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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吗？”那小弟随即嗤笑道，眉眼随之挑动，玩味的笑声顺着颤动的双肩传出，叫人怎么看怎么心生不悦。 那大哥不愿睁开的双眼终是打开，潘成那温润的双眸一下就落进他那灰心的双眼里，他的脚抬得是那般快又踹得那般用力，那小弟毫无防备地就软膝往下摔，此时的大哥已经无心顾及周遭的环境，双眼里尽是冷漠。 那只脚不留余力地踩在小弟的背上，让他起又不敢起，喊又不敢喊，只因他瞥见已经有侍应去向顾客做解释，又礼貌地请人离开。 在清场了… 小弟的双眸顿时暗淡无光，不过几息他就剧烈地挣扎起来，惹得背上那只脚恶狠狠地又用力几分。 “大哥！”小弟破着嗓喊道，双手用力地撑于地面却怎么也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大哥再也扯不出笑容，他只能肃着张脸去看潘成。 两人对视几息，任脚下的人如何挣扎喊叫都没人开口说话。 那张漂亮脸蛋上的笑容仍是那般温和，那般叫人觉得其温柔不已，那大哥却从潘成双眸里窥见其的坚持，他不得不败下阵来，不管是出于眼下的情况还是因为对方是银镯主人。 “您尽管开口。”大哥缓声说道，毫不回避潘成的视线，任由对方去看他那些忠诚与坚定。 潘成合眸一笑，轻缓地问道“什么都可以？” “是。”大哥促短又清晰地回道，平静又无情。 这惹得那小弟顿时放声喊道“大哥！不是吧！你要让一个外人动我？！凭什么啊！” 愤怒让那小弟力气猛增，他的大哥已经无心踩着他，只不过他一起身就被自家兄弟牢牢摁在地上，他终是挣不开钳制，只能红着眼去看那个人，那个轻描淡写说几句话就让自己大哥对其毕恭毕敬的人。 潘成闻言垂眸一笑，笑得那么自然，那张惯用的笑脸面具就这么牢牢镶在脸上，他慢悠悠地迈步朝吧员要了杯水，继而倚着台面抿杯，任那大哥一直看着他。 “如果我说，扔去喂鱼呢？”潘成抿笑问道，双眸落在那大哥身上，眼里写满探究。 潘成的模样落在大哥眼里却是尽显玩味，衬上那句轻飘飘的话让大哥下意识就回道“公海还是养殖场？” “大哥！大哥！”小弟连声喊道，急得面红耳赤，连颈部都现出青筋来，他本以为自己的大哥不会那般当真，以为自己的大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向一个外人低头，他不曾想过会是眼下这番景象。 自己的大哥自己清楚，那样的语调，那没看过自己的双眼，自己在大哥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但他仍不甘地嘶吼着，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那奋力挣扎的躯体挤进潘成的余光里，那撕心裂肺的嘶喊传进潘成的耳里，他合了合眸抬手又抿上杯。 那大哥严肃的模样不假，那小弟求生的欲望更真，这一切来得有些让潘成意外，也让满脑的思绪接踵而至。 大哥等着，小弟喊着。 只见潘成的笑容一点点褪去，他合了合眸面无表情地朝那大哥问道“如果我没有走过来呢？” “打断腿。”大哥没有停顿地回道。 “一条还是两条？”潘成又问道。 “一条。”大哥接着回道。 “左腿还是右腿？”潘成稍稍歪头问道，脸上浮现抹笑意。 那模样落进大哥眼里是那般令人发寒，让他有那么一瞬错觉看到自家少爷的嘴角，但他还是及时回道“左腿。” “为什么？”潘成摆正脑袋问道，脸上已然恢复那张笑容面具，温和又礼貌。 “不影响工作。”大哥如实回道，眼下的他已然不是个大哥，不过是那个听命于人又冷血的工具罢了。 潘成闻言一笑，朝那大哥礼貌性点了点头就端着水杯坐回刚刚的位置上。 杯底被置桌，书籍被打开，银镯顺着手腕磕过纸张又静止。 脚步与推搡声响起又消失，穗黄晃动又止，刚刚的一幕就像从未发生过般，除了这只剩一位顾客的大厅。 轻浅的背景音乐依旧流动在空气里，余下的便是那不时的翻页声。 侍应似雕塑般立在大厅里对应的位置上，吧台里的吧员就像假人一样立在正中间，无人敢动，亦无人敢忙。 安静又诡异的空气终于被那清晰的脚步声打破。 “刚刚怎么了？”白博轻声问道，身体随着话语一同跌进潘成所坐的沙发里。 潘成夹眼一笑，随即回道“和您的人聊了几句。” “聊了几句？”白博含笑吐道，话语顺着白雾一同飘出，他转头看向潘成，脸上饱含笑意又掺着两分不解与探究。 潘成带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清澈的双眸里透着肯定，脸上的笑容随之深陷两分，那两分是属于他的喜悦，属于他看见白博时的喜悦。 白博不禁吐出一声轻笑，随即抬手揉了揉潘成的后脑。 他不是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当这一切变成潘成口中的‘聊了几句’时他却被逗乐了，对方听尽冷嘲热讽，听尽指桑骂槐，到忍无可忍之时却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如果’，更是在他的询问下笑着说出那句‘聊了几句’，那双眸里不见一丝怨，不带一点恼，不露丝毫怯，没有半点委屈，这让白博笑得是那般发自内心又甚是感慨。 他的潘成可以放任旁人说尽不好听的话，可以平淡地说出把人扔去喂鱼的话，果断地去问那含糊不清的回答，更是能在他面前一笑带过这一切，这让他如何藏得起笑又如何敛得住愉悦，那嘴角里的笑意迟迟不见消减。 他笑，他亦笑。 潘成还是第一次见白博露出这样的笑，笑得那般真实又半分不掩，他不知对方的笑因何而起，更不知对方为何要给予他这般大的权力，彼时的他不过只是一个无趣的人偶。 是啊…只是一个无趣的人偶。 潘成的双眸顿时失焦，连神情都变得有些呆滞。 “在想什么？”白博敛笑问道，他一边碾熄香烟一边抬手捏住潘成的后颈。 那双失焦的眸随之拥有焦点。 “我能抱您吗？”潘成略带迟疑地说道。 “理由。”白博沉声吐道，脸上的笑意跑得无影无踪。 潘成对上那染上冷戾的双眼不禁抿了抿嘴角。 对啊…理由。 他不是小孩，没有撒娇耍泼的资格，他也不是狗，不能恬不知耻地往主人身上蹭，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被主人接受的理由，而他眼下并没有，眼下的他即不是刚经历过肉体的调教，又不是刚受过心理上的鞭打，他没有理由去索求一个日常相处中的拥抱，没有任何理由。 潘成的双眸一点点地躲开白博的视线又垂落，那难过的模样就像拿满分却没得到奖励的孩子般，只是他忘了，他早就交不上满分的答卷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潘成迅速地抬眸，他勾起无力的嘴角轻吐道“只是想。” 白博合眸笑了笑，轻应一声便松开五指将潘成牵起，带着人就离开此处。 他并非吝啬于一个拥抱，只是他好不容易把人安抚好，让人安定下来，他没办法让一个随意的拥抱导致对方稳定的心境产生裂缝，更不能让对方的任性变成一个通电的电锯，又放任那电锯不停往裂缝里去。 潘成不问，白博亦不说，两人就像以往一样，无声却信任。
第86章 081｜单选 时间消失在一个个夜晚里，显露在一寸寸青丝上。 潘成正对着浴室的镜面拨弄头发，发尖惹得他频频眨眼。 浴室门轴缓缓转动，白博倚着门框稍稍歪头轻吐道“该剪了。” 潘成下意识转眸去看白博，他惯性露出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犹豫与纠结。 白博略显无奈地合了合眸，开口问道“平时在哪剪？” 潘成如实吐出惯去的理发店，却说不出不想去的话，更开不了口让白博陪他去。 他越来越黏人，那份被安抚好的心情唯一不好的便是如此，他自己非常清楚，因为他已经不再主动留在任何一处见不到白博的地方进行等待，更是在对方的默许下赖在那些他本不该出现的场合里，听尽那些他身为一个外人不该听的话。 他知道自己表现得还不错，至少白博没开口让他从其视线范围内离开。 他一直一直好好地待在白博身边。 可眼下的他却算不上表现得好，他很清楚那些不愿都被自己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他敛下不去，装不出来，他还不愿离开白博，还不愿让这样的日子结束。 吐着不愿的双眸直直地落进白博眼里，他合了合眸扯动嘴角吐道“今天你开车。” 话音刚落，那双眸里的不愿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一片欣喜，连那张脸上的笑容都透着雀跃，那脑袋频频点头，连应答的声音里都溢着欢快。 白博看见潘成那模样不禁合眸吐出哑笑，随即转身离开门框。 ‘你再这么宠着我我就要被你养废了’ ‘我也没人可宠啊’ 那与psycho的对话不适时地出现在白博脑海里，惹得那张背对着潘成的脸又吐出抹笑来。 当潘成抓好头发走出浴室时白博正倚站在门边，那个朝他抛来的车钥匙容不得他不改变视线的焦点，他匆匆抬手接住车钥匙又跟在白博身后跨过门槛。 午后的阳光总给人带去一种刚填饱肚子的安逸感，这样的感觉令白博过于陌生，他窝在副驾驶里不禁动了动眉心。 他眼里是沿路的风景，那以往都是潘成在看的风景，那块总映着对方面容的玻璃眼下正正映着他那张厌世脸。 他似发现什么新奇事般稍稍歪头，视线从玻璃外的景象回到玻璃上，他盯着自己的脸突兀地冒出一声嗤笑，似忍不住发笑般。 这惹得潘成侧眸轻声唤道“主人？” “没事。”白博轻声应道，随即转头抬手摸了摸潘成的后脑勺。 等灯的时候潘成才转头去看白博，双眸落在那半张侧脸上，从鬓角到耳后，从耳后到颈后，似在欣赏又似在打量。 “要转灯了。”白博轻声提醒道。 潘成惯性微笑点头便转眸看着前方驱动车辆。 轿车平稳地从灯下驶过。 “主人，您是不是也该剪了？”潘成含笑问道，双眸下意识地想去看白博。 白博轻应一声说道“知道了。” 一声‘知道’让潘成下意识抿了抿嘴角，一言不发地开车。 近来的他很清楚那声‘知道’只是‘知道’而已，对方在面对其下属提出的忧虑或权衡利弊时往往都只会吐出一声‘知道’，白博既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开口消除其下属的疑虑，就像眼下一样。 他不知对方的决定是什么，只知把车开好又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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