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缰绳对尚未回过神来的栾清平道:“走之前我命你带的火油,该派上用上了。”说完竟是一夹马腹,转身就往回走。 栾清平瞬间醒悟,顿时大声吩咐:“来人,听我命令,将这翠枝山给我围住,用火油烧他个干干净净!” “诺!” 日头下,翠枝山燃起冲天大火,黑烟阵阵腾起,遮天蔽日,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吞噬进去。火势迅速蔓延,山间的树木在火海中摇曳,噼啪作响。山火的黑灰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都是灼烧留下的气味,隐隐还能听到山上覃兆海的人马哭嚎逃命的声音。 叶长洲率人马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一阵阵热浪袭人,他却没有再后退。 “隔离带都挖好了么?只烧这座山,可不能让火势蔓延出去。”叶长洲眼中闪烁着火焰的光芒,低声吩咐栾清平。 “殿下放心,隔离带已经挖好,保证山上的反贼一个都逃不出去。”栾清平十分高兴叶长洲能下如此决断,没有浪费一兵一卒,便将反贼一窝端了。 “殿下,您既早就打算好要灭了覃兆海,为何还要答应到这里来,让自己身处险境?”栾清平不解地问道,“您还带这么点人马,若是乔沛之当真凶性大发不要命来刺杀您……太冒险了。” 叶长洲一抖缰绳,转身往回走:“我若不如此,覃兆海和乔沛之岂能安心在山上候着?他当我乳臭未干贪功冒进,会为了所谓的名声而来,岂知我根本就没有跟他讨价还价的打算。” 栾清平笑了,连忙策马追上去,道:“属下先派人送您回去,薛将军知道您带这么点人出来,定急坏了。属下留在这里等山火灭了,再上去查看,确保覃兆海真的死了。” “嗯。”叶长洲不想留在这里听那些反贼被烧的哭嚎声,策马便跑。
第242章 活捉乔沛之 薛凌云担心叶长洲安危,急火攻心之下竟铤而走险,走陡峭的山路捷径朝翠枝山狂奔而去。 “将军!”身后突然一名士兵疾驰而来,朝他大声呼喊,“有紧急军情禀报!” “何事?!”薛凌云心中焦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但马匹依然奔腾不息。 “是殿下!昭亲王殿下有令传来,命将军速速返回!”士兵高声禀报。 薛凌云闻言,立即勒紧缰绳,马匹嘶鸣一声,前蹄高扬。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士兵到达薛凌云面前,纵身下马,跪地禀报道:“启禀薛将军,殿下已返回大营,并成功擒获了乔沛之!他命将军速速返回!” “什么?!”薛凌云大骇。 大帐内,叶长洲高坐帅位,金戈身着战甲,正在听士兵禀报军情。栾清平在乔沛之的腿弯处猛踢一脚,迫使他跪倒在叶长洲的面前。 乔沛之头发胡子都没烧没了,衣衫被烧得破烂不堪,多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赫然被烧伤,狼狈地挂在身上,异常可怖。在回来的路上,叶长洲的人马刚好遇到冒险冲出山火的乔沛之。那时乔沛之浑身被烧伤,倒地奄奄一息,不费吹灰之力将此人捉拿了。 尽管乔沛之被烧得如此严重,但叶长洲也没放松警惕,将他的双手双脚用泡过水的牛皮绳索紧紧捆绑。绳索因吸水而发涨,勒得乔沛之手腕脚腕紫红肿胀,每一丝摩擦都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跪在地上,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叶长洲,嘶哑怒骂:“叶长洲,你这无耻之徒!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你就不怕遭天下人唾弃吗?” 叶长洲冷笑一声淡淡地道:“我为何要怕?你既然能使用那些卑鄙的手段,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乔沛之怒火中烧,继续骂道:“你这种人,终会堕入地狱,受到无尽的折磨!” 叶长洲不禁失笑,起身背手道:“你当真以为我昏聩至此?你一句话把我抬高,我就自己下不来了?呵……”他冷笑道,“你这手段,不如去哄骗三岁孩童。” 乔沛之还要怒骂,被亲卫狠狠一脚踢在嘴上,倒地口吐鲜血,痛得再也爬不起来。叶长洲正待叫人将乔沛之拉到一旁去,突然大帐门帘被人一把掀开,薛凌云一下冲了进来。 薛凌云跑得气喘吁吁,胸膛急剧起伏,额头上布满汗水。一进大帐,他的眼睛便盯着叶长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生怕他受伤,沉静如水的目光透着焦急和担忧。 见叶长洲果真安然无恙,他立即把目光挪向一旁,不易察觉地深深呼出一口气,满心的担忧这才缓缓放下。低头一声不吭步入,不与叶长洲对视,只是走到乔沛之身边,不解气地狠狠又踹了他一脚。痛得乔沛之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 见到薛凌云的瞬间,叶长洲的脸顿时开了花,正欲跟他分享今日擒获乔沛之的事,却见薛凌云神情低落不看自己,只是拿乔沛之发泄,生着闷气。 叶长洲立即明白他在生气自己擅自行动,没有跟他商量。他挥手命金戈等人出去,待人都走了,他才笑眯眯走到薛凌云身边。见薛凌云噘着嘴冷着脸,一张俊脸赤裸裸挂着“生气”二字,谄媚地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笑嘻嘻地道:“景纯,我立这么大的功劳,你不夸我两句吗?” 薛凌云被他撞了一下,还是不看他,又踹了乔沛之一脚寒声道:“你多有能耐,用得着我夸吗?” 见薛凌云这样,只怕一时半会儿气消不了。叶长洲惯会看人脸色,连忙贱兮兮地陪笑:“我错了景纯,我真的错了。下次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先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去。” 见薛凌云背过身去不理他,只是用脚折磨乔沛之,叶长洲连忙又转过去赔笑道:“不过当时事出紧急,时机稍纵即逝,你又在陪郡主,我想着有栾清平护送我也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我才没来打扰你。你不生我气了吧?” 他又转到薛凌云面前,薛凌云却执拗地又转过身去不理会他,冷着脸用脚狠狠踩碾乔沛之腿上的伤,痛得乔沛之吱哇乱叫,钢铁般的汉子硬生生痛出泪水,哭爹骂娘。 叶长洲见薛凌云不肯理会自己,心下正烦躁,倒霉的乔沛之刚好触到他霉头,“啧”一声不耐烦地对乔沛之道:“你把嘴闭上,再吵我跟景纯说话,我把你皮一寸寸扒下来!” 乔沛之痛得兀自颤抖,却被叶长洲的话吓得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景纯,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叶长洲不让薛凌云躲着他,一把抓住薛凌云胳膊,“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怎么抓住他的?你猜猜。” 他以为薛凌云一定想知道抓住乔沛之的过程,便以这个话题来勾薛凌云。谁知薛凌云这次却不像以往那样会顺着他的话接茬。被叶长洲抓住胳膊,薛凌云没有再转过身去,却把脸别向一旁,不咸不淡地道:“殿下玲珑心思,我怎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叶长洲见他这样冷淡,愕然放开他衣袖,尚未来得及说什么,薛凌云便侧身低头道:“我也是多余担心你。既然殿下无恙,我下去了。”说着他毫不犹豫撩开帘子走出去。 谁知他刚一脚踏出大帐,又和匆匆跑来的杨不易撞个满怀。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杨不易拉住,而是冷冰冰地道:“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你是伺候殿下的人,自当稳重。”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叶长洲不知他今日为何会这样,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杨不易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也和叶长洲一样望着薛凌云冰冷的背影,摸摸额头不解地道:“他怎么了?” 叶长洲茫然摇头。薛凌云最重军务,今日俘获乔沛之这么大一件事,他竟然不闻不问直接走了,看来是生了很大的气。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告诉他,擅自带人出去吗? 杨不易见叶长洲眉头紧锁,宽慰道:“殿下没事就好,公子定是跟小人一样,被吓坏了。您不知道,公子一听说您带兵出去,有多焦急。” 叶长洲闻言眉头才舒展了些,心下稍安,对杨不易道:“嗯,你晚上去请公子到我卧房,就说我请他。” 自叶长洲亲自掌兵以来,为免将士们说闲话,他并没有和薛凌云住一起,只是三五天会借着聊军务同床共眠。 听叶长洲这样说,杨不易立即懂了,展演笑道:“好!小人立即去把卧房布置一下!”说着笑嘻嘻跑了。 栾清平打扫完战场回来了,和金戈正在帐外说事。见薛凌云低头出了大帐,金戈便招呼他:“景纯,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薛凌云低头没有看金戈,只管往前走。 金戈见他这般急匆匆,还以为他有事,便大声道:“覃兆海的尸身没有找到,稍后大帐议事,你快去快回啊!” “知道了。”薛凌云头也没回就走了。 “他生气了。”栾清平低声对金戈说了句,“我去找他。”说着便追着薛凌云跑了。 “生气了?生什么气?生谁的气?”金戈有些莫名其妙。 栾清平追上薛凌云,见薛凌云气冲冲走得很急,便轻声道:“殿下这一战几乎将覃兆海的主力全歼,如今东南反贼之患也算解决了。即便还剩下小股残匪,也不足为虑。您莫生气,当时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出击,殿下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 见薛凌云依旧冷着脸径直往前走,栾清平又道:“覃兆海派人来给殿下送信,说愿意接受殿下的招安,要殿下到翠枝山去,若殿下爽约,他就四处散播殿下是假意招安。” 薛凌云一边听着,一边却铁青着脸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栾清平知道他听进去了,追着他道:“殿下是有决断的,他没有信覃兆海的话,只是将计就计,他早就决定用火攻,没有任何危险。” 薛凌云听完只是眉头微微一动,却还是一言不发执拗地往前走。 “早先,殿下便命斥候大肆摸排东南群山地形,便收集到了翠枝山地形。从大营到翠枝山的大路小路统统了然于胸。”栾清平起锲而不舍地,讨好地对薛凌云笑道:“将军您说,殿下如今是不是已经用兵如神了?” 明明是一句夸叶长洲、讨好薛凌云的话,如今在薛凌云听来却如此刺耳。他猛地停住脚步,头也没回直视前方,寒声道:“是啊,他如今多厉害,哪里还需要我。”说完竟从一旁牵马士兵手里抢过缰绳猛地跃上马背,一骑绝尘而去,只给栾清平留个气冲冲的背影,和漫天的灰尘。 “将军!”栾清平追了两步,却哪里追得上战马,只得望着远去的灰尘作罢。他抬手轻轻扇了自己脸一下,低声暗骂自己,“瞧你这笨嘴拙舌的,连劝人都不会。” 活捉了乔沛之,叶长洲便命人动用各种刑罚从他嘴里撬出覃兆海老巢的位置。谁知那乔沛之却是个硬汉,把军中刑罚都熬了遍,人也被打得遍体鳞伤昏死过去好几次,依旧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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