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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博没有牵起潘成，潘成乖乖地在前面带路，只是脑袋转得过于频繁，惹得白博沉声吐出一句‘看路’。 两人的脚步停在一道门前，顺着潘成推门的手，白博看见那满室通明，成片的落地玻璃让这一室拥满光亮。 说是理发店不如说是工作室，宽敞的空间没有那成排的镜子，只有那置于各处的几面，舒适的环境让人觉得置身于起居之所而非商业用地，这里处处透着其管理者的用心。 “潘先生？” 一道男声响起，话里掺着些许意外，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二人面前。 “抱歉，没预约就过来了。”潘成面带歉意地说道。 那英俊的理发师笑了又笑说道“随时欢迎。” 理发师一边转眸去看潘成身后的白博，一边含笑问道“一位还是两位？” 潘成下意识回头去看白博，白博正在打量这一室的装潢，他看都没看眼前的人就开口吐道“一位。” 无礼又冷漠的人说完就抬脚落进一处沙发里，随手捻起附近的杂志翻阅起来。 潘成不免觉得空气有些尴尬，他带着抹不好意思朝理发师笑了笑。 理发师似什么都没看到般，挂着那职业性笑容就抬手朝潘成作请。 潘成迈开双腿却忍不住回头去看白博，去看那个愿意照顾他心情，又愿意陪着他的主人。 他忍不住用双眸去找白博，一有机会就找，哪怕他刻意掩饰自己的行为也难逃理发师的双眼。 理发师垂眸盯着自己手里的发梢与动作，他无声扯出笑容轻声说道“潘先生也很久没来了，考虑换个发型吗？” “照旧就好，谢谢。”潘成含笑回道。 理发师朝镜面投去一抹笑容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注意力全部放在潘成身上的理发师很难看不到潘成那些小动作或眼神，给潘成理发更是不难窥见那些不清不楚隐在衣下的痕迹，他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多一句话都没说，更是多一个表情都不曾有，反倒是潘成开口说道“抱歉，妨碍你做生意了。” “你这不是在给生意我做吗？”理发师轻笑道。 “你的助手到现在还没放下手机和电话。”潘成扯着抹笑说道。 理发师眸都不抬就回道“他只是在跟进明天的预约。” “今天的呢？还这么早，你别和我说后面没预约了。”潘成提眉说道，双眸直直停在镜里。 那置于发上的双手随之停顿，理发师抬眸朝镜中的潘成投去一笑就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今天的损失算我的。”潘成随即说道。 “不算你的我拿什么哄客人？”理发师含笑调侃道。 潘成合眸笑了笑又道“推了几个？” “全推了。”理发师不甚在意般说道，他抬眼看了看潘成又道“你要让陈助理给我再汇一次钱了。” “好…”潘成合眸轻笑道。 理发师似无奈般勾笑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仍是那般认真与专业。 当潘成结束理发走到白博面前时，白博没忍住般动了动眉心，可惜潘成看不到，只因白博还坐在沙发里。 “走了？”白博轻声问道。 潘成点头回道“可以走了。” 杂志被随意抛下，纸张在空气中沙沙作响。 来时潘成在前，走时白博在前，但那常牵在一起的两只手还是没能缠在一起。 下行的电梯里，白博稍稍侧头问道“关系很好？” “朋友。”潘成应声回道，身体下意识地朝白博靠近两分，但他只收到一声闷应，没有等到下一个问题。 黑色轿车再次容下二人时，那块玻璃照旧映着潘成的脸。 安静的车里震动发出的响声是那般扰人，尤其是在不停震动的情况下。 “接。”白博目不斜视地沉声吐道。 潘成垂眸触上自己的裤袋，他是那般的不想接。 “喂。”潘成闷闷沉沉地吐道。 “有事，你要回来。”Elmo略带幽怨地说道。 潘成不禁皱了皱眉，略带不悦地说道“你没去律师所？” “你是放假，不是死了，我能替你签字，我能帮你过数吗？”Elmo快声吐道，话里溢满不爽与烦躁。 潘成无声地抿着嘴角并没能给去回应。 沉默两息，Elmo似怨妇般说道“你最好明天就回来。” “知道了。”潘成应声回道。 通话挂断在Elmo带着不满的应声中。 潘成不过刚放下手机，白博就略带压迫地问道“你不知道最近公司要过数？” “知道。”潘成略显底气不足地回道。 “知道你不接电话？”白博似染上些许恼怒般说道。 “还有时间…”潘成更显底气不足地轻声吐道。 这惹白博勾唇就吐出一声嗤笑，如果只是刚开始的那些时不时的来电，白博可以不闻不问，但连续几天潘成的手机都震得频繁又紧密，他没办法再视而不见，没想到却听到对方说‘还有时间’，这惹得他心生不爽之余更是恼怒，他扯着冷笑就开口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公司卖了然后像条狗一样被我牵在身边，二，当我没有说过这个问题。” 潘成那握着手机的五指随之攥紧，他屏息缓缓合眸又睁。 说是有选择，实际没得选。 对方纵容他任性，百般照顾他的心情，但对方不允许他因为任性就将自身拥有的东西抛之脑后，对方太清楚他放不下什么。 他可以任性，但他不能胡闹。 他没得选。 沉默几息，潘成缓缓开口说道“主人，我想回家。” “你家我家？”白博应声说道。 那略显暗淡的双眸顿时拥有光亮，潘成楞楞地看向白博缓声问道“我可以在您家过夜吗？” “可以。”白博随即回道。 “明天呢？”潘成又问道，身体不自觉地朝白博侧去些许。 “想睡就自己过去。”白博平淡地说道。 潘成轻应一声，脸上随之浮现笑容，双眸黏在白博身上迟迟移不开。 “晚上想吃什么？”白博温声问道，双眼随之瞥看潘成。 潘成下意识转眸去看时间，他并不想麻烦白管家便开口问道“可以在外面吃吗？” “吃什么？”白博应声问道。 潘成合了合眸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他略带迟疑地问道“附近有您的店吗？” 不想白博却吐出一声轻笑，随即说道“城中每一条街都有我的店，你想坐什么椅子吃什么东西？” 尽管潘成不再会对白博拥有的东西感到意外，但亲耳听对方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缓不过神，近来的他被对方带着走进一家又一家店，不说味道如何，但每一家都那般雅观，他无从判断这样的选择是对方的习惯还是因为他在其身边，眼下的他想要一些答案。 “胶凳？”潘成眼角夹笑地说道，双眸牢牢黏在白博身上。 白博闻言吐出一声轻笑，随即说道“可以。” 潘成的笑容随之加深两分，他好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潘成一直挂着笑看着窗外的景象化为人来人往的街道。 饭市时段何其热闹，沿街一字排开的饭店是那般多人。 白博带着潘成走进其中一家店的室外棚下，他抬脚随意地踢开胶凳就往下坐，潘成随之弯腰拉开胶凳落座。 哪怕在忙碌的饭市里服务员也能及时发现出现在角落的客人，那响应的速度就像其脚下的步伐。 茶壶与餐具哐哐被置于桌面，当服务员看清来人时却楞了楞神，连表情都僵在脸上。 啵— 塑料膜被破开的声音在这吵闹里是那般寻常，对服务员来说却是那般响亮。 “两位想吃什么？”服务员开口问道，他努力将自己那僵硬的笑容扯松一点，视线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就像对待每一桌来客那般，但这桌的客人却没能给他回应。 白博这样的沉默不多见，潘成一边拆着餐具一边抬眼去看白博，却见对方一直在看他，其手边是已经拆好的餐具，塑料膜正从一坨的状态缓慢展开。 潘成手上的动作随之减慢，他抬头看看服务员又转头去看周遭，视线终是停在那大片的玻璃缸上。 服务员顺着潘成的视线看去，又回头说道“都是今天到的，很生猛，去看看？” 潘成下意识回头去看白博，还没等他看清那烟雾后的面容就听到一句‘去吧’。 白博朝潘成扬了扬下巴说道“自己点完，不用问我。” 潘成勾笑应声便跟着服务员往那大片的玻璃缸走去，待他停在那湿漉漉的地面边缘时耳边就传来一段又一段的介绍，说着那些缸里的海鲜有多新鲜又有多肥美。 服务员一边指着缸里的海鲜一边说着其中活物的烹饪方式，哪种活物适合哪种烹饪方式，又推荐着何种搭配更好吃，再加上哪些配菜就能拥有一顿果腹又美味的晚餐。 潘成的附近还有三两个人，和他一样被服务员带着来看今日的生鲜，听着类似的话语。 旁人很快顺着服务员的话定下几道菜品，又问着今日的青菜品种，随后敲定所有上桌的菜品就抬脚返回自己的餐桌，而潘成似那站在水族馆里的人而非食客。 服务员照例在顾客不知如何选择时抛出几个选项，不想潘成却开口问道“他平时喜欢吃什么？” 那职业性的笑容在对上那温和的笑容时顿时变得不自然，服务员合了合眸扯出抹假笑不语。 潘成不禁合眸吐出一声叹笑，他似无奈般吐道“明白。” 他的视线转而又回到玻璃缸上，他明白服务员的笑而不语，更是明白自己的愚蠢，明明以往的自己根本不会多问。 潘成似自嘲般扯了扯嘴角，随即抬脚走向玻璃缸，脚步迈在那湿漉漉的地面上，视线在那些玻璃上来来回回，他边扭头去看服务员边决定上桌的菜品。 他就像寻常食客般，在敲定所有菜品后就自行回到自己的餐桌。 白博只是抬眼看了看潘成又回到自己手中的屏幕里，潘成百无聊赖地扫看周遭。 吵闹的食客，忙碌的脚步，高声的交谈，密集的声响。 滚烫的茶水，劣质的桌布，彩色的胶凳，灰黑的地面。 潘成不禁合眸勾起抹笑，视线稳稳地停在白博身上，脸上的笑容随之深陷。 “在想什么？”白博抬眼问道，脸上浮现抹淡笑。 “您喜欢吃什么。”潘成应声回道，脑袋随之倾斜两分。 “我不挑。”白博温声回道。 “我知道。”潘成含笑说道，眼角随之更弯两分。 白博合眸一笑，略显宠溺地错开对视。 菜品在两人寻常的无言间一道道相继上桌，白博总是挑眼扫看就又回到屏幕里，潘成的双手动作不断却不见白博捻起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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