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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蓂

时间:2023-08-20 02:01:31  状态:完结  作者:挺木牙交

  很快,有一名年轻的女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学着邵沛的样子依葫芦画瓢,把耳朵紧紧贴着地面,不到一息,她遍身的神识也颤抖地发生变化,露出和邵沛几乎一致的表情,睁得老大的眼眸里飞速地积下两滴泪珠。

  “这是道。”她抖着嗓子说。

  所有阵修都齐齐跪下,耳朵贴着地面。

  柳霜怀一回头,看到一片乌泱泱的伏地人影,以最接近正殿的邵沛为首,形成一座平铺的小山,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是道。”柳霜怀听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阵修伏地而说。

  仿佛地底果真埋着他们阵修所谓的——“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答应荆苔这件事,恐怕不是一个什么好主意。

  阵纹淹没正殿,仿佛长出一双要触摸心的手,而正殿就是它所缺少的一颗心。

  “那是——!”一名阵修无意间抬眸,仿佛在正殿上看到了什么,瞳孔剧烈颤抖地叫出声来,柳霜怀、邵沛包括其他在场的人全都抬起头来,接着无一例外地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半颗黑色的巨大龙头正从蒸腾着的正殿上方缓缓升起,大得足够一口吞下一整幢楼宇,镂空的眼眶内烧着两汪烈烈的火。

  邵沛知道地底心跳声就是来自它,他愣愣地盯着那颗大得有些骇人的龙头,却没看到龙该有的角,所以那是——

  “螭龙。”柳霜怀喃喃自语,“那是螭龙。”

  翥宗的徽纹:螭龙游云。

  那些一直游走在翥宗墙壁、房柱、屋檐、各处阵纹里的螭龙,总是懒洋洋的,仿佛自有别扭的性格,原来竟也会露出如此凶狠的气势。

  上空中游动的红色大鱼扭头返回,柔软似水的鱼鳍柔柔地抚着天上的云丝。

  螭龙的头一直保持着徐徐冒出来的趋势,像是多年沉睡后的苏醒,甚至都不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躯体,只能那样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

  红鱼吐出一颗泡泡,被螭龙顶破。

  就在所有人以为螭龙就会因此反攻的时候,螭龙却突然卡了似的,停止了上升。

  邵沛似乎都好像听到了一声脆响,阵纹的灵流不安地上下波动,断断续续、隐隐现现、时有还无。

  所以——柳霜怀的胸膛上下起伏——那就是阵法缺的一环?

  “嘭!”

  这下连柳霜怀都听到了那道心跳声,他不敢置信地环顾周遭,看见邵沛面部迷离,嘴中一直念念有词——老道会在说什么?柳霜怀屏气凝神,终于捕捉到邵沛的嘟嘟囔囔:“这是道。这是道。这是道。”

  “这是道。”

  这是阵修的、道!

  就在这时,难以为继的阵纹终于不堪重负,猝然消去,遍山灵光与之一同破灭消遁,螭龙的嘴里挤出一声不甘的闷吼,仿佛有重物正在不停地挤压、研磨它的胸腔和心脏,声音发到一半被横刀截断,螭龙烟消云散。

  翥宗重回黑暗的笼罩。

  柳霜怀一时没能适应,眨了眨眼睛。

  红鱼消去,化作一柄长剑,回到衣袂翩翩的甘蕲手中,仿佛一切都是所有人的错觉,抑或是一场白日梦。

  甘蕲轻巧落地,挥手收剑。

  柳霜怀还没能从红鱼的巨大威压中恢复过来,甘蕲的身影在他眼里分外高大崇伟,江逾白幽幽的声音从旁边穿过来,评价得毫不客气:“贯会装的骗子。”

  小半柱香后,荆苔从二楼探头,蹭上了一身灵石屑,不怎么体面的样子,连脸上都有一道痕,一看就是自己不小心摸到的。

  江逾白刚想上前去扶,然而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江逾白才迈了一步,甘蕲的身形已经闪到了木梯边,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荆苔看见甘蕲扬起的脸和他的手,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愣。

  “别愣着呀。”甘蕲笑着说,懒得等,把荆苔的手握在手里,引他下来。

  荆苔晕头晕脑地就走下来了,又听见甘蕲问:“成了吗?”

  柳霜怀也跑上来问:“成了吗?”

  “成了。”荆苔觉得甘蕲捏得自己手疼,心不在焉地答。

  “需要再试一次吗?”柳霜怀搓搓手,满含期冀,“我才知道原来这阵这么厉害的啊,从前我以为它就是个没用的摆设物呢,毕竟阵这个东西——”

  “不用了。”荆苔说,“补好了就行,不用再试了。”

  柳霜怀看他说得这么笃定,不好再坚持,挠了挠头。

  荆苔忽然觉得脸上有异。

  “别动。”甘蕲道,仔细地把他脸上的痕迹擦干净了,凑得很近,略带笑意道,“其实再试一下也无妨,我不至于那么脆弱的,那臭龙——我好歹也和它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在再打一下也没多大事。”

  荆苔的嘴角细微地抽了一下,片刻后恍若无事道:“我都说不用——”

  “嗯。”甘蕲明明擦干净了荆苔的脸,也没有把手放下来,“那就再试试吧。”

  荆苔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纹,放弃道:“你很喜欢挨揍么?”

  甘蕲哈哈笑了好几声:“或许我真还挺喜欢的。”

  邵沛犹然处于螭龙带给他的震撼之中,此时听到荆苔说“成了”,他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后额上青筋一条一条地炸起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柳霜怀的袖子,哀求:“他……他是谁?!”

  “你不知道?”柳霜怀一愣,道,“倒也不奇怪,他很久不露面了。”

  “所以……他是……?”邵沛脖子和脸庞都涨得通红。

  “当年天下第一阵修经香真人唯一的弟子。”柳霜怀说,“薤水禹域,纤鳞荆苔。”

  邵沛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经香真人……经香真人……纤鳞……荆苔……荆苔……荆苔……”

  荆苔和甘蕲交流了几句,走过来同柳霜怀告辞,柳霜怀道:“怎么就走?不都留一些日子吗?”

  “不用了。”荆苔说,“骨影快来了,不便久留他方,我得早点回去,多谢。”

  “谢我什么。”柳霜怀摸不着头脑,“您替翥宗修阵,我该多谢谢您的。”

  “不。”荆苔轻轻摇头,“是你们在帮我。若……必有重谢。”

  甘蕲在石阶边笑吟吟地等着荆苔走来,自然而然地捉住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荆苔发上的灯簪晃了晃,但他没有反对。

  柳霜怀呆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帮了荆苔,眼看两人都快走到港口,他才如梦初醒般大声叫人备船。

  一直傻愣愣地盯着荆苔不放的邵沛,忽然神经质地追了上去:“纤——”

  荆苔疑惑地扭头:“嗯?您是?”

  邵沛跌跌撞撞地跑下阶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头发也歪了,甘蕲一记眼刀飞过来,吓得邵沛缩了缩脖子,但没后退,他喘着气:“经香……经香他老人家。”

  “吾师已去。”荆苔平静道。

  “我知道!”老道抚着胸口大声道,腰间的香囊凌乱地晃着。

  “我……我叫邵沛。”老道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修了很多年的阵,可我连丹都结不了,人家都说阵修是没有出路的,修行大道上没有阵修的道,可您……您刚才……”

  荆苔叹口气,温和道:“我也不是阵修,抱歉。”

  老道忽然捂住脸,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我今年九十有二!我快死了!”

  他扯开自己的衣服,胸膛上已经长出一大块乌黑的斑,形状可怖,散发臭味——那是天人五衰的征兆,难怪他要带着那么多香囊来掩盖气味。

  “我不能结丹,没有关系!”邵沛保持着胸膛大敞的姿势,“我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大道三千!世间到底还有没有阵修的道!”

  荆苔默然无语。

  “我本该十多岁就死了。”邵沛哭着喊,“灵矿爆炸,我和我娘差点都死在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那位前辈路过,设下阵法保了所有人平安,我这才、这财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仙长!有这样——不用刀剑的仙长!我记得他的手指、他的姿势、他的笔……这样的仙长怎么会、怎么会找不到他的道呢?!”

  荆苔沉默了一会,扶起他:“邵道友,您说笔——是什么样的笔。”

  “玳瑁的杆,漂亮剔透,琥珀似的。”邵沛说,“前辈说他的笔名‘风月’。”

  “笔写风月,风月无边。”荆苔叹口气,“风月笔是我师尊的法器,您已经见过他了。”

  邵沛的泪水噙在眼里,还没能把当年丰神俊朗的前辈同传闻中的经香真人联系在一起:“怎么可能?”

  荆苔轻轻开口:“您放心,他找到了自己的道,他说过……”

  “什么?”

  “我师尊说,他死而无憾。”


第127章 渡河汉(十三)

  柳霜怀指挥翥宗云艘靠岸,刚好听到了荆苔和邵沛的对话,脸上表情克制地万千变幻,伸手把邵沛抓回来:“诶诶诶!别说了别说了!”

  邵沛在柳霜怀手里挣扎。

  “我们走。”甘蕲不声不响地用剑柄抵住邵沛伸出来的手,荆苔忽然觉得手心一热,低头才发觉自己的手被甘蕲握住了,掩在衣袖间,吵吵闹闹中倒也没人发现。

  邵沛被拥上来的其他阵修七手八脚地薅了回去,一双浑浊的瞳孔挤出几丝光芒,丝毫都不肯移地盯着荆苔。

  荆苔的指尖在发抖,却被握得更紧,他的视线从自己的袖子移到甘蕲身上。

  日出前的微光在甘蕲的侧脸上晕开一层,又在眼角的凹陷拢着一抔,神情平淡地迎着荆苔的目光,大方地勾起嘴角,他似乎特别自信自己的长相:“嗯?不走么?”

  荆苔错开眼神,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递到邵沛的手边:“去时终须去,再三留不住。”

  邵沛的动作停滞,露出惊异的神采,手掌还保持着弯曲抓挠的姿势。

  他嘶哑道:“这……这是什么?”

  “不是师尊的遗物,抱歉。”荆苔说,“他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从前也跟着师尊学了多年篆刻,这是我前些日子照记忆里的模样刻的,是师尊闲下来时的物件,记得不太清晰了,不一定处处都一样,不过也不会差得太多。”

  荆苔一口气说完,把青石印章塞进邵沛的掌心里:“留作纪念罢。”

  邵沛攒起来一闹的力气顿时全散了,他双手珍视地捧着印章,呆呆地看了半晌,再抬头时,那两人已经一前一后地上了云艘。

  他们带来的小子正挂在船舷上,一盏灯似的摇摇晃晃。

  甘蕲单手拿剑,泰然自若地用剑柄逗他,那小子吱哇乱叫,声音之凄惨活像待宰的鸡。

  甘蕲乐得不行,冷不丁手肘挨了荆苔一掌,更乐了,用指尖蹭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小师叔您来,您来。”

  “什么毛病。”荆苔嘟囔,一边瞪他一边伸手去把江逾白捞了上来,江逾白一上船,就跌跌撞撞地冲到荆苔身边,一把抱住他,大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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