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臣语气平静,并不像在说情话,只是在阐述一个无可争议的绝对事实。 宋葬相信他。 在相信他的同时,也感到满腹疑惑。 “殷臣,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内幕?凭什么能挑选角色?你选角色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吧?我是不是被无限游戏针对了? “不准把我当傻子糊弄,告诉我,无限游戏有主神吗?还是说……有像你一样的‘人’想要我死?” 宋葬一口气问了一大堆,并且气愤地伸出魔爪,捏上殷臣倏然收紧的漂亮腹肌,反复上下其手。 而殷臣怔然半晌,凤眸微敛,挑拣着回答了其中某些问题。 “因为我很努力,我让自己变得很强,直到几乎谁也奈何不了我。当你足够强大时,规则会为你让步,惯例会被你打破,知识和资源总能向你倾斜…… “没错,我就是为了保护你,没错,你一直都在被针对。但是除了我,谁也不配欺负你。 “没有主神,我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宋葬,你死都别想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否则我砍死你。” 说到最后,殷臣嗓音隐隐变冷,带着不加遮掩的极端与执拗。 宋葬满意了。 简直听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虽然最后被殷臣莫名其妙威胁了一顿,他还是感觉美滋滋的。 虽然透露的信息并不完善,但好歹殷臣愿意告诉他一些内情,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把嘴巴死死锁住。 “我只在意你,不许怀疑我的心情。” 宋葬唇角弯着,没忍住亲了殷臣一口,当然,只是克制地吻在颈侧。 柔软唇瓣贴在鲜活跳动的颈动脉上,轻蹭着缓缓摩挲。 殷臣陡然间浑身紧绷,喉结微滚,将不平静的心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他迄今也没能习惯宋葬太过主动的样子,呆呆地僵硬坐在椅子上,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宋葬看向他,黑曜石般纯净的眸子闪着微光,看似温软无害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怔然失措的脸上。 宋葬轻声问:“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喀嚓——” 金贵的梨花木椅子扶手,就这样被他失手折断。 “很喜欢,对吧?” 微凉的唇贴着滚烫皮肤,一点一点移向颤抖的喉结,轻轻地碾磨片刻。 宋葬咬了他一口。 “以后如果还想要,你只需要告诉我更多……更多的秘密。” “殷臣,我会奖励你。”
第101章 山村诡事(8) 殷臣把椅子另一侧的扶手也给拆了。 他许久都没说话,死死忍着倾吐一切的冲动,又不舍得将宋葬直接推开。 哪怕这样做,只会将自己的弱点、欲望与要害都彻底暴露出来,淋漓尽致,一览无余。 如果算上用来装样子的那层锦缎罗裙,殷臣其实穿了三件衣服。 在盛夏时节,这般装束已然很是厚重。 但是宋葬坐在他的腿上,但是宋葬贴得太近了……他还是什么都藏不住。 殷臣有些委屈,他别开目光,不愿去看宋葬揶揄又了然的眼神,哑声说:“宋葬,你很邪恶。” “殷臣,其实你就是更喜欢被动。无论在什么事情上,你都是这样的。 “我对你的态度越强硬,你就越乖。” 宋葬软声说着,并没有再继续做些什么,只是将脸贴在他悄然泛红的冷白颈侧,极为轻柔地蹭了蹭。 “你把最真实的自己藏在深处,被我一点一点用心地挖了出来。你自己也很喜欢,怎么能倒打一耙,说我太坏?” “……别欺负我了,宋葬。我不想听。” 也许殷臣自己也没发现,他狭长微翘的眼尾晕起了淡淡的一团粉,轻抿着薄唇,几乎像是在主动示弱。 宋葬盯着他看了又看,稀罕极了。 好可怜,好想彻底撕开他色厉内荏的假面。 但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更遑论生性桀骜的独狼。对于真正感兴趣的事物,宋葬向来很有耐心,他愿意主动把控着恰到好处的最低界限。 “好的,奖励到此为止。” 他从殷臣腿上跳了下来,捧起早已放冷的茶,咕咚咕咚喝掉好几口口。 舒服。 冰凉茶水顺着喉管冲入胸腔,浇熄宋葬心头那团鼓噪的火。 宋葬率先冷静下来了,而殷臣还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欲盖弥彰,艰难掩饰着难以自控的某种反应。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良久,宋葬唇角扬起,倚在书桌旁软声撒娇:“今晚我不回去了,睡你的床,好不好?别赶我走嘛。” “……嗯。” 他在为他解围,将表面上的主动权轻而易举地交了出去。殷臣听得出来。 “不生气了?” “没生气。”殷臣抬眸扫他一眼,又很快移开。 宋葬眸底笑意盈盈,将没喝完的凉茶推到殷臣面前。 “我想吃冰糖葫芦,还有修竹做的牛肉烙饼。” 殷臣抿着唇端起茶杯,稍稍用力地攥在手里:“太晚了,明天再吃。” “都听你的~” 两人在屋里浓情蜜意,坐落于村尾山脚的宋家,却悄然出现了一番动乱。 毕竟,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 浓沉夜色密不透风,层层包裹住静谧古村。连湍急的河水支流也放缓声息,化作一面沉寂水镜,倒映出朦胧云里的寒凉月影。 宋嗣提着一把沾满鱼腥味的菜刀,表情狰狞,大步冲向宋葬的房间。 他一脚踹开房门,高高扬起双臂,又使出全身力气重重落下,胡乱挥舞着朝床榻走去。 小腿骨猛然撞到床头木板,宋嗣顿时彻底发了狂,一刀接一刀疯狂砍着宋葬特意拱起的枕头被褥,将脆弱布料尽数砍得支离破碎, “二郎,二郎别怕啊,有大哥在!” 他苍白开裂的嘴唇因恐惧而不停颤抖,胡乱大喊着给自己打气鼓劲儿。 “躲开,快躲开,大哥会保护你!娘,娘……救救我!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 劈砍的速度越来越快,菜刀深陷在殷臣昨夜才更换的坚硬红木里。 宋嗣砍不穿它,手掌指骨被反震得红肿发青、鲜血淋漓,菜刀尾部的木制手柄也在逐渐松动。可他一刻也没想过停止,强烈至极的恐惧惊惶彻底占据大脑,这就是世上最有效的止痛药剂。 在一次大力劈砍的动作中手柄终于“喀嚓”脱落,裂成两半。银白菜刀脱手而出,“咣当”落在宋嗣脚下。 宋嗣神色一滞,猩红眼眶颤抖着,豆大泪珠倏然滚滚流出。他腿软着瘫坐在地,抱紧那只飞絮漫天的棉布枕头,嚎啕大哭:“二郎!!!” 活像失了至亲一般痛苦。 夜色静谧,虫鸟失声。 黑色土狗守在门口,懒洋洋地翻着肚皮酣睡。 没有人听到他的抽泣,没有人知道他彻夜蜷缩在宋葬床边,痛不欲生地绝望哀嚎。 怪事不止一处起。 自打苍木山没了山君,又被伥鬼掀开那些语焉不详的秘密,某种冥冥之中的平衡就此打破。像是突然失去了某种……稳定的界限。 安宁镇,宽敞豪华的宁家宅邸,烛火方熄。 四方走廊檐下,挂着几只即将燃尽的油灯,守夜的丫鬟仆从们蹲坐墙边,昏昏欲睡。 月色流过砖瓦,廊间似有阴风拂过,好似无形的手在暗中拨弄,扰得人人睡意不宁。 宁焰躺在冷库里,打了个厚实的地铺,盖上棉被堵着鼻子。 他比较皮糙肉厚,精力也旺盛,所以自请负责看守那一具不该存在的尸体。 但是实在太臭了,那股人肉溃烂的味道,穿透力强得令人心惊。 宁焰用被子蒙着脑袋翻来覆去,还是怎么都睡不着觉。 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正要起身出去转转,忽然瞥见余光里有人影在动。 不……那不是人影,是宋大爷的尸体,自己缓慢坐了起来。 盖在他脸上的白布轻轻飘下,露出那张青白发黑的僵硬老脸。耷拉堆积的眼皮下,他早已松动的右眼珠子因重力从眼眶脱出,“骨碌碌”滚落在地,带起一阵黏腻潮湿的怪异响动。 在宁焰屏息悚然的注视中,宋大爷腐烂的喉管竟开始自行震颤,有规律地抖动着,发出一声又一声年轻女子的哀怨哭泣。 “我靠,卧槽……” 宁焰不敢置信地攥紧拳头,一边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向后挪动,一边点开群聊屏幕,疯狂连环夺命艾特宁燃和殷无雪,请求支援。 但是没人理他。 群里寂静无声,就连殷臣他们也不知道在莫名其妙忙些什么,压根顾不上回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宁府门前,人声鼎沸,火光喧天。 一队从县城策马赶来的官兵,全副武装围堵着宁府大门,人人高举火把,扬言要即刻查抄宁家宅邸。 据说今早县老爷得到线人举报,宁家藏匿了数名前朝叛贼,证据确凿。他当即下令逮捕宁家所有男丁,缉拿叛贼,拉回海县进行关押审判。 宁老爷与宁夫人都在县城,早就被打入大牢,如今还剩宁家两兄弟流落在外,同样逃不过县城官兵。 这显然是无稽之谈,近期宁府里唯一的外人,真的就只有那具尸体。仆从家丁都吓破了胆子,虽然不敢反抗官府,但也硬是想不明白叛贼之言从何说起。 宁燃的身份较为微妙,没有第一时间出面。他躲在大门后暗中观察,让殷无雪先过去小试牛刀。 在这种时代被污蔑私藏叛贼,是很能轻易自证成功的,只会跳入漩涡陷阱,越描越黑。 最好的方法就是主动倒打一耙,指责对方心里有鬼。 殷无雪穿着一身靛蓝道袍,头戴冠巾,缓步迈出宁家门槛。 她腰背挺得笔直,左手拎着一条黑金法尺,右手握着一把桃木长剑,表情高深莫测。 这得道高人的气势一出,马匹们瞬间开始不安地轻嘶躁动,官兵脸上的凶神恶煞也顿时被削弱几分,不由自主扯着缰绳谨慎后退。 殷无雪扬起下巴,威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随即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你是何人?!” 她没有搭话,蓦地举起桃木剑,剑尖直指那名代表县老爷的县尉头子,语气义正词严:“涂山妖孽,你还想往哪儿逃?”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县尉粗犷的脸上忽有火光攒动,那双瞪大如铜铃的圆眼,居然快速变成一双狭长尖细的狐狸眼睛,鼻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变细变长,鼻头发黑,好似被突然打出真身的邪异妖物。 这一名身形高壮的威猛大汉,突然间看起来妖里妖气、不男不女,将围在他身边的弟兄都吓得神色惊惶。 无辜的县尉当然不是狐狸精,但殷无雪偷偷用了些小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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