出一气。 坐进车内的白博瞥看一眼定位就踩下油门，轮胎被那一脚油门踩得快速滚动，黑色轿车随之高速行驶在道路上。 那处亮着光的建筑在挡风玻璃外逐渐清晰，白博回拨了那个最近通话的首位。 “先生。”潘成接听道，声音带着些强撑的清醒。 “可以开进去吗？还能走路吗？”白博连着问道，冷静又冷漠。 而潘成只选择了回答一句‘可以’。 黑色轿车在安保的点头下驶进庄园，跟着那闪烁的红点随意地停在一角。 “在哪？”白博开口问道。 在哪？ 潘成抬头看了看那抹月光轻喃道“在月亮下面。” 白博顺着言语抬头去看，耳边的听筒里只有对方的呼吸声，他收回视线便转眸去看室内那热闹的景象，不过一眼他就移开视线转而落在微光下的室外。 白博踏上石面踩过绿植，他缓步在室外不时抬头望月，不时转头张望，终是在后花园的一处屋檐下看见那蜷坐在台阶上的身影，对方臀边的酒杯早已干透，干涸的茶色稳稳地停在杯壁上。 昏沉却又不愿睡去的大脑支撑着潘成欲倒的身体，直到那只手朝他伸来。 那掌心落在潘成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其上的掌纹因酒精的作用在大脑里变得格外清晰，就似不断放大在他眼前，昏沉的大脑因此清醒些许，他抬头看去就见他的先生正抵膝蹲在他面前，对方平稳地摊着那只等待他的手。 “先生…”潘成轻声喃道，被酒精干扰的大脑无法思考对方是如何出现在他眼前的，他依稀记得自己打了个电话，只记得那句‘别乱跑’。 白博轻应一声便开口问道“能走吗？” “去哪？”潘成下意识反问道。 那双倒映着潘成的眼一点点越过他朝室内看去，白博缓缓一笑柔声说道“不是想走？在乎去哪吗？” 两句反问让潘成找回些许清醒，他抽出收在怀里的手放到那掌心上，任由对方牵着他起身又迈步，他坐进了那辆他见过无数次的黑色轿车。 嗒- 安全带入扣，潘成恍惚间错觉自己被对方牢牢钉在副驾驶位上。 “回住所还是回公司？”白博边倒着车边问道。 潘成垂头看着自己攥在一起的双手小声说道“您不是想要我吗？” 盯着镜的白博不禁沉了沉双眸，他不发一语地将车驶离此地。 轮胎滚动压过路面，那一脚油门让潘成的背部紧紧压上背靠，他不禁咽了咽喉，那垂落的脑袋始终没能抬起，大脑却在高速行驶的轿车里变得越发清醒。 深夜的club一点也不安静，停车场里还能看到刚刚停稳的轿车，伴随着侍应给客人取车的声响。 车内手刹被拉起，白博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就直接下车，不过三两步就拉开副驾驶的门。 车内的潘成依旧垂着头坐得笔直，白博伸手稍稍抬起他脑袋便俯身钻进车里给他解去安全带。 白博身上那掺着些许汗味的气息唤醒了潘成麻痹的嗅觉，那截后颈清晰地映在他双眸里。 手带着安全带回位，白博起身牵起他，他知道，要下车了。 去而复返的醉意在他伸出腿的那一瞬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脚下一空，整个人栽进白博怀里。 这一栽直接将白博撞到旁边另一辆车上，轿车警报声随之响起，回荡在停车场里。 牵着潘成的那只手丝毫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而松开半分，反倒怕他摔倒而用力握紧。 匆忙的脚步声不知从哪响起，白博眉眼一动便垂脸看向怀里的脑袋调侃道“是想让人看到你有多么急不可耐吗？” “对不起…”潘成小声说道，他匆匆从白博怀里离开，在本就不宽敞的空间连退两步，那只被牵住的手却像不属于他般丝毫没被移动的身体带动。 白博笑了笑便转身将人牵到自己背后，车门随着他摆动的手重重闭合。 安保及时赶到，在那不停循环的警报声里。 “不小心撞到了，看看有没有刮花。”白博指了指那辆车向安保说道，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收紧两分，潘成随之挪步贴上他，被他藏于身后。 直到那似永不休止的警报声停歇后，二人才听安保说道“车没问题，电梯口在这边，夜晚愉快。” 安保尽责地停在车前展臂为二人指路。 白博收了收后背的手便迈开腿，折在背后的小臂忽然被一只手轻轻握住，对方不知是怕他松手还是想借此支住带着酒意的身体。 白博抬眸看了眼安保，嘴角无声地划出抹笑。 对方不是醉到走不稳，亦不是担心他松手，不过是只怕生的小鹿罢了。 他自以为是地想。 白博一路牵着身后的人越过停车场走进电梯，摁亮楼层数。 密不透风的两掌间冒出些许水雾，谁也没先松手，直到那房间的门将二人掩于房内。 白博第一次踏足这个房间，这个不差毫厘完美复制的房间，这个毫无痕迹的房间。 这个他从不多看一眼的房间到最后还是被他亲手打开，他踩着不带污渍的地面前去拿水，回身时就见潘成裸着身体跪落在门边。 只不过这一次，衣物皆随意地堆叠在一旁。 那双膝赤裸地直接落在长满细小颗粒的水泥地上。 白博合了合眸走近潘成，他捏起对方的下巴就不由分说地灌下一支水。 空瓶随着潘成急促的呼吸滚落在地面。 嘭—— 被带起的身体背部狠狠撞上门板，潘成吃痛般皱了皱眉，无声呼出一气。 沾满酒气的呼吸盘旋在白博脸前，他单臂用力地压在潘成双肩前，另一手死死抵住其腰胯，将对方整个人钉在门板上。 “我今晚没兴趣碰你，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自己解决，东西随你用。”白博冷声说道，随即松手扬臂朝房内指去。 “可是…您已经碰了啊…”潘成轻声说道，他抬眸直接对上白博的双眼，话里带着些不自知的委屈，还有那半醉不醒的双眸。 白博知道对方惯不喜欢抬眼，他以为对方是没看见房间的样子，却没想到对方抬眸只想看他，他的双眸不禁晃了又晃。 潘成那糊着雾的双眸看不清白博的神情，他开口轻声道“您不想要我了吗…” 白博轻声应道“没有。” “我想要您…”潘成垂眸低喃道，手一点点朝那垂在身侧的五指伸去，食指勾上小指，这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指尖顺着指节滑落，他用光了平生所有的主动。 那高高昂起的、湿漉漉的、一颤颤的性器出现在白博余光里。 白博忽然吐出一声冷笑，他讥讽道“是想要我还是想要我使用你？” 都想… 潘成心道。 潘成抬眸看向白博说道“任何时间，任何需求，不是您说的吗？先生。” 白博又是一笑，他沉声说道“你该知道自己是要以什么身份应下这些期许。” “知道的，先生。”潘成含笑回道，眼角微微弯落，似笃定的回答又似执拗的对峙。 白博似被那声‘先生’激怒，又似被那双掺笑的眼刺痛，他冷脸无声笑道“很好，想要我是吧？” 潘成根本没有回应的时间就被那只手掐住后颈又重重压下，身体随之离开门板又被拖拽。 白博的步伐迈得又快又大，潘成只觉得飘浮的身体荡在空中，随后被用力摔到地面。 潜伏在身体里的酒精让他迟缓地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深灰色的地面被染上点点红，他抬起惯性先触地的手掌，掌内已然破皮。 昏沉的大脑令身体都变得迟钝，今晚的他没了下意识的反应，丢了那该有的姿态，摔在地面的他爬不起身来，只知抬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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