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破床也来欺负自己! 叶长洲万般沮丧,干脆不睡了,起身赤脚走到窗前,翻身坐在圆形窗框上,冷月照耀着他白皙的肌肤,白色丝质里衣在夜风吹拂下四下翻飞,清冷如仙。 两个人,一个坐窗上,一个躺缸里,就这么别扭着熬过了一整晚。 第二日一大早,常慕远便派人来请叶长洲。叶长洲在杨不易的伺候下穿戴整齐,被人引领着跨出大门,目不斜视往外走。 路过院子,薛凌云还躺在缸里呼呼大睡,叶长洲跟没看见他似的穿过院子径直走了。 杨不易跟着叶长洲到了门外便回来了。他轻手蹑脚走到水缸旁,用指头戳了下薛凌云,轻声唤道:“世子爷,该醒了。殿下都走了!” 薛凌云临近天亮才不那么燥热,此时睡得口水横流,被杨不易一戳惊醒,睡眼惺忪直起身子,缸里的水便“哗啦”作响。 “唔……居然睡着了。”薛凌云用湿哒哒的手抹了一把脸,湿漉漉从缸里起身,“你家殿下去哪里了?” “被常王爷叫去说事了。”杨不易搀扶了他一把。 薛凌云从缸子里迈出来,带出大半缸水。可怜缸里的睡莲已经被他压死了。薛凌云跟落水狗似的,皱眉将身上的浮萍一一取下,想起昨天杨不易出卖自己的事,不由得火起。他转头一把拧住杨不易的耳朵,一脸坏笑:“你这小兔崽子,昨晚出卖我,啊?” 杨不易耳朵被他拧得生疼,苦着脸伸手护着耳朵:“疼疼疼……世子爷不怪小人啊,是殿下叫小人这么做的……再说了,如果连小人也不向着他,他岂不是更难受?” 这小崽子还真是一肚子理由。薛凌云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放了手叉腰笑道:“那你老实跟我说,你家殿下昨天背后都说我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啊。”杨不易捂着耳朵一脸苦相,“殿下一颗七窍玲珑心,有事也在心里憋着,哪会跟小人说。” 薛凌云抬手作势还要拧他耳朵,杨不易吓得抱头鼠窜:“别拧我!殿下真的什么都没说。世子爷你再欺负我,我……我告诉殿下去!” “呵……”薛凌云笑了,“我连你家殿下都不怕,还怕你告状?” “你自然怕!”杨不易抱着头逃窜到门口,噘着嘴道,“当心我把月牙巷的事告诉殿下,哼!有的人明明关心殿下关心得不得了,偏偏不敢承认,还趁人家喝醉了抱人家回王府!还留在王府过夜了!” “你小子!”薛凌云一听皱眉,作势要冲过去揍他。杨不易何等机灵,一转身撒腿就跑,比兔子还快。 和杨不易斗了嘴,薛凌云心头畅快了些。看着自己满身湿透的衣衫皱了眉:该去哪里睡啊?那人正在闹脾气,自己总不好厚着脸皮去他屋睡,只怕自己厚着脸皮去了,也得被他赶出来,那可就太没面子了;可是如果去侍卫们的院子,即便能腾出一间屋子给自己睡,那岂不是在向叶长洲宣告:自己要和他分居?唉,头疼。 无法,薛凌云只得又去叨扰刘忠奇和栾清平。 垂头丧气来到侍卫们居住的院子,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门前,见门虚掩着,薛凌云抬手推开门。 推开门的瞬间,薛凌云愣住了:屋子里栾清平半躺在床上,刘忠奇正坐在他怀里忙碌着什么,栾清平一脸宠溺地看着刘忠奇,眼神都快拉丝了。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刘忠奇吓得猛地从栾清平怀里跳下去,这辈子从没这么快过。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喊道:“世、世子爷!”栾清平也慌了,脸青嘴白挣扎着要下床跪拜。 薛凌云楞在风中,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棒槌。 一刹那间,他脸上神情变幻多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尴尬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那个……呵呵……我走错门了!”说完拉着门栓“砰”一声将门关上,打了个哈哈,“那你们继续,不打扰了……”说完逃也似地跑了。 屋子里的刘忠奇和栾清平相视一看,脸一个比一个白,眼神一个比一个惶恐。 “他娘的,都怪你!非要我给你裹伤,”刘忠奇又羞又怒,重重一拳捶在栾清平胸口,脸由白转红,“害世子爷误会了!下次裹伤自己裹!” 栾清平吃痛,一脸讨好的笑:“没事,世子爷不会说什么的。” 最后的避风港对薛凌云关闭,无奈,他只得垂头丧气回到叶长洲寝殿,湿漉漉地站在门外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厚着脸皮趁叶长洲不在,做贼似的偷摸进去换了衣衫。 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叶长洲稍后就会回来,自己还是要面临吃住的问题。可是使性子的叶长洲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各种坏招,薛凌云简直难以招架。 不行,必须主动出击,在叶长洲还没有第二次发难前把他的火灭掉。薛凌云可不想再吃一盅九鞭汤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好当时留了常辰彦一条狗命,薛凌云决定去向常慕远借人,在常辰彦死之前再物尽其用,为自己解决一下后院失火的问题。 打定主意,他转身就去找常慕远。 曾经被常河山占领的主殿,如今回到常慕远手中。他并没有穿储君的服饰,而是一身常服,虽坐在皇位上,却显得平易近人。叶文月则坐在他身边,俨然是准皇后的待遇。 殿中站满了朝臣和归顺的将领、部落首领,盛况一如当初和亲队伍刚抵达雁鸣城、常如松接见叶文月兄妹的样子。 如今叶长洲已不再是受人羞辱的异国皇子,而是被常慕远尊为舅爷的功臣。 “小舅爷在剿灭叛贼一事上为我庆安国立下汗马功劳,庆安国君臣上下永远铭记小舅爷。”常慕远笑容可掬对叶长洲道,随即直起身子大声道,“往后我整个庆安国便是小舅爷的后盾,谁再敢轻慢于他,便是与我为敌!” 这一番话出口,就肯定了叶长洲的绝对地位。历经常河山叛乱的折磨,群臣对常慕远俯首帖耳,当即齐齐叩拜:“臣等遵命。” “洛桑,你安排一下,在雁鸣城为小舅爷造一座王府,按照中原的样式建造。”常慕远对洛桑道,“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大盛工匠。” “遵命!”洛桑大声道。 “王爷,不可!”叶长洲连忙站起来,不安地道,“我在这住不了多久,现在庆安国正百废待兴,为我如此劳民伤财,我于心何安。” “小舅爷莫急,”常慕远笑道,“你是月儿的娘家人,我不希望月儿想家的时候只能南望,远眺千里之外的中原。这座王府建好,你随时来就住里面,让月儿也有个念想。” “还有。”常慕远笑嘻嘻地道,“我还指望小舅爷回大盛安邦定国,为两国邦交友好长远多做打算。” 叶长洲打算过阵子就离开庆安国回大盛,可一想到叶文月再也回不去,心里便不舍。知道常慕远如此厚待自己,一是为叶文月,二也是为自己夺得皇储之位后能和庆安国友好和睦,叶长洲妥协道:“如此,便有劳王爷。” 见他不推辞了,常慕远十分开心,道:“我听闻小舅爷此来带了许多大盛工艺和种子,原本是造福庆安国百姓的一件好事,可惜常河山父子鼠目寸光,根本不将游学互通当回事,简直暴殄天物。如今百业待兴,我庆安国子民正需要大盛的种子和技艺,发展农耕畜牧,让百姓吃饱穿暖。此事还请小舅爷多上心,另外小舅爷需要庆安国的什么技艺和种子,也尽管开口,只要是能让两国百姓过上好日子,我统统答应。”
第158章 殿中起冲突 此行而来,互通有无是叶长洲最记挂的大事。之前常如松当政,让常河山父子负责游学一事,叶长洲空有一身抱负没处施展,如今常慕远要做皇帝了,他准备大展手脚。 “多谢王爷!”叶长洲连忙跪地叩首,“我替两国百姓叩谢王爷如此通情达理,体恤苍生。” “小舅爷快请起。”常慕远见他跪拜,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过去将他搀扶起来,笑盈盈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转身对庆安国众臣朗声道,“大盛和庆安国素来交好,游学互通有无这等利国利民之事,还请诸位全力协助!” “遵命!”众臣齐齐应声。 常慕远很满意,转身对叶长洲轻声道:“接下来,就全靠小舅爷你了。让庆安国盐碱地草场变成农田,种出庄稼;再将庆安国好的技艺传回大盛。此乃造福亿万黎民之大功劳,我与月儿期待你的成功。” “嗯!”叶长洲微笑点头。 “洛桑全权负责这事,小舅爷你想做什么吩咐他去做即可。”常慕远说着随即冲洛桑招手,让他过来,“我这兄弟虽生得五大三粗,但可是个细致能干之人,你尽管吩咐下去,他会给你办好。” 叶长洲看着满脸络腮胡的洛桑,点头笑道:“如此就有劳你了。” 洛桑嘿嘿一笑,拍拍胸脯朗声道:“我做事,殿下放心!” 叶长洲内心思忖片刻,还是打算将要离开庆安国的打算跟常慕远坦白:“王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应允。” “你说。”常慕远望着他,笑意盈然,“只要我能做到,我尽量满足你。” 叶长洲看了一眼远处王座上的叶文月,心里一阵不舍,可别无他法,只得拱手低声道:“庆安国先皇要求我在这里游学三年……如今王爷即将继位,可否、可否……”叶长洲支支吾吾不好开口,毕竟这事是先约定好的,此时突然提出提早回国,只怕常慕远不高兴。 谁知道常慕远一见他面露难色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拍了拍叶长洲的肩膀,笑道:“小舅爷多虑了,你是我庆安国座上宾,难道你想走我还能强留不成?你是客人,来,我欢迎之至;走,我以礼相送。” 大盛国内皇子之间斗得厉害,如今薛凌云态度如此明朗,而常慕远也坚定地站在叶长洲这边,他自然知道叶长洲是想回国大展身手。 常慕远捏了下叶长洲肩膀,收了笑认真道:“忍常人所不能忍,机敏果敢,小舅爷前途不可限量。愿你和凌云兄得偿所愿,我与月儿在庆安国遥祝你成功!”他凑到叶长洲耳边低声道,“小舅爷襄助之恩,我铭记在心。只要小舅爷需要,庆安国也随时为小舅爷赴汤蹈火。” 叶长洲抱拳道:“谢王爷,还请善待月儿。” 常慕远坚定地点头。 朝会散去,叶长洲前脚刚走,薛凌云后脚就踏进大殿。常慕远见他前来,高兴地迎过来,一点架子也没有拍拍他肩膀大笑:“凌云兄,来来来,快请进。” 薛凌云有些拘谨,低头道:“王爷不日将荣登大典,与在下这样称兄道弟不合适。” “合适,哪里不合适了。”常慕远毫不客气地搂着他肩膀往前走,走到台阶前才放开他,上下打量着薛凌云,一双俊秀眼睛里露出欣赏的光芒:“凌云兄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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