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江洋手臂一挥,对瑶华喊到,“瑶华!” 瑶华微微颔首。 “过来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要端着个架子。” 身边的学生也开始起哄,还没人见过瑶华喝酒,师尊都开口了,他们还顾忌什么。 “江洋师尊,我不喝酒的。” 江洋拿来个空酒杯斟满,“甜酒哪里算酒?快来。” “师尊莫要为难瑶华。” 江洋端着酒杯,“瑶华,你可是拂了师尊的颜面呢?” 旁边有好事者道,“哟,好大的架子,连师尊的话也要忤逆。” “就是就是。” “哎哟,人家瑶华,只会听任琴音师尊的指令。” 边上的人一煽动,本就醉醺醺的江洋气上了头,“瑶华,过来!” 瑶华这才站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还未开口,却被另一人抢先了,“师尊,瑶华修的是无情道,自是不能饮酒的,学堂里的人都知道。” 这熟悉的声线,瑶华微微回头,便看见那张意想之中的脸——锦悦。 不知为何,在当下,这向来不靠谱的人却给了他几分安定。 “可别糊弄师尊,无情道不得酗酒,但也不是滴酒不沾呐,”江洋走过去,一把搂住瑶华肩头,“今日大家这么开心,你就不要扫了兴,一点小酒,就算琴音来了也不会拦着你。” 这边锦悦却不乐意了,“虽说只是不能酗酒,可瑶华向来严谨自律,真是一滴酒都沾不得的。” 旁边又有人道,“哎哟,真是好生金贵,连口酒都喝不得。” “瑶华师弟可真是跟我们一般人不一样啊。” “哈哈哈哈,”江洋也大笑起来,捏了捏瑶华的肩,“瑶华,大家都在笑话你了,你再扭扭捏捏,可就跟个姑娘一样了!”说着把酒杯塞进了瑶华手中。 瑶华接过酒杯,透明的液体晃晃悠悠,看得瑶华有些晕眩。 锦悦看着两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脑中忽然就回忆起瑶华带着伤回房的那个晚上,第二日瑶华跟他说了什么? 酒意作祟,脑子有点不灵光,想了半天,锦悦才想起来,瑶华说以后江洋的课他都不去上了! 这江洋,是跟瑶华有过节才故意刁难他吧? 思及至此,遂着酒意,锦悦也来了气,心道这江洋师尊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心眼怎么这么小,跟个学生过不去。就算是个普通学子他也看不过眼,更何况这人是他的同修,他自然是要仗义执言的。 于是他一把又将瑶华拉了出来,那杯中的酒禁不起晃荡,洒了些在瑶华的手上。 “他就是不会喝酒,我可以作证。” 江洋虚着眼,“你这同修逞起英雄来了?” 锦悦也不甘示弱,他皇亲国戚,把谁放在过眼里了?“师尊若是执意如此,那便请琴音师尊来定夺了。” 旁边的人噗嗤一笑,“多大点事,还惊动琴音师尊。” “瑶华师兄地位果然不一样。” “一杯酒而已,闹得没完没了了。” 江洋也笑,“好啊,我也好久没同琴音共饮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三人身上。 瑶华只觉如芒刺背,本来就是件小事情,何须小题大做。这事情传出去,不知道又会被润色成什么模样,成为学堂里茶余饭后的笑料。 瑶华低声道,“不必了锦悦。” 锦悦也低声回应,“什么不必了,是他先找茬的。” 瑶华推开他按在酒杯上的手,“一杯而已,也不是不行……” 锦悦却执拗了起来,死死捏住酒杯,一点不退让,“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一滴也不行!” 瑶华一怔,心重重地跳起,眼神赶紧从锦悦身上挪开。 锦悦丝毫没注意到瑶华的反应,还在跟江洋较劲呢,他转过身对江洋道,“我替他喝!” 锦悦按在酒杯上的手指,和瑶华的手指无意中碰触在一起,可瑶华觉得,那碰触的肌肤间,像有星火燎原的滚烫。 瑶华道,“锦悦,无需如此。” 锦悦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把夺过酒杯,正欲饮下,却被江洋制住。 “好,锦悦如此豪爽,那我们便不醉不归。”江洋又倒了一杯新的酒水,递给锦悦,“你替他喝,可就得喝这个了。” 锦悦把那甜酒扔在地上,酒杯摔得个劈里啪啦的,再接过江洋的,一饮而尽,“如何?” 江洋也饮尽了杯中酒,手掌一翻,搬了张凳子过来,示意锦悦坐下。 两人均不是省油的灯,江洋是前辈里出了名的贪酒,而锦悦这种常年混迹各大酒楼的公子哥,酒量自然也不差。 一开始还有众人作陪,到最后,只剩二人较劲,谁也不肯让一步,酒杯换成了瓷碗,荡漾的酒液就像清水一样,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倒,无休无止。 两人皆是面红耳赤,起初还要客套几句,到最后,连话也说不出来,红着眼睛,鼓着腮,就是喝。 席间瑶华劝过几次,怕二人身体出了差子,点到即止就好。 可这酒要是劝得下来,这世上哪还能有酒鬼。 快到寅时,酒已经被喝了个精光,二人才算勉强休战。 都在硬撑着,谁也不肯先倒下。 还是瑶华叫来了人,把江洋和其他醉倒的弟子扶了回去。 安排妥当,就只剩他和锦悦了。 锦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趴在八仙桌上,动也不想动,期间他已经吐过好几次了,现在头脑发胀,难受得很。 瑶华把他手臂扛在肩上,扶着他回住所,锦悦步履虚浮得走不动路,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瑶华的身上。 瑶华艰难地把他扶上了床,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物。 锦悦睡得不安分,嘴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瑶华打来清水为他擦拭清理,除去那一身难闻的酒味。 修长的手指拿着手帕给锦悦擦拭面庞,拂过他的眉眼,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洒在瑶华指间。 瑶华一顿,总觉得这氛围诡异得有些暧昧,他们最近,是不是太过亲密了? 很久很久以后,锦悦对这日后面的事已经没了记忆,对江洋这号人也淡了去,只是在他无忧城里称王后不久,听到了一些灵族的逸闻。 其中便有江洋违反族规,被驱逐出族落,而执行者,已然是贵为清和君的瑶华。 锦悦不清楚个中缘由,但总归,瑶华也算是替他自己出了一口气,大约就如同当初对待自己的情形,把江洋像狗一样的赶了出去。
第31章 = 前尘 这些日子以来,锦悦越发地觉得瑶华喜欢他做的菜肴,甚至每次用膳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瑶华少有的喜悦,每次问他,他都微微浮起嘴角说着好吃。 这可让锦悦自信了不少,多亏了瑶华,锦悦在杞殊那边也顺风顺水。 再过些日子就是杞殊的生辰了。 精怪一般把自己幻化人形那天作为生辰,先前也没有特别对待过,可既然是他锦悦的人了,啊不对,妖,自然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要大肆庆祝一番。 住所里,瑶华正品尝着牛肉羹,锦悦问道,“如何?” 不出所料,瑶华点点头,“好吃。” 锦悦也开心得紧,又问道,“瑶华,若是你生辰,你最想要什么啊?” “生辰?” “嗯。” 瑶华也没有特别对待过自己的生辰,可确实很多人在这天是有宴请宾客的传统,自然也免不了随礼。 “没有特别的,心意就好。” “总得有个具体的吧?那你觉得收到什么东西合适呢?” 瑶华思索了片刻,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铜剑上。 那是族人在幻化出灵剑之前的暂用的实体剑,但对大多数人而言,灵剑或许几十上百载才能化得出来,这实体剑陪伴的日子很长,所以也得小心翼翼地对待。 大多数人的剑柄上都带着自己的信物,或者刻着自己独特的标记,可瑶华的这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一束剑穗吧。” “什么?”锦悦寻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把孤零零的,朴实无华的铜剑。 会不会太寒碜了一点? 锦悦本想着若是去问他那些朋友,回答肯定是些用钱砸出来的庸俗之物,问问瑶华,或许还有些新意。 可这剑穗也太轻薄太普通了,难以显示他锦悦的品味和用心啊,于是他又道,“有没有什么贵重一点的?” 瑶华摇摇头。 “那你就想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要想着是别人送的。” “法器。” “啊?”这个的确是贵重,但也在锦悦的能力之外啊,他一个学渣,弄得来哪门子法器,“这个太难了,有没有简单点的?” “武器也不错,一把尚好的武器。” “对啊!”锦悦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还是怪自己平日里吃喝玩乐太多了,想到的东西总是不正经。 虽然杞殊不善武,但基础的招式还是会一些的,给他一把剑防身也不错,锦悦不在身边的时候也能保护一下自己,诶,等等,好像他在身边也不能怎么保护杞殊……那不正好,两个人一起防身。 事不宜迟,于是锦悦在镇上最好的铺子里找了最好的工匠打了一把最好的剑,至于这个“最好”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反正他花了很多钱就是了。 那剑的质感和外观也让他相当满意,配得上他的心上人。 末了,他还在店里精挑细选了一束碧绿的剑穗挂了上去,和杞殊爱穿的颜色一致,该是十分相称了。 临走时,忽然想起瑶华的生辰和杞殊相去不远,他不是喜欢剑穗么,锦悦调回头,随意挑了一个,包好了一起带回去。 路上还感叹自己滴水不漏,意中人和同修都照顾周全了。 本来以他和瑶华这种相看两厌的关系,他们互相是不会记得对方生辰的,可是这次瑶华给他出了好主意,自然是该感谢的,再者坠入爱河的人头昏脑涨的,成日里心情高涨,也不计较这些了。 后来把东西分别送给二人的时候,杞殊高兴得不得了,瑶华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第二日,锦悦便见他把那灰墨色的剑穗挂在了铜剑,想必也是不讨厌的吧。 *** 岁月悠悠地走,转眼却如白云苍狗。 锦悦已不似从前那般殷勤地为瑶华准备菜肴了,只在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做些新的样式。 瑶华只以为是锦悦的热头过了,可锦悦知道,是杞殊那小馋猫已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了。 平时里那些菜肴早已信手拈来,还需瑶华做什么试吃?只在杞殊偶尔尝到新样式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动一动手。 再者,杞殊对他的崇拜,他做什么杞殊都觉得好,不必再如从前一般小心翼翼,似乎也不需要瑶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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