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点说,就是砒//霜。白色,无味,由于工艺不精而混杂着大量的硫化物,加在热乎乎的牛奶里最为隐蔽。 徐蔚然动作微顿,将银勺悄悄放入玻璃杯中。 “我去,真的变黑了……”他迅速点亮系统光屏,手指熟练地盲打了几行字,“我要提醒一下林刑他们,千万别喝。” 收到消息,林刑凑在兰玉珩耳边,低声告诉她这件事。 两人很有默契,继续佯装无事地吃饭调情,甚至互相喂了彼此几颗豌豆,就是不碰旁边的牛奶。 普渡修女沉默的目光盯着他们,许久不曾挪动,直到午餐时间快要结束时,她终于坐不下去了。 她蓦然站起身,迈开大步冲向暧昧的两人,一把端起玻璃杯,扯着兰玉珩乱糟糟的头发向后拽去。 ——她想把有毒的牛奶,直接灌进兰玉珩嘴里! 林刑强壮的身躯将两人隔开,语气故作凶狠:“住手,老女人!你要对我的女人做什么?” 普渡修女表情不变,仍是沉静古板的漠然模样,手腕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内心有多么波澜。 “我主,我天主,我信祢是永远不会有错的真天主,并全信祢所训诲的一切道理。求祢坚固我的信德……”(1) 她低声呢喃着,林刑意图阻拦的动作,竟也诡异地随之陷入停滞。 “我主,我天主……” 他愣愣看着修女悲悯的眼瞳,低声附和。
第68章 利普顿疯人院(5) 兰玉珩脸色骤变,她离得近,最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听见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从四面八方丝丝缕缕涌入耳中,纯净圣美,在雪色日光中熠熠生辉,意图洗涤她污浊的灵魂。 可是声音怎么会有颜色呢?她是个盲人,她不该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日光的照耀。 意识到不对劲的兰玉珩浑身紧绷,攥着手中被刻意磨钝的餐叉,狠狠插在林刑粗壮的胳膊上。 她没有半点不忍心,直接用了十成的力,叉子深深扎进肉里,几乎划伤了他坚硬的肱骨。再拔出时,顷刻间血流如注。 兰玉珩踹了他一脚,再次举起叉子,猛力而精准地扎进同一处伤口中。 “嘶——” 林刑那怔忪恍惚的眼睛,终于重新有了焦距。 他疼得嘴唇发白,面上却带着些笑,毫不犹豫攥拳打碎了普渡修女手中的玻璃杯,又将自己餐盘旁的牛奶一并倾倒在地。 从头到尾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普渡修女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浑身颤抖着、眼睁睁看着这对疯子近乎狂野的互动。 “夫人,您真是只小野猫。”接着林刑轻笑了一声,故作油腻地发出气泡音。 兰玉珩松了口气,蓦地扭头,空洞双眼直勾勾盯向普渡修女的位置:“你要杀了我,就是想要抢我的男人,谁给你的胆子?难道是主允许你抢男人的?” 话音一落,餐厅寂静无声,修女们沉默着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而在护工监管下老实吃饭的疯癫患者们,看向兰玉珩的眼神也格外诡异,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叫一声好。 ——她这一番指控的性质,看似泼妇骂街,实则非常严重。 因为神职人员禁止结婚,禁止恋爱,禁止产生一切世俗的情爱关系。违者甚至有可能被直接送上绞刑架。 若是有比她职位更高的人在现场,此时无论兰玉珩是否在空口污蔑,普渡修女都会被带走,进行一番严肃且深入的人际关系调查。 但并没有。除了常年不露面的院长,普渡修女便是最大的主管。截至目前为止,她的威信仍高不可攀。 所以她没有理会兰玉珩的指控,也没有看到瑞秋修女若有所思的眼神,而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恢复正常的林刑,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有种信念崩塌的失落。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为什么主不帮我……我没有错。” 迷茫只在一瞬间,不到半分钟,普渡修女便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后退一步,攥着胸口的金色十字架,冷声道:“禁闭室对你们来说,惩罚还是太轻了,被路西法蛊惑心神之辈,不会轻易反省自己在天主面前犯下的大错。 “查理,带他们下去。” 下去,去哪里? 林刑微微眯眼,保护性地将兰玉珩搂在怀里。 一名瘸腿的红发护工,从人群外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有枪,一把狩猎用的温切斯特步枪,华丽浮夸版本。黄铜枪管刻着玫瑰锁链,木色枪膛两侧,镶嵌着自行转动的铂金齿轮。 这个世界究竟糅杂了多少奇怪的元素?宋葬探头看戏,都快有些看不懂了。 “咔哒”一声,步枪上膛。 瘸腿护工举起枪,瞄准林刑血淋淋的手臂伤口,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小子,我杀过十只黑熊。” 林刑举起手,将兰玉珩挡在身后。 而兰玉珩躲在她“情夫”身后,继续歇斯底里侮辱着普渡修女,说她与这个红发的老杂种肯定有不伦关系。 查理眼底泛起了狰狞杀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浓郁,隐隐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期待。 顺水推舟,疯狂作死激怒npc后,他俩终于齐齐被拉去了神秘的地下牢房。 殷臣从头到尾没有阻拦,稳坐高台,用漠然冷淡的目光观测着“疯子们”的行动,犹如一名真正理智、体面且高高在上的教会医生。 他疏离至极的平静,将情绪失控的普渡修女衬托得无比狼狈。 但说到底,那两人都是他今日才亲自接手的病患……所以在离开餐厅时,殷臣握着手杖压低帽檐,轻声对普渡修女说了句抱歉。 冷漠凤眸里透着漫不经心,与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视和鄙夷。 他假装自己听信了兰玉珩的污蔑,却因教养而在明面上维持着体面,继续给这名暗藏疯狂的女人施加压力。 最好能逼着她,再发一次生吞人肉的疯。 “呱呱呱——!” 早晨那个模仿猴叫的女人,这一次学起了青蛙叫,指着她大肆嘲笑,随后被护工匆忙拖走。 普渡修女表情不变,藏在黑袍下的手微微颤着,强忍着翻涌心绪掐紧手心,又脱力地缓缓松开。 “普渡修女,您没事吧?” 黎明看了看修女们形色各异的表情,故意表现得一脸懵懂。她像是努力鼓足勇气,才讨好般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没事。” 看着这个一派天真的单纯姑娘,普渡修女的脸色缓和了些:“我身体不适,下午的祷告与圣歌,由你来领头吧。” 黎明愣了愣,像是受宠若惊又惶恐无措:“好的修女!” 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权力在这一刻被短暂地重新分配,而其余修女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有质疑,也有不善…… 斗起来,乱起来,正中她的下怀。 * “她好像根本没有关注我耶,那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 回去的路上,宋葬歪头和徐蔚然说起了悄悄话。 徐蔚然想了想:“真正想毒死你的,或许是梅迪莎夫人。普渡修女只是顺着她的意思办事。” 宋葬认同地点了点头:“我都被关进疯人院了,还不愿意放过我……好邪恶。” “没事,等过两天是我休息日,我去弗兰公国帮你把她揍一顿。” 宋葬听笑了:“别打死了,我可是要亲自复仇的。” “那行,我揍她儿子!”徐蔚然摩拳擦掌,愈发兴致盎然。 “这个可以,最好把他腿打断。” 就在这时,殷臣阴恻恻的声音从两人背后响起:“不需要你来动手。” 徐蔚然吓得一哆嗦,连忙试图撇清关系:“哥,我是直男啊,我绝对没别的意思!” “直男?”殷臣疑惑地瞥他一眼,“什么意思?” 压着内心疯狂的吐槽欲望,徐蔚然老实回答:“意思就是喜欢女的。我只喜欢妹子,其实黎明是我女朋友……我俩组队来的。” 殷臣好像懂了一点,但依然非常不爽,抢过宋葬的轮椅:“有女朋友,就不要对别人献殷勤。” “哥教训得是!” 徐蔚然嘴上应和,却偷摸着递给宋葬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发现了,殷臣好像是块木头,在某些事情上根本没有常识。 而感受到徐蔚然怪异的视线,宋葬也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徐蔚然:…… 原来是两块木头。 把宋葬送到殷臣的房间以后,徐蔚然放下偷偷带走的牛奶,并没有继续杵着碍眼,因为他要负责的可不止宋葬一人。 接下来三个小时,他还得兼任这一整层楼的巡逻。护工这职位,在教会医院里与廉价的牛马差不了多少。 见他自觉离开,殷臣脸色好了许多。 反手关门,轮子碾过柔软地毯,停在会客室正中央。 殷臣半跪在宋葬身前,右手扣住他缠着皮带的纤细脚踝,掀起裤腿时,恰巧碰到了那条冰冰凉凉的金链。 他的脸色更好了一点,彻底把徐蔚然抛在脑后,同时不知不觉生起了些异样的心思。 看着宋葬被绑在轮椅上,双手可怜地裹在约束衣里,一幅早已习惯、等待伺候的乖巧样子,殷臣替他松绑的动作诡异地顿了顿,若有所思。 “你现在很可爱。” 宋葬茫然垂眸:“什么意思?” “就是很可爱。” 殷臣温热的手顺着裤腿钻了进去,贴在宋葬柔软微凉的小腿上,像一只悄然缠住他身体的危险毒蟒。 宋葬一个激灵绷紧身子:“松开!” “不要。” “我要生气了,殷臣。” 殷臣依然半跪着,将下巴倚在他紧绷的腿上,示弱般露出微滚的喉结,说起话来却还是理直气壮:“你分明不讨厌我碰你的。” 宋葬盯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线条,咬了咬唇,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就算我不讨厌,你也必须先征求我的意见,才能碰我。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可你还是这么随心所欲,一点也不知道克制自己的欲望。” “可我为什么要克制?”殷臣忽然勾起唇,“谁也管不了我,你能管我,只是因为我自己愿意而已。如果我将你绑起来一辈子,你也照样管不了我。” 变态。 超级大变态行为! 宋葬脸有些热,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露出丝毫激烈的反应。 他只淡淡移开目光,像是麻木了,声音很轻:“那你绑,随便你。” 殷臣攥着他小腿的力度,不知不觉间加大了些许。 “如果,也只是如果罢了,”得不到回应的殷臣低声说着,好像还挺委屈,“我知道我绑不住你的,否则我藏你照片做什么?” 宋葬低下头,扫了一眼身上还没松绑的皮带扣:“至少现在,你还愿意被我管着,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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