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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成跟着白博走进小房间后就听到那声熟悉的‘脱’，那声‘脱’里略带焦躁，他在动作间窥见那个边脱衣边走向浴室的身影。 满室的水声随之响起，从淋浴区到浴缸，潘成终于明白为何只有此处的小房间浴室设有浴缸，因为此处拥着地底下的出入口。 那些被洗掉的味道一下涌进他的大脑里。 那些酒味、烟草味、皮革味、香水味、清新剂… 他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地毯上的味道… 潘成坐在浴缸里无声抱紧自己的双膝，下巴轻轻置于膝上，双眸正落在对面的白博身上。 他的主人似乎很厌恶地底下的气息。 安静的浴室里回荡着细碎的水声，不大不小的浴缸里挤着两个人。 一人敞开双腿靠躺在缸壁，一人抱着双膝坐于双腿间。 一人闭眼仰脸似熟睡在此，一人歪头注视似被定格般。 “怎么了？”白博忽然问道，那置于浴缸边缘的脑袋随之抬起。 一声询问是那般轻浅又无力，是那般平静又无温度，那睁开的双眼里似一滩死水。 白博似藏起所有东西，又似什么都没有，潘成听不清亦窥不见，他无声地抿笑回以轻轻摇头。 水面被肘膝弯曲的动作拨动，水珠扬落在脸上沾在发上。 那张沾湿的厌世脸顿时放大在潘成脸前，湿漉漉的五指随之落在潘成脸上，他情不自禁地稍抬下巴轻蹭掌心，那半合的双眸随之落进白博眼里。 白博没忘记潘成当时的任何一个神情，任何一个变化，对方是那般安定又那般相信他，即便是在听清那一声一句后仍坚定地相信他，他轻抚着手里的眼角轻吐道“就不怕我真的把你送给别人玩？” “不怕。”潘成低声喃道，他贪恋地蹭进那掌心里。 “为什么？”白博轻问道，双眸暗了暗，说不清询问道不明质疑。 “因为相信您。”潘成抬眸回道，直直看进那让人看不清的双眼里。 “相信我…还是相信白二少？”白博平缓地说道，话里带着不明的嘲弄，嘴角勾动两分冷笑。 “我相信您，主人。”潘成带着抹安然回道，脑袋顺着白博的手心又抬起两分，那模样看上去似极了忍不住想要靠近对方般。 这惹得白博吐出一声哑笑，说不清是叹息还是嘲弄，他合了合眸就往后靠，脸上的笑意更甚两分，他展开双臂轻吐道“来。” 那双眸不禁晃动，潘成顿时拨动热水扑进那怀里。 他的主人似乎被他的回答取悦，又像是在感慨他的愚蠢，他想不明白，他只觉得很暖。 热水很暖，怀抱很暖，床被很暖。
第85章 080｜穗黄 当潘成醒在那张小床上时房间里没有白博的身影，他匆匆下床去开浴室的门，迎接他的是安静的四壁。 那双赤足就像慌不择路般在冰冷的瓷面踩出脆响，在他相继推开两道门后他如愿地见到自己的主人，赤足上的双膝顿时发软，握着门把手的五指无力地发出细颤。 那频繁起伏的胸膛、紧握门把的五指、明显失力的身体、慌张失神的脸皆落进白博眼中。 “出去。”白博冷声吐道，椅轴缓缓转动，他的双眼随之扫过立在面前的几人。 脚步声顿时响起，又消失得似错觉般。 每个人都自觉地敛眸侧身从僵滞的潘成身边快步走过，从始至终都没能吐出一声一字。 直到房内只剩二人，潘成的身体都未能回暖，仍立在门旁似雕塑般。 “过来。”白博沉声吐道，那不是他惯用的音量，更不是惯用的语调，字里清晰地吐着斥喝。 潘成连连眨眼，缓缓松开仍握着门把的手，步伐稍快地走到白博眼前，他还没得及开口腰肢就被那有力的手臂圈住，膝窝随之被白博托起，整个人踉跄地跌进对方怀里，背部被五指压上，他毫无防备地贴上对方的胸膛，心跳声、呼吸声顿时将他包围，他攥衣的五指却越来越用力。 白博无声地任由潘成埋在他颈肩里，任对方弯曲的骨节用力得似要刺进他血肉里般。 直到那攥衣的五指松力，那静置于潘成背部的五指才缓缓抚动。 “对不起…”潘成哑声吐道，五指随之抚过那些被自己攥出来的褶皱。 “梦到什么了？”白博稍稍侧头柔声问道，五指轻缓地在潘成背脊上给去安抚。 “说出来不吉利…”潘成糊声喃道，五指下意识想要去压平那些褶皱。 “那是梦对吗？”白博轻声问道，似询问，似蛊惑。 “是的。”潘成应声回道，指腹一下下抚过衣物上的折痕。 “可以去帮我把人叫进来吗？”白博轻声问道，那置于背上的五指随之滑落腰间。 潘成轻应一声便抬起身来，只是双眸却和脑袋一样抬不起来。 “回去洗漱，洗脚，穿鞋，等我。”白博轻声吐道，又稍稍侧头去看那张想要藏起来的脸。 潘成应声连连点头，他想要伸腿下地，但腰上的手却没能让他如愿。 “看我。”白博沉声吐道，那双眸终是应声落进他眼里。 “醒了吗？”白博提眉轻问道。 潘成无声点头，又哑着声音喃道“醒了。” “乖。”白博轻声吐道，脸上随之浮现掺满柔意的笑容。 潘成应声勾笑，随即垂落双眸从白博身上离开。 白博见潘成的背影平缓离去，随即转头捻起一根烟，脸上尽是阴沉。 白雾团团涌现，就像走进来的几人。 白博的思绪浮现在高速运转的大脑里，夹在几人的话语间，又淹死在那些讨论声中。 “少爷？”一人试探性轻唤道。 白博合了合走神的双眸，抬眼问道“怎么？” “这样可以吗？”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连话里都透着股心虚，皆因白博那张厌世脸上满是冰霜。 白博似不耐烦般抿着嘴角闷应一声，开口吐道“先这样。” 椅里的身影随着话落起身直直往外走。 白博推开一道门接一道门，毫不意外地看到潘成正坐在床沿等他，不论是及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还是那腰臀之上的背脊，处处都透着规矩。 白博阔步走到潘成身边，手一伸就将人脑袋往自己怀里摁。 “做个梦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还跟吗？”白博轻吐道，说不清嘲弄道不明无奈。 “跟。”潘成应声回道，果断又肯定，只有那双乖乖置于膝上的双手透露着他的不安，微微缩动的指尖揭露着他的坚持。 腿软，膝软，软到他根本没有把握能跪到白博回到房间的那刻，软到他只能选择将所有的怯弱藏在直挺的背脊里，又全部留给对方看。 只见白博合眸吐出一声哑笑，随即抬手拍了拍潘成的脸让人抬起头来。 “走了。”白博随意地吐道，话落就转身迈步。 潘成似慢半拍般匆匆起身跟上白博的脚步，踏出这个房间又离开这个地方。 潘成跟着白博踏进一个又一个地方，跨过一道又一道门槛，度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他待在对方身边，等在属于对方的场子里，安分得就像那懂事的孩子。 白博还是和以往一样，在人前只会牵潘成，半点多余的肢体接触和话语都不曾有，而潘成安定得就像回到地洞里的兔子般，在一天天里，在一晚晚后，他变得越发安定，那颗不安的心就像被稳稳妥妥地捧住般。 白博的生活乱而无序，杂而又乱，时而发霉，时而闲逛，时而工作，时而取乐，他的生活没有潘成想的那般糟糕，亦没有那般多彩，他的生活不过是另一种日复一日的枯燥，一种不同于潘成那规律生活的枯燥。 潘成没再做过那个不吉利的梦，没再攥皱白博的衣物，没再那般不安，他能安然地待在任何一处等待白博，就像此刻的他。 他正坐在大厅的一角，似那寻常的顾客般，手边是那冰美式，手里是那书籍，身边是那落地玻璃，穗黄的光线衬得景观的水面似一片金沙般，不时闪现的金光衬得这偌大的空间是那般漂亮，就像他那张漂亮脸蛋。 三两个男人恰好经过潘成身边前往吧台，尽管几人端着正经人的模样，可仍能让人嗅到其中不正经的味道，那是在白博名字下混口饭吃的人，潘成对此很清楚，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亦感受过太多相似又频频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几人停在离潘成不远的吧台前，或坐于高凳上，或倚站在台边，嘴里说着些不清不楚的话，或掺着暗指，或带着不屑，类似的话潘成近来听过不少，他不甚在意地又翻过一页，银镯随之在空气里划过，他又听到一声嗤笑，随即响起一声压住音量的呵斥，听上去是个管理层在提醒自己的下属注意言辞。 潘成不禁合了合眸勾起抹无声的笑，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在讥讽此人的表面功夫，还是在笑话几人的愚昧。 认识银镯不代表其清楚那意义的全部，发出嗤笑的那人似不满他的大哥对他发出呵斥，继而勾着蔑笑接着张嘴说话，他似带着股叛逆般用词愈加明显，其意思也越来越露骨。 他千不该万不该却终是吐出那明指的污言秽语，巴掌声顿时响在他脸上，他捂着脸一脸震惊地看向他的大哥，颤着唇吐道“大…大哥？” 那双眼里透着茫然又掺着不甘的恼怒，明明他说的都是事实，一些大家都这么认为的事实，一些他的大哥也默认的事实，他不解，最是疼爱照顾他的大哥为何会因为一个外人而打他。 那大哥脸上肃得像下一秒就要拿出西瓜刀，却还是搂上那人的肩膀笑哈哈地和周遭被影响到的顾客说着‘有蚊子’之类的拙劣谎言。 “你这张嘴迟早害死你！”那大哥压着那小弟的肩膀在其耳边说道，说得那般小声又那般咬牙切齿，怒其不争的情绪溢满在话里，连脸上都是压不下去的怒意。 那小弟似乎被自己的思绪和情绪困住，就像个不知自己错哪的孩子般小声地和自己的家长喋喋不休。 那大哥捏着拳听着那些话深呼吸不知已经做了几个，当他再次吸进一气时却未能顺利吐出，只因潘成已站在他们面前，他勉强扯出抹算得上礼貌的笑容朝潘成看去，见潘成正挂着温和的微笑看他，他随即朝潘成点了点头，这是无声的礼貌亦是他们一贯对待银镯主人的习惯。 潘成回以相同的点头后就转眸朝那小弟看去，他仍挂着那温和的笑说道“你刚刚在说我？” “说你怎么了？”小弟脱口而出道，脸上满是不屑与挑衅，一副看不起潘成的模样明晃晃地摆在面上，连下巴都仰起两分。 潘成合眸一笑，那大哥却是合眸长长吐出一息，前者看上去人畜无害，后者看上去心灰意冷。 “说我就是个卖屁股的？”潘成含笑朝那小弟问道，语调是那般平缓，衬上那温和笑容给人一种知书达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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