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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

时间:2023-08-20 02:01:31  状态:完结  作者:挺木牙交

  七重塔是翥宗挂命灯的地方,柳霜怀想起林檀说父亲命灯的事情,脸色沉下来,没有继续叫了。他踢掉鞋,正准备下水,眼角余光撇见鱼矶君已经不在水里,而是代替了红鱼剑的位置,荆苔直接睡在甘蕲膝盖上,身披孔雀大氅睡得正香,身侧的鱼目只有零星一点。

  ——一看那甘蕲本来就不准备安心干活的,干嘛非得下水一趟,柳霜怀莫名其妙地想着,从石头里抠走一双鱼目。

  柳霜怀也不知道兄长去七重塔会怎么确认,等到东方既白,挖鱼目的人已经换了两批,柳风来才回来。

  这一长段时间内,柳霜怀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两人的方向。

  荆苔倒是翻来倒去似乎睡不太安稳,甘蕲却是动也没动,一直小心地护着荆苔的头,用手掌遮住慢慢亮起来的天色。柳霜怀看着看着,甘蕲和荆苔的脸忽然变成了他和管岫的脸,不由得耳廓通红地站在水里,半晌没动。

  柳风来慢慢地蹚水过来,顺手敲了一下柳霜怀的脑门:“胡思乱想什么?”

  “啊……没……没啊!”柳霜怀掬水泼到自己发烫的脸上。

  柳风来冷笑,道:“你放心,我去看了一眼,红蕖虽然还没醒,但没有大碍。”

  “知……知道了。”柳霜怀咳了咳,“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柳风来摇头,神色低迷,柳霜怀闭嘴,没继续问下去。

  荆苔迷迷糊糊快醒的时候,昏暗的梦境忽然渗来一泼白光,璀璨夺目,连接成他在鱼目和莲子上看见的圆形印纹,未几,图纹活动起来,仿佛一瞬间被灌注生命。

  ——简笔勾勒的六尾鱼互相追逐、嬉戏,波浪柔和地起伏,如同温床、如同襁褓,上方最简略那一尾游了一圈,再次游回最高点,嘴部缺了一点,没能咬住前一条的尾鳍,倏地,一撮亮光从这个缺口绽开。

  亮光里是一幢木质阁楼,高处不胜寒,片刻后燃起大火,一抹人影被推出火墟,硬邦邦地跪下来,连磕三个头,片刻后跌跌撞撞地一头从高峰跳下。

  窒息感瞬息紧紧将荆苔桎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甘蕲怀里醒来。

  荆苔被甘蕲摁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一只手不停地安抚后心。

  他的视线全被甘蕲占领,应该已经天亮了,但他几乎看不到什么光,被甘蕲的怀抱烫地全身都热乎乎的,荆苔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凉得会把甘蕲冻住,怀抱之外,水声淋漓不断,伴随着清脆的鱼目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交谈声:

  “你抠了多少?”

  “没数,一大堆呢,肯定比你多。”

  “不可能。”那人嘻嘻道,“我肯定比你多。”

  “你们争什么争,嘴上逞强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一个一个地数。”

  “数就数,只是说好了,若你输了——”

  “我替你值夜一旬,怎么样,够不够?”

  “当然够了——只是我若输了,我替你传信好不好呀?”

  “什……什么信?”红脸的人梗着脖子道,“才没有。”

  “骗人啦。”周围人起哄,“再不说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们俩都老到不能走路么?”

  “滚呐滚呐。”那人乱挥手,“不比了!不比了!”

  荆苔躺在甘蕲温暖、昏暗的怀抱里,听着周围热热闹闹的声音,安稳得不愿意醒来,于是他没有说话,甘蕲也没有放手,仍旧不疾不徐地拍着他的后心。

  慢慢地、安心地,荆苔睡了一个无梦的回笼觉。

  再醒来时,鱼目已经收集完毕,荆苔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大殿,大概是被甘蕲抱回来的——因为他现如今还是这样的姿势躺在甘蕲的怀里。

  柳氏兄弟坐在不远处,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除此还有一位意料之外的来客——昧洞归长羡,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弟子,归长羡迎着荆苔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荆苔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惊醒——该不会都在等我吧!

  甘蕲忽然低头,用额头抵了抵荆苔的额头:“醒了?”

  “怎么不叫我。”荆苔着急忙慌地扒开孔雀大氅,速速正襟危坐,整理仪容。

  甘蕲无辜道:“叫了的,是小师叔睡得太熟。”

  归长羡举手:“我作证!”

  柳风来微笑道:“倒也没有多久,这是我们集好的鱼目,有些多,大概有六大筐。”

  但他们中央整整齐齐地码了十一筐。

  归长羡道:“还有五筐是我弟子从禹域带来的。”

  方澜微微致礼。

  归长羡抱怨道:“我们师徒俩可是跑得脚快断了,云艘都坏了三只。”

  “抱歉。”荆苔歉疚得快烧起来。

  “纤鳞君二位师兄还叫带了话,”归长羡好玩似的拍拍方澜,“小澜,你说。”

  “夜枫君让您小心不要逞强,还有……不要和——”方澜皱了皱眉,“莫和奇怪的人接触。”

  荆苔:“……”

  他忽然肩头一沉,甘蕲的脉搏和呼吸近在咫尺,说话时微微的颤抖透过耳廓钻进来,痒得不可思议。

  甘蕲从后把下巴搁在荆苔的肩上,好像全然没听到方澜的话,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鼻音浓浓地在荆苔的耳边黏腻道:“好困喔。”

  “你……”荆苔呼吸一滞,仿佛关节都僵住了似的。

  甘蕲歪头:“嗯?”

  荆苔憋不出话来,干脆不说了,把甘蕲推开,一本正经地去看篓子里的鱼目。

  甘蕲瞧着荆苔的背影,玩味地闷闷笑了。

  十一大筐不是小数目,荆苔捻起一颗,知道自己凑近也看不清,先用指腹摸了一遍。

  它们比珍珠略大一些,并不圆润,浑身凹凹凸凸,像被拳头砸过,反射着冷涩的光芒,摸起来冰冰凉凉,握在手里仿佛能吸掉手心的热气。

  除了那凹凸之外,荆苔没有感受到刻印——若不是疏庑里那莲子,他恐怕都不会想到鱼目上还能有什么门道。

  甘蕲懒洋洋地起身过来,点点荆苔的手:“我来吧。”

  荆苔抿着嘴,想起甘蕲半妖之身天生神识敏锐,便干脆让位。

  甘蕲迅速地过筛十一筐鱼目,荆苔百无聊赖地欣赏了一会甘蕲的影子,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变,等甘蕲筛出有灵纹的一把,荆苔才把狐疑的表情收回来,看了一眼篓子里。

  筛过了就没多少,大概只有二十多粒,大小几乎一致。

  荆苔没看出什么,想了想,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绿色莲蓬。

  那是疏庑里的莲花谢后留下的东西,原本应当盛着莲子的地方空空的,略有一些诡异,他没怎么犹豫,便把这一小把鱼目一枚一枚地塞进孔洞里,居然正好填满了这一只莲蓬。

  莲蓬迅速变小,从绿色变成嫩黄色,周围长出红色的莲瓣。

  ——众人皆知莲花的花心乃是未长成的黄色小莲蓬,等到莲蓬成熟,慢慢变绿,它的莲瓣就会脱落,而眼前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仿佛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孩重新长回了只会爬的年纪。

  方澜紧盯着那一只盛放的莲花,眼睛开始发热发烫,他实在忍不住,闷哼一声,想把目光移开,但那莲花却好像牢牢地粘住他的视线,还如刀似的刺他。

  归长羡蹙眉道:“小澜?”

  “那里……”方澜捂住眼,两行血红的眼泪唰地掉下来,他坚持着吃力说完,“有、字。”


第143章 闭春寒(九)

  荆苔的确看到一行字飞快地从花瓣上飞走,迅速地融进纹路里,再也看不见了,仿佛从没出现过。他刚探手想要确认一下,嫩黄的小莲蓬里忽然抽长出一个人影,虚虚的,接着沉甸甸地凝固下来,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落在地上,没有右耳,神情恍惚,手里是一把白布绑缚的长刀。

  ——是青吟。

  青吟疑惑地打量自己的手,又再次抬头,看了看周遭,最后视线停留在柳家兄弟身上,好像突然头疼般捂住额角。

  柳风来和柳霜怀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荆苔看事情不太对了,甘蕲俯身,在他耳边说:“看来互相认识,小师叔有没有兴致猜上一猜?”

  “猜什么?”荆苔遏制住想揉耳垂的冲动。

  “自然是猜他的身份。”甘蕲靠回去,顺手把荆苔桌上的果汁捉过来,慢条斯理地喝了干净。

  柳霜怀捏碎了手里的白瓷杯:“……父亲?!”

  青吟好像被触动到,移开眼前的手,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看着柳霜怀,柳风来从几后绕出来,和柳霜怀并肩,差点一同跪下去,青吟后退几步:“你们弄错了,我……我不是你父亲。”

  “你明明就是!”柳霜怀脑子一嗡。

  柳风来想要碰碰青吟的袖子,迟疑了很久,才伸过去,青吟却避开了,再次否认:“我不是。”

  归长羡强硬地扒开方澜的手,方澜眯着眼睛,眼睛很痛的样子,归长羡忙拣出一块帕子给他擦干净,嘴里道:“我非得一掌拍碎那死莲花不可。”

  方澜笨拙地眯着右眼:“师尊,我没事。”

  “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归长羡低声问,“能看清吗?能说吗?”

  方澜回想,眼睛更痛了,莲花在他脑海里再度盛放,字纹飞速溜走,他竭力辨认那模糊不清、笔画神秘的字样,半晌他开始说话,吐出四个字,然而等他说完,归长羡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方澜又重复了一遍,心口顿时痛得像扎进一把刀子。

  归长羡只看见方澜的嘴唇动了又动,愣是一个音都没能吐出来,表情又痛苦成这个样子,便知这不能说,他扶住方澜,叹了口气:“别说了。”

  “我……我要一直守着这句话吗?”方澜不可忍受地弯下腰。

  “等到某个时刻。”归长羡说,“等到某一个可以说的时刻,你会能说出来的。”

  柳风来不发一言,扯着青吟就走,然而刚踏出大殿的门,青吟的身体就陡然透明起来,被阳光穿透,柳风来看了看还在盛放的莲花,将青吟一掌退回殿内,自己飞速地消失在山径之间。

  归长羡不是没听到他们的交谈,插嘴道:“道友既说你不是亢龙君,那是谁?”

  “我……”青吟下意识地就张嘴要说完,却一阵嗫嚅说不出什么,最后只道,“我是青吟。”

  “你不是青吟。”甘蕲支着下巴。“雾池里的司南可不承认。”

  “我就是!”青吟大吼,哐当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他表情失措,像找不到家的孩子,在迷宫中困扰多年的囚徒,甘蕲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在看人唱戏,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青吟恍惚地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忽然看到了血剖泊从地下跑上来,如毒蛇咬住了他的手指。他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视线里猛然出现一截圆柱,黑螭盘桓,青吟和黑螭相互注视,黑螭在他的视野里不知被什么东西激怒,鳞片都气得夯起,怒发冲冠,可怖的巨头瞬间蹿来,停在面前,仿佛只有一个指尖的距离,青吟觉得黑螭的火立即就会绵延到他的身上,把他烧成一地灰烬,随风流散,顺着江水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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