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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相撞的声响在这偌大的室内不显响亮亦不显突兀，青年将物品收回便转身再次停在二人身边，那敞口的烟盒随之递到潘成面前，潘成愣神一瞬便抬眸朝青年露出惯用的浅笑，他稍稍点头便抬手抽出一根香烟，青年随即稍稍侧身伸长手臂将烟盒递到白博面前。 敞口的烟盒随着香烟被抽出就原路返回，潘成垂落的视线无声地跟着烟盒划过空气，那是和白博惯抽的烟一样的烟，亦和Psycho递给他的烟一样。 白雾冒现在潘成两侧，他却仍捻着烟垂眸似在看眼前的植物，青年手里正准备回到裤袋的火机转而朝潘成而去。 五指握着火机停在潘成脸侧，那不是一个传递的动作，而是一个等待的动作。 青年正等着给潘成点烟却看到对方朝他一笑便轻轻用指尖抽走他手里的火机，潘成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便将手心里的香烟放进唇间，继而点燃便将火机递回给他又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扯着抹干笑亦回以一点头。 青年边揣兜边移步远离二人些许，视线不禁落在那只攥衣的手上，他无声地合了合眸吐出一团烟雾便将视线放在别处。 青年不知日出之前发生何事，更不知那些尸体是何人，但他却知那些消失在动物嘴里或植物间的人必定和潘成有关系，只因眼下潘成身上带有血迹与污渍，那样的痕迹他很熟悉，不是经历了一场打斗便是在一场打斗里抽身而退，潘成明显是后者，只因其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那张永远透着和善的脸上是那般干净，那双让他感觉干干净净的手依旧是那般干净。 在青年收到通知后又打开车箱时并不意外白博和一群尸体待在一个空间里，但那在明暗掺半里的双眼仍会让他感到血液滞停，那样的白博他见过很多次，但他仍没办法对此习以为常，他每每看到那样的白博都觉得其是一条诈尸的死物而非活人，那寒意、那无神的双眸、那一动不动的身体都让他错觉白博死了。 他并不意外白博不让潘成一同跟车，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扔下两个长夹时会收到白博如欲杀人的眼神，他当时便觉得自己难逃一劫，即便这劫仍停在安静里。 他一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一点问题都没有，潘成既不怕所见的一切亦能淡然处之，更是跟着白博一起走到此处，他的双手也就自然而然地从拿一个长夹变为拿两个，眼下的他已发现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香烟从青年的指尖落下又被踩进土里，他下意识朝二人看去，白博的脚边是被踩灭的烟头，而潘成的脚边却是一段段灰白，是那香烟在燃烧过后自然落下的形态。 青年等不来自己的劫亦等不来二人的转身或任何动作，他只看到潘成在触到热感后便松手任由燃尽的香烟掉落，潘成没有垂头去看，亦没有抬脚踩灭那点火光。 落地的火光终是在触上过滤棉后一点点消失在升起的白丝下。 以前的青年不理解白博为什么总是挑最脏最累的事情去做，但见多了就发现那是一种习惯，一种就算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愿摒弃的习惯，一种属于白博自己的习惯。 青年不是每次打开车箱都能看见白博，亦不是每次都像眼下一样抽完根烟还不走，他往往都是安安静静地踩灭烟头就离开，只是眼下的他先前已惹怒白博，加之潘成在此，他根本无从得知自己是否应该离开。 他不知以往白博会在他离开后独站多久，也不知眼下的自己还要在此陪站多久，他百无聊赖地转动双眸祈祷着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白博无声地侧头去看潘成，那面对植物的漂亮脸蛋顿时转向他，他看见对方那一贯的笑容，亦看见倒映在那双眸里的自己。 “害怕？”白博柔声问道，手掌已然覆在那只攥衣的手上，五指轻缓地将其握在手里。 那用力得手筋凸显、关节发白的手与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截然不同，但潘成却只是含笑轻吐道“有点紧张。” “紧张？”白博挑了挑眼问道，脸上浮现些许不解又透着两分玩味，潘成的手已然被他打开又置在手心里，拇指缓缓地抚过掌纹又轻轻地揉按那被指尖压出来的痕迹。 潘成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笑了笑便抬眸应去一声肯定，他不害怕，不怕人，不怕尸，亦不怕白博，他只是紧张，因为人，因为尸，也因为白博。 白博无声勾了勾嘴角便垂眸继续揉按着那些凹陷的皮肉，于潘成而言那拇指是轻缓的，是温柔的，亦是温暖的，他似贪恋般稍稍歪头看着白博，就似以往般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得。 “还是紧张？”白博稍稍抬眼轻问道，声音软得就似那稍稍下陷的眼角般。 潘成抿了抿勾着笑的嘴角轻应一声，双眸仍倒映着白博的脸。 那只捧着潘成手背的五指转而握上他的手腕，五指稍稍用力潘成便被白博拥进怀里，另一手掌落在潘成背部，手心亦贴上他的背脊。 手心顺着背脊缓缓向上继而覆上潘成的后颈，五指稍稍伸展便虚扣在其上。 潘成贴在白博肩上合了合眸，随即合眸将脸藏进对方的肩窝里，那只被握住的手也顺着五指的牵引落在白博腰背上。 五指离了手腕便落在潘成背上，潘成亦抬起另一手臂环住白博的腰，此刻的他才算真的安定下来，所有的紧张都被稳稳地托住，稳稳地落在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白博拥着潘成，他没有抚摸对方亦没有轻拍掌心下的背部，双臂也没有因对方的回拥而用力，他只是保持现有的姿势抱着潘成，任潘成一点点在他怀里平复情绪或心情。 尽管白博想保持静止，但那拇指却在不知不觉间似无意识般小幅度地摩挲潘成的颈部皮肤，而潘成也在这样的状态里一点点地将手心下的衣物紧紧攥住。 指尖隔衣触过腰部肌肤，关节带着些许力度划过腰部肌肉线条，攥紧的双拳带动衣物轻轻地压过肩部皮肤。 白博无声合了合眸眸便稍稍转头看向一旁的青年，青年顿时直了直腰背，脸上写满紧绷。 “帮我开车。”白博沉声吐道，他不等青年应声就圈住潘成的腰胯将人抱起。 潘成顿时像受惊般一下松开自己的双手，又在白博稍稍后倾让出的空间里让自己的双臂顺利地抱住那熟悉的肩背。 当结实的手臂稳稳承住潘成的重量后那微晃在空气里的双腿便自觉地盘住白博的腰胯，白博轻轻抚过潘成的背脊就抬脚迈步，一旁的青年随之转身跟在其后。 沉默的步伐踩在大地上亦迈在阳光下，潘成始终将脸藏在臂弯与肩背间，每一次呼吸都会落在白博身上，亦反扑在鼻尖上。 青年安静地迈步在二人后，他忍不住好奇地稍稍转眸去窥便见潘成的脸根本就无法被窥见，视线也随之明目张胆地落在二人身上，他没见过这样的白博，更没见过这样的潘成，虽说大家都知道自家少爷的取向，更是在时间的流逝里得知银镯主人便是与之存有关系的人，但谁也不曾见过二人相拥，若不是二人会牵着手出现，恐怕他们还会继续猜测着银镯主人在他们的世界里究竟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物。 兄弟们的所见所闻青年听了不少，他始终很难想象那个与他有过短暂相处的银镯主人会是以怎样的姿态被白博牵着，又会在白博轻揉其后脑时露出怎样的神情，也始终很难想象白博对其流露温柔的一面，但所有难以想象的一切眼下都有了具体的画面。 在白博轻揉潘成手掌时青年看见了兄弟们所说的那种温柔，在白博拥住潘成时青年看见了兄弟们所说的柔情，在白博抱起潘成时青年看了二人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在白博沉声命令青年时他窥见了白博的着急，在潘成被放落地面时青年看见了那所谓的含情脉脉。 青年能听清二人的对话却听不懂，他能从白博的举动里得知其心急地要带潘成离开此地，但他却不见潘成显露任何不适的神情，不管是在池边还是在被植物围绕的地方，在他立在车旁等着潘成拿车钥匙时更是没看见其有何变化，他理解不了白博的举动，即便他已坐在驾驶位上踩着油门却仍没能想明白，潘成明明一直都表现得那般淡然，即便那攥衣的手是那般用力，即便是因为看见植物需要消化尸碎而感到紧张他也没觉得潘成紧张到哪里去，毕竟那样的画面确实容易让人感到不安。 青年想不明白，却也忘了被潘成点燃的那支烟只被抽了一口，剩余的皆是自然燃烧继而出现断裂的枯枝，那支烟始终没能被潘成再次含进唇间。 安静的车内只有那细微的声响，掺着三个人的呼吸回荡在车内空气里。
第134章 124｜困住 车后座是那般的安静，青年不时透过后视镜去窥视，他能看见的也只有那肩膀，还有那置在其上的脑袋，他不时看见手背出现在那脑袋的头发上，不时听见衣物被抚过而带出的细响。 三人始终没有说话，似乎都死在了沉默里。 青年再次看向后视镜，潘成的双眼仍是闭着，但那模样似乎有些不一样，好像睡着了，那些由衣物带起的细响早已不见，那只覆在后脑勺上的五指持续停在其上，青年在红绿灯的空隙里稍稍侧头往后看就窥见那半垂的脑袋，而那张半垂的厌世脸也因他的动作而缓缓抬起，他不禁紧绷又抿了抿嘴角稍稍提眉用神情询问着白博潘成是否已入睡，白博面无表情地轻抬下巴，那双眼里仍是青年见惯的冷漠，他垂了垂眸便转正脑袋看向挡风玻璃外。 黑色轿车平缓地驶进车库又稳稳地停在那地面上的方块里，青年无声地转头去看，视线里的二人仍是那幅模样，潘成侧着身单手虚抱着白博的腰，白博则是将五指放在潘成的后脑上又将手臂置于其肩背。 那半垂的脑袋依旧半垂，白博即便知道青年转头看他们也不抬眸，仍无声地注视着自己怀里的人。 青年轻缓地吸进一气便合眸转正脑袋，双手无力又无声地从方向盘上落于腿上。 引擎在铁皮下正常工作，出风口亦在沉默中如常运作。 青年盯着某一处刚开始发呆后座就出现些许轻响，他顿时连连眨眼让视线落在后视镜上，镜中的潘成缓缓地离开镜面范围，他随即听到潘成那略带茫然的声音正说道“怎么了？” “到了。”白博哑声说道，声音轻得就似在熟睡之人耳边低语般。 潘成合了合眸便抿笑点头轻应，视线始终停留在白博身上。 “熄火下车。”白博转头朝青年说道。 青年连忙应声又快速熄火下车，一连串的动作处处透着似在责骂下进行般，毫无停顿却又不显慌张，只有那精准又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车门关闭的声音连声响起，白博边将车钥匙放进裤袋边牵着潘成抬脚迈步，潘成在抬脚时还不忘回头抿笑朝青年点了点头，青年略显迟钝地对这个带有谢意的点头回以相似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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