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把他拽回来。 林霄焦急地指着关上的暗室门,“犯傻了大哥,怎么能我们先进呢,他这是要把我们关起来啊!” 江昼:“你这……” 他拿出纸笔:你这么多年仙,白修的? 林霄叹息道:“我是狗腿子啊大哥,给少爷拎包买饭的,干的最多的也就是帮他们写写课业,哪有机会学什么正经有用的功法?” 江昼点头,表示理解。 又写:先拿东西。 密室通道很长,尽头的房间却又特别空,只在中间摆了一张长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精巧的木盒。 木盒没上锁,林霄过去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卷轴。 他抱着那个卷轴,没打开,微微回身,目光有些犹豫地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江昼。 江昼见他拿到了,说:“过来。” 林霄走到他跟前,问:“胡大哥,你是不是要打开看?” 江昼:“嗯。” 他转身向外,沿着通道原路返回,“出去再看。” 林霄抱着卷轴跟在他身边,“我爹的东西,其实我拿了就该收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连我自己都最好不要打开,毕竟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久嘛。” 江昼:“嗯。” 林霄视线移到他那把刀上,不久前挑了林威的皮,刀尖还带着一点暗红的血。 他咽咽口水,“但是我又转念一想,人总要学会变通,要多一份对这个世界的好奇,所以等我们出去,就找个亮堂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东西,行吗胡大哥?” 江昼:“行。” 和林霄的交流很融洽,林霄会先把话抛出来,只等他答“行不行”或者“好不好”就可以,江昼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真不错。 两人还没走到出口,就被前方飘来的滚滚浓烟笼罩了起来。 林威得意的大笑从外面传来:“哈哈哈哈哈!花重金买的霹雳无敌大毒烟,你们两个就给我熏死在里面吧!还敢吓唬本家主,啊?扒我皮?我扒你七舅老爷的大狗皮!” “吼——” 他话音未落,密室的门就从内部被猛然撞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虎扑出来,大吼着把他压到了爪下。 江昼提着刀出来,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走近,刀尖不轻不重顺着他耳朵的轮廓挑起了一层皮。 林霄紧跟在江昼后面出来,见状紧了紧手里的卷轴,也不看那只凭空出现的大老虎,说:“胡大哥,我去外面等你呗?” 江昼:“嗯。” 林霄蹲在门口,卷轴夹在肚子和腿之间,两手抬起捂着耳朵隔绝里面的惨叫。 腿蹲麻了,门开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从屋里传来。 他立马起身抱好卷轴。 江昼已经背好了刀,手里似乎攥着一个东西,跟他说,“走。” - 酒楼厢房。 林霄点了好几个灯烛,把屋里弄得亮亮堂堂,然后把卷轴铺展开。 这么一个又厚又长的大卷轴,密密麻麻全是小字。 仔细一看大多狗屁不通,或者随便组了个词,他疑惑地挠脑袋,“这是啥?” 江昼从卷轴最前端开始,一个一个字往后读过,说:“名单。” “名单?”林霄几乎快把眼珠子贴上去看了,“什么人起这种名……那这上面,几个字一隔断才算是一个人名啊?” “这不是,”江昼卡顿了,指尖在卷轴上轻点两下,顺着移动查看上面的字,酝酿了片刻补充完话,“该问你爹吗?” 江昼讲话慢,又一字一顿,颇有底蕴,听到他这高深莫测的断句,林霄陡然一惊,心中霎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岌岌可危的林家……话里有话的爹……六伯的密室……神秘的卷轴…… 难道他爹看似是个平平无奇狗腿子,实际上正在某个组织里身居要职,乃是威震一方的厉害人物? 江昼点在卷轴上的手指突然一顿。 林霄刚好凑过去看,看到他指的字时一愣,“江昼?” 这确实是人名了。 他疑惑,“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名单?” 江昼静默片刻,说:“你先出去。” 林霄懂,瞬间收起自己所有疑惑,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他往门口走,说:“那我下楼去吃个饭,大哥你慢慢看。” 厢房门被关上,江昼立在桌前,盯着这一长卷的人名看。 还能是什么名单,八方域里所有人的名单。 不过是个上百年前的老名单了。 所以才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组词做名字。 有人叫“大树根”,有人叫“呱啦”,还有人叫“呼隆隆”,以前的八方域人取名字就是这样,没有姓氏,也不懂字形字义,有个称呼就行。 每个人都是随便给自己取名,也随便称呼别人。 江昼以前也有个很随便的名字,不过他早就不记得了,因为有人给他起了新名,有姓氏,也有字形字义,他们说仙洲人都是这样起名的,代表着长辈对孩子的美好祝愿。 以前的八方域,有了名字就要报给月亮,随便找一个高高的山头,对着月亮大声喊出来。 不起名或者有了名字而不报的人,月亮不认识他们,等月隐日的时候他们就遭了殃。 别人都被天气影响,力气变大,杀意勃发,而他们却和平时一样,力气不变杀意不变,这无异于任人宰割。 那时候没人知道,报上来的名字会全被填进这种卷轴名单里。 像是养一群猪,你给每头猪都写了编号,又不想费尽心思去统计哪个编号对应哪头猪,于是就耍些手段,让猪自己对你吼出来。 还自诩“八方域人”,称新来的为“羔子”,要是想活命,就得从“羔子”开始努力厮杀,把自己变成相对高贵的“八方域人”。 事实是八方域里根本不存在“人”。 全有病,全是傻蛋,全没长脑子。 全是“羔子”。 江昼把卷轴收起来,拿在手里,要出门去。 刚出去,就碰上坐在门口的林霄。 林霄本来窝着快睡着了,听见声音抬头,看他这架势,知道这卷轴是他想要的东西,沉默了片刻,又把自己窝回去,闭上眼假装睡着,用呼吸声告诉他“快拿着走吧大哥我就当没看见”。 江昼却不走了,碰了碰他,递给他一张纸:你不是去吃饭? 林霄眼睛睁开,指指楼下说:“我刚下去,就碰见季云琅在底下。” 江昼:“这么巧。” 林霄:“是啊。” 林霄知道他又要冲动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他就启步下了楼。
第15章 招人 季云琅从后街回来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琥生抱着一沓书坐到他面前,问:“你咋啦?” 季云琅不答,反问他,“哪来的书?” 琥生双眼放光,“那个姐姐的相公!他好有文化,还有好多书,他说让我随便挑。” 季云琅抽走一本书敲他脑袋,“我让你呆在这儿别乱跑,你还跟着去他家里了?” “他晕在门口,那个姐姐要送他去治伤,又抬不动,我就跟着一起去了。” 琥生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然后他们就邀请我去家里坐坐。” 季云琅问:“吃饱了?” 琥生点头:“特别饱!”想到什么,他碰碰季云琅胳膊,“原来你以前叫季宝啊,好可爱。” 季云琅轻哼一声,“你接着笑。” 琥生:“我不笑了。” 季云琅起身说:“走吧。” 琥生很不舍,抱起书,问:“我们要回去了吗?” 季云琅扫过外面扒着门缝看他俩又大气不敢出的小宝,说:“不回去,先离开这儿。” 街上,琥生走在他左侧,无意间抬头看到了他侧颈,疑惑道:“你脖子上是什么?” 季云琅闻言抬手去摸,那处已经破了皮,摸起来有轻微的刺痛。 “被咬了。” “被什么咬的,虫子?” “人。” 琥生大惊,“你看起来有这么美味吗!” “我也疑惑,”季云琅盯着沿途风景看,“你说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咬我?” 琥生没被咬过,不知道。 路过一个药铺,琥生把书塞到他手里,说:“你等等。” 然后跑进去,很快又跑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药瓶,让他俯下身,朝咬痕处撒了药,又给他盖上一个小药贴,最后伸手朝他拿钱,进去付钱。 季云琅看他这一连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他出来后问:“半天不见,你已经彻底融入仙洲了?” “那当然,”琥生得意地扬起脑袋,“我今天下午跟着那个姐姐东跑西跑,见识了好多,我太厉害了!我已经可以一个人在仙洲生……” 反应过来,他紧急噤声,怕季云琅听了不高兴。 季云琅却顺着他的话接上,“你才多大,怎么能一个人生活?你看街上有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人住吗?” “我知道了。”琥生垂下脑袋,“我还是应该在八方域跟骨龙一起住。” 季云琅:“或者跟我一起住。” “我们本来就一起住啊……不对,你在仙洲,和你媳妇儿一起住。”琥生边走边盯着地面,“我和骨龙的家不是你的家。” 季云琅说:“你要是听话,能跟他好好相处,我就带你来仙洲住。” 琥生摇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媳妇儿好好相处的!” 季云琅还想再说什么,刚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影进了不远处的酒楼。 “琥生,”他问,“你饿了吗?” 琥生摸摸肚子,“有点了。” 季云琅带他朝那个酒楼走去。 落座后,他拿根筷子沾了茶水,用灵光化成墨,在空阔的桌面上比划了几道,“还记得你大哥长什么样吗?” 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大哥,琥生大喜,就算记得不太清也赶紧去脑子里挖,回道:“当然了!大哥威武霸气气宇轩昂昂首阔步步伐矫健健步如飞飞……啊!” 季云琅在桌上画出了一张脸,听他这反应,偏过头正要去问,却发现琥生根本没在看桌子。 他正愣愣坐在椅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楼梯处刚下来的一个人。 这下就不需要问了。 季云琅挥手把桌上的画消掉,若无其事地喝茶。 下一瞬,一个东西直朝他飞来,噗通一声落进了他的茶杯,溅起的水浇了他一脸。 “……” 他动作停顿,放下杯,抬手擦了擦脸。 茶水底浸泡着一颗新鲜的眼球,血丝一点点在水中扩散。 丢完眼球,江昼径直走向季云琅那张桌子。 他还想着那张帕子,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季云琅侧颈,想要看看咬痕够不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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