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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纷纷扬在空气里，被阳光照得清晰明了。 当白博离远看见那道身影时，胯下的代步也随之减速继而缓缓停稳。 大叔看见远处的两道身影，亦看见白博停车的动作，他不但没减速反而提速从白博旁边驶过，直直朝那两道身影驶去。 声响离潘成和青年越来越近，潘成下意识地移步想让开道路，青年则像应激般突然抓紧潘成的手臂。 还不等潘成侧头开口，青年已然松开手抬脚就跑。 那代步铲起尘土跌落在地面，砸在潘成不远处。 “你给老子站住！”大叔扬声喊道，不难从其话语和神情看出其愤怒的程度，他快步朝青年追去，随手拿起路过的空桶就朝青年砸去。 青年不敢抬手挡，唯有停在原地侧身缩头用背部接下砸到身上的桶。 血水溅了他一身，泼了他一脖子，血腥味顺着他脸颊滑落又钻进他鼻里，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叔的五指，耳朵疼得似要从身体上被剥落般，大叔的脚也随之落在他身上。 “要死啊你！吓谁呢！想吓死谁啊！哈？！活腻了是吧？！弄虚作假是吧？！”大叔恼怒地骂道，脚随着骂声一下下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动着腰企图躲避那些踹踢，脑袋却被大叔揪在手里，他不甘地扬声说道“谁叫你让他一个人走进来啊？！你才吓死我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 “还敢顶嘴？！”大叔骤然拔高音量吼道，手上更用力两分，揪得青年嗷嗷大叫，没办法再吐出话语来。 潘成一直保持着背对二人的姿势，不是因为他选择不看不听，而是因为他的双眼只容得下那一个人，哪怕那个人离得有些远，又有些看不清。 他捻了捻垂在身侧的五指，合了合眸便抬脚朝白博走去。 他停在白博身侧，惯性地垂眸轻声吐道“对不起，主人。” 白博侧眸看向潘成，冷声吐道“让你转转，没让你走得这么深。” 潘成的脸随之垂得更低，双手早已背在身后，若不是因为白博仍坐在代步上，他或许会果断地落下双膝。 他没等来责罚，那本该落在他身上的五指选择挑起他耳上的耳绳，那些被闷在口罩里的热气终于得以流逝。 白博捻着潘成的下巴将对方的脸抬起，又稍稍转动，似乎是在查看那脸颊。 潘成随之抬眸去看白博，那张无表情的厌世脸没让他窥见任何东西，他合了合眸想看进对方眼里，白博却没给他机会。 “累了就回来找我，让人给你拿瓶水，也不嫌热。”白博垂着头说道，五指在话语间已然拿出一包纸巾，他将纸巾塞进潘成手里就扭头调转方向。 尘土随之轻轻扬起。 一辆代步在潘成眼前离去，另一辆代步从潘成背后驶来。 他抬手将耳绳重新挂回耳上，又侧身朝停在身边的大叔点了点头。 大叔随即含笑说道“您让那小子陪着您逛哈…” 潘成又是一礼貌性点头，他等大叔驶离才转身朝青年的方向看去。 只见青年朝他挥着手，正招呼着他过去。 “我带你去喂鱼怎么样？”青年见潘成抬脚走来便扬声问道。 “好。”潘成亦扬声回道，脚下的步伐随之快上两分。 又是喂鱼。 潘成不禁垂眸一笑，双手随之抽出一张纸巾，轻轻压上额间的汗珠。 他跟着青年走进室内，见对方正在装饲料，而一旁还放着许多空桶，他便随手提起一个走到青年旁边。 “你别动！”青年忽然叫道，连双眼都瞪大两分。 潘成的手顿时僵在空气里，他不解地看向青年。 青年急急忙忙将空桶从潘成手上拿开，他看了看那些饲料又看了看潘成的双手，那双手被白色的衣物衬得是那般干净，他的双眸不禁垂落又藏起。 青年边装边说道“等下弄到你就不好了，我先装好，等下给你拿手套，你想喂吃人的还是有毒的？还有爬行动物，在室内，不晒，我喜欢喂蜘蛛，它们很安静，很有意思。” 潘成合了合眸，他自觉地移步让出空间，轻声说道“都可以。” “那先喂鱼好了，我今天还没喂完。”青年头也不回地说道，语调轻快得就似待相熟的朋友般。 潘成轻应一声便转眸打量四周，视线来来回回最终停在那半箱瓶装水上，他开口问道“瓶装水，可以喝吗？” 青年闻言歪了歪脑袋，脸上浮现皱眉与勾唇，他扭头就看见潘成直盯那半箱水看，随即说道“可以啊…你自己拿就好。” 清水入喉减轻了潘成身体上的干燥，汗水顺着滚动的喉结滑落。 青年边装着饲料边轻晃脑袋，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穿着长袖还要选择待在室外，又为什么要坚持戴口罩。 他不禁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肩膀与手臂，身上也就只有腰臀有点布料，身前有块胶质防水围裙遮遮体，背部还残留着血水和那由鞋底带来的污渍。 他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随即将装满饲料的桶装车。 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隔层推车出现在潘成身边，青年将新的手套放在台面又从腰后抽出无线电递给潘成，说道“还你，有人找你你会听到的。” 潘成点头伸手接过，抬眼就见青年背对着他，正来回迈步似在寻找什么。 当青年折返回到潘成面前时手上多了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他带着些许不好意思朝潘成说道“你要不要把口罩摘了？我一定会当什么都没看见，保证不会乱说话的。” 青年的眼里透着真诚又带着担忧，他似乎真的怕潘成闷坏了。 只见潘成合了合眸，不说话亦没有回应，青年随即将手里的口罩递去，说道“那你换一个？这个薄一点，你脸上的看上去很厚。” 潘成转了转眸，手随之抬起摸上自己的口罩，似乎真的有点厚，也已经被汗水蒸得微湿。 他并非不想摘，只是这口罩是白博亲手给他戴上的，他不愿摘，亦不愿去思考是否能摘。 他无声地笑了笑，边抬手接过新口罩边轻声说道“多谢。” “我再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青年丢下话语就匆匆离去，不知是因为突然想起遗忘的东西，还是在刻意回避。 潘成合了合眸背过身去，他细细地将脸擦干净又放自己自由呼吸一会，等脚步声折返他才重新戴上口罩。 便携冰箱被随意扔在一个个无盖的桶上，移动风扇被塞进潘成手里。 青年扬着笑脸说道“这个超长待机！不怕没电！走吧？” 潘成笑得连眼角都弯落，他点头应声道谢便抬脚跟在那笨重的推车旁。
第80章 075｜白博 “我平时不喜欢用推车，嫌麻烦嫌重，但它确实能装很多东西。”青年边走边说道，似想和潘成聊天般。 潘成惯性勾起抹礼貌性笑容朝青年回以一点头，却忘了对方并不能看见他双眼以下的神情。 沉默在那滚轮的声响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年侧眸试探性问道“你是喜欢话多的还是话少的？” “什么？”潘成不解地侧头问道。 “就是…唔…”青年皱着眉思索道，双眸来来回回转动，似非常努力地在脑海里寻找适合的词语。 “你之前…唔…就是…怎么说…啊唔…”青年紧皱眉心吐道，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实在难以描述此刻自己正在充当的角色。 潘成眨了眨眼便想到青年意指什么，随即笑道“都可以，你刚刚那样也可以。” 青年面带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嘴太笨了。” “没有。”潘成摇头回道。 两人的脚步顺着车轮去往一个又一个池，青年不时和潘成介绍正在喂的是什么东西，又不时说着笑。 没有丢出任何问句的潘成让青年倍感轻松，有人陪着喂鱼让青年变得滔滔不绝，尤其是当潘成眼里透出好奇时，他总不自觉地多讲几句关于动物或饲养的事情，那模样处处透着骄傲，他喜欢他所负责的一切，不管是对动物的了解程度，还是对饲养技术的掌握。 青年神采奕奕的模样似乎感染了潘成，他在不知不觉里一直挂着笑，桶里的饲料也在不经意间全部消失不见。 空桶掉在车上砸出声响，青年笑着朝潘成说道“回去装车，带去你看爬行动物。” 潘成应声转身，他迈着轻盈的步伐转头去看天边变得昏昏欲睡的太阳。 “对了，我们还有食肉植物，你要去看吗？”青年边走边问道，他侧头看了看潘成又道“但我要先喂完那些小家伙，我让别人带你去看？” “不急。”潘成柔声回道。 青年连连点头，又扯了扯脸上的笑容，他没有想到潘成是这般好相处，更没有想到银镯的主人是一个与自家少爷截然不同的人。 当两人推车来到一处建筑前时，那阵阵凄惨的哀嚎变得格外刺耳，潘成的脚步也因此停住。 青年侧头看了看潘成便朝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那边是蚁窝，隔音不好。” 他的脸上没了刚刚和潘成一起喂鱼时的模样，显得那般沉着，眼里透着冷漠，连语调都变得闷沉。 他转眸去看潘成，扯着抹假笑吐道“我让人带你去植物那边吧，那边安静。”说着就反手去摸无线电。 “不用。”潘成沉声吐道，他看向青年又道“我们进去吧。” 青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收回手握上推车。 这的隔音效果近乎为零，哪怕走进室内也难逃那刺耳的嚎叫。 青年一边摆弄饲料与工具一边说道“我先教你怎么喂？还是你就看着？” “你教我吧。”潘成轻声说道，随即抬脚靠近推车。 室内高低错落放置着大大小小的透明盒，其里是各式各样的蜘蛛，或大或小，或暗或艳。 青年教学的话语伴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潘成听得认真，看得仔细。 潘成拎着工具站在透明盒前，视线被那忽明忽暗的颜色晃得有些模糊。 青年蹲在离潘成三两步的位置上，手里隔着手套正捧着一个小家伙在喂，神情专注地只盯着自己的手心看。 “我说！我说！” 一道嘶哑的吼叫传入两人耳里。 “来不及了…”青年面无表情地吐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因此而停顿，双眸仍是那般专注于手里的小家伙，他的声音小得似呢喃，平静得就似早已料到。 潘成听得那般清楚，安静下来的空气让他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见，他的双眸随之垂落。 这是白博的世界，是他执意要迈入的世界，是他坚持要亲身感受的世界。 青年没有分任何注意力给潘成，直到他完成工作将手上的手套摘除后才挑眼去看潘成，脸上不带半点神采，那一直被他好好藏起来的淡漠眼下却是不掩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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