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不是。 他想了想,把脸往季云琅的方向靠近,说:“你总觉得,我不够喜欢你。” “所以呢,换个眼就能证明你喜欢我了?” “不知道,”江昼垂眸,盯着他刚被亲得红润的唇,“我每次哄你,只能亲,亲完,你不生气了,但是根本没哄好,下次还,翻旧账。” 他把唇贴上去,又亲了一口,然后把脑袋窝到被子里,用十分微小的声音说:“跟以前一样。” 季云琅:“……” 委屈上了。 一整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说之前还专门来亲他一口,仿佛生怕他会因为这话生气。 季云琅去掀被子,江昼按得很紧,就是不让他掀。 于是季云琅也寻了个空隙钻进去,他眼上有伤,江昼顾及他的脑袋,手松了松,一不小心就又在被子里跟他面对面了。 视线昏暗,江昼本来没关系,反正看不见他,就当他没有在自己面前,后来季云琅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盏绿荧荧的小叶灯,拎到两人之间,让江昼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他摘下了眼上的纱布,鼻梁上横亘的疤痕已经结痂,上面敷了药,那双紫色的眼睛映着萤火的绿光,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江昼又安慰自己,没事,虽然这么看,徒弟这双眼睛亮晶晶的,但季云琅是看不见自己的,只要看不见,他就不慌。 紧接着就听季云琅开口,“师尊,我不会瞎。”季云琅向前,脸和他离得很近,那盏绿色的小灯亮在两人之间,他轻声说,“这么近,我能看清你。” 江昼瞳孔瞬间放大,问:“真的?” “嗯。”季云琅离他更近了,额头相互抵上,“所以,我的眼睛会慢慢恢复好,不会瞎,也不需要你给我换眼珠,更不需要……” 季云琅伸手抱住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叹息,“更不需要你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喜欢我。” 他总跟江昼闹,逼着他来哄,只是因为想让师尊回应他,不是需要江昼付出什么。 喜欢江昼这么多年,他已经过了太久得不到回应的日子,只要江昼给的回应到位了,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他要求江昼每天亲他,想着法子逼江昼嘴里说出那些告白的、哄人的话,他必须要听江昼不停重复对他的喜欢,就算说不出话也要努力说,这样他才能安心,否则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又会觉得江昼不喜欢他,或者说,不够喜欢他。 他已经长大了,自己什么都会做,养一个师尊来谈情说爱自然不在话下,他什么也不需要江昼做,只要江昼热情,嘴甜,把心里对他的喜欢全部说出来。 “师尊。”他又叫江昼,“你说实话,我一直跟你生气,你是不是早就烦我了?” 江昼说:“没有。” “你有,”季云琅弹了弹小叶灯,让叶子去撞江昼的脸,“我逼着你说那么多奇怪的话,一点也不像个仙师的样子,你以前从来不说,现在肯定一边说,一边觉得烦,但是想到要哄我,又没办法,只能一边烦,一边说,对不对?” “不对。” 江昼很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徒弟看透的感觉,他堂堂师尊,谈个情说个爱难道还要被小小徒弟拿捏吗? 季云琅笑,又弹了下小叶灯,去撞他的脸,“没事,师尊,你说实话,我不生气,”想到他脑子和嘴都笨笨的,季云琅逐字逐句教他,“你就说,虽然心里总是嫌我烦,觉得我无理取闹,但是实在太喜欢我,所以只能一边心烦,一边喜欢,你对我的烦,绝对不会影响你对我的喜欢。” 江昼:“……” 这话,怪长的。 几番权衡,他语气放轻,温柔道:“喜欢你,不烦。” 然后略显紧张地盯着季云琅,心中呐喊:够了!这就够了!这话不好听吗?不要再闹了!为师堂堂师尊,需要你小小徒弟来教怎么谈情说爱吗?烦死…… 他及时在心中住嘴。 然后告诉自己,不烦,徒弟不烦,他这么喜欢季云琅,怎么会觉得他烦呢? 季云琅一直盯着他,问:“你真的不说?” 江昼面色平静,看向他的目光却浓情蜜意,抬手摸摸他脑袋,轻声说:“真的不烦,我喜欢你,愿意哄你。” 恍惚间好像见季云琅冷笑了一下,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在无声问他:你装什么呢,江昼? 不等江昼细品,那笑就变得柔和,季云琅说:“好,那我以后,”他停顿,凑上前来亲亲江昼的嘴角,笑容更大,语气甜甜,“就不跟师尊客气了~” “?——?——?——” 江昼心中万马奔腾,面上平和温柔:“嗯。” 他搂住徒弟,补充,“跟师尊,不用客气。” 这样一来,以后季云琅就可以在他面前“合理”地无理取闹了,江昼会说的话就那些,哄人的法子用来用去也都快不好意思用了,再想应付季云琅,就要去学新的。 他瞬间觉得自己牺牲很大,但谁让他是师尊呢?他就是应该包容徒弟。 希望季云琅以后闹的次数少一些,生气的原因更清楚明了一些,不要让他猜,不然烦都烦…… 不,季云琅不烦,他以后不能再觉得徒弟烦了,不然日子根本没办法过。 给自己的感情生活定好了基调,江昼眼神逐渐坚定,季云琅就躺在他怀里,静静看他一个人在脑子里想。 他这个距离,是真的能看清江昼,江仙师长了一张十分矜贵漂亮的脸,就算在用那双笨脑子发呆,别人也只会觉得他在决策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譬如现在,江昼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怎么别扭,嘴上却要装得尽在掌控,说…… “云琅,”江昼开口叫他,两人抱着,离得很近,轻易就能对上脸,江昼问他,“你会不会,一直,喜欢师尊?” “会啊,”季云琅看着他,勾起唇,“我这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 “嗯。”江昼满意,确认道,“只有我一个?” “没错。你为什么这么问?” 江昼提起两人之间那个绿荧荧的小叶灯,问:“这个,哪里来的?” 季云琅顿了顿,平静道:“别人送的,怎么了?” “什么人?” 季云琅思索,江昼等他回答。 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和徒弟互诉衷肠,让这个胡夜送的绿油油的灯挡在中间干嘛?季云琅说喜欢的时候、笑的时候,到底是对着他,还是对着这盏绿、油、油的小灯? 季云琅终于开口了,说:“普通朋友,不太熟,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怎么了?” 江昼骤然松了一口气,又问:“男的,还是女的?” 季云琅微笑:“忘了。” 江昼:“好。”太好了。 季云琅最后跟他强调,“师尊,我真的只喜欢你,不喜欢别的人。” 江昼:“嗯。” 他听得很开心,想来亲季云琅,季云琅却突然掀开被子,躺回到床上,把刚摘下来的白纱放到一边,闭上眼说:“但是你真的……” 江昼:“什么?” 季云琅:“好笨。” “……” 江昼冷下脸,“喜欢我,为什么还骂我?” 摘了纱布,外面的亮光刺得眼睛疼,季云琅抬手挡眼,随口道:“因为就算你是笨蛋,我也喜欢你,我骂你,和我喜欢你不冲突,你明白吗?” 江昼不说话,因为莫名其妙被徒弟骂,他心里不舒服,越过季云琅下床,出门去找人来重新给他包扎眼睛。 脚步声渐远,门打开又关上,季云琅一个人挡着眼躺在床上,又骂。 “笨死了。”
第50章 罚你 梅庐休养了几日,季云琅的伤时好时坏,总要侍童来重新包扎。 原因是两人经常把持不住滚到一起,你亲亲我,我啾啾你,点着止疼香,季云琅身上不疼,很多时候都肆无忌惮。 江昼总是一边想着制止他、教育他,一边在他蹭过来讨要亲亲时把持不住,有一回甚至抵不过徒弟软磨硬泡,悄悄掐了床头的香,让他的身体“好用”些,吻在一起互相摸摸蹭蹭,闹了整个前半夜。 季云琅伤口疼,身上又爽,直到出的声音变了调,江昼才意识到刚刚他腰腹紧绷又松懈的瞬间,腰上的伤,全裂了。 他手心湿,不光是让季云琅舒服了,也让他疼够呛,沾的除了那些东西,剩下的全是血。 于是后半夜江昼心如止水,先是不顾徒弟的纠缠点上香,接着熟练地帮他把渗血的伤口重新包扎好,最后给他系好衣带,让他别折腾了,快歇。 季云琅需要重新包扎的次数太多,几天前,江昼直接去找那群侍童学习了如何规范正确地包扎伤口,表示以后情况不太严重的话就不来找他们了。 接着就被一群小孩瞪着眼骂了一下午,让他少欺负伤患,还说他是他们见过最不负责任的家眷。 炭炭当时就站在这群小孩中间,扬着脑袋跟着一起“喵喵喵喵”,它也谴责江昼,怎么天天把季云琅身体弄坏。 江昼没跟他们解释,小孩和小猫都不会懂,大人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身不由已。 比如现在,他前半夜已经在徒弟的软磨硬泡下让他舒服过了,后半夜又赶紧给他处理好伤口,并且决定未来一段时间都要学会忍耐,不能再这样把伤口弄开。 但是季云琅不满意,江昼刚才和他抱着亲热,两人互相摸摸对方,他全身心投入,江昼却表现得心不在焉,明显是在应付他,想让他赶紧舒服了完事。 到头来也真的是他先完事,然后江昼就不声不响冷静下来,下床去忙忙碌碌为他点香包扎,简直把“敷衍”两个大字贴到了脑门上。 季云琅缠他那么久让他掐香,又不是想这样匆匆了事,况且这么久了,江昼一次都不来,他真的不想要? 住在蓬莱岛的时候,江昼明明每天都想要,季云琅回想起那时喉咙被撞得发酸的感觉,脑海里也跟着浮现起江昼动情时泛红的眼,急促的喘息和微微上扬的、愉悦的嘴角,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江昼那么想要他。 他今晚找江昼亲热,不是因为自己有多想要,他只是想看江昼动情时的模样,想让他舒服一下,江昼现在这样做,不是本末倒置了? 想着他就搂上江昼,脑袋搭上他肩头,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江昼难得严肃,当即拒绝他,捏起他的脸问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是伤患,师尊不能……”这么欺负你。 季云琅握上他的手腕,偏过头,顺势吻他掌心,隔着白纱注视他的眼睛,轻声引诱:“我只是身上有伤,嘴和舌头都没伤,师尊,你要不要……” 不等他说完,江昼就抓起被子把他整个一蒙,冷淡道:“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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