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羊商会的会长高价将这幅画卖给了您。”助手说:“您真的要从他们的手里继续收购吗?” “他们是商人,商人,就有自己的标准。”司政将自己的单面眼镜取下,接着细细看着这副画:“艾泽,你不必理会。” “可是……” 艾泽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气氛一窒,然后他便什么都不敢说了。助手低头离开,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助手,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站在那个位置上。他很想继续留在房间里,却不敢继续停留。关上门后,司政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着这副画像,他的手指在画中人的脸上扫过,望着那双眼睛,仿佛就回到了曾经的过去。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 司政轻声说,他的手指用力,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要撕毁这张画,就惊慌地收了回来。 “我很想你。”男人坐在椅子上,低低地叹息,他浅灰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痛苦和执拗,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说道:“我很想你……” 画中人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是毫不动摇、也不会有所改变的感情。这幅画带着那个人一起,共同凝固了下来,被岁月所封印,停留在过去的时光,并再不会有任何改变。 司政的灰眸停留在那副画上,近乎贪婪地看着画像上的人,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呈现出极度珍惜的情感,就在他几乎就像是要把这副画像精心保存起来的时候,男人却勾起笑,接着毫不犹豫地撕碎了那副画,把这幅画带着画上的人一起……吃了。 细细的咀嚼声响起,如果让艾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估计谁都不会认为他是那个温和有礼的司政。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传来,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以及持续不断的进食声。 —— 舒莫被希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眼角还有一丝泪痕,从未有过的失控。 花海被风吹过所产生的馨香传来,恍惚之间,舒莫好像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陌生人的交流声。他睁开眼睛,终于从那种大脑发懵的状态中惊醒,那股声音却突然消失了,让舒莫甚至感觉那几乎只是幻听。 但那真的是错觉吗? 舒莫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刚刚一直贴在希的身后,整个人近乎被完全禁锢在对方的怀里。舒莫即使长得也十分高,但希的身型却可以将他完全抱在怀里,两个人拥抱的时候,舒莫就被男人仅仅抱着,彼此契合得完美无缺。仿佛原本就应该互为一体。 “希……”怀里传来了呼唤声,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舒莫也很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装作他还没有清醒过来,继续抱着面前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回过神了,那么此时的动作就突然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你先放开我。”舒莫在他怀里挣扎着,希的手环在青年的腰上,他的手臂很长,环在一起就可以把对方严丝合缝地抱着,他只希望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对方,完全不想松开手。 “希!”舒莫声音有些急了,青年推了推他,这下是完全不肯再继续被他抱着了。希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看着舒莫向后退了几步,从他的怀里逃出去。 青年的身形歪了歪,希伸手去拉了拉,两个人的手指扣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 舒莫的整个人顿时一顿,飞速地抽回了手,他把那只手插进兜里,只感觉手指间里都是一股暖意。 他突然意识到,希仿佛就是一轮小太阳般,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温度,只要靠近对方,就能感受到那股暖意。他喜欢温暖的东西,更喜欢希的样子,希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好长在他觉得最好的那个点上,舒莫按了按那块被希触碰过的肌肤,过了好一会,还是觉得那块是暖的。 希低着他看着他,他的样子看上去完美中带着一丝正气,站在那里,就是其他人眼中拥有太阳之名的日柱,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舒莫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一时冲动抱住了对方,他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个人,更别提如此冲动。 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舒莫低下头,看着希的那只手,他想,他真的没有在做梦。 希和他一样,是……亵神者。 舒莫刚刚亲手触碰、且确定过这一点,这并不是能够伪装出的东西,毕竟舒莫自己的身上就有黑色纹路的痕迹,他想,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恍惚间想起希最开始邀请他成为他的信使,并在那个时候对他说过的话,所以在那个时候,希就已经知晓了他们是同类? “舒莫。”希轻声开口,他的双手十指相对,站在那里看着他:“所以,你现在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舒莫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如果不去相信希,那么他还能信任谁呢? 更何况,希从未伤害过他,甚至于一直在向他释放善意。 舒莫的眼中满是纯粹的喜悦、还有一种仿佛在看着家人、极为亲近的朋友般的眼神。他是真的信任希,并且相信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很好。”希点了点头,然后,男人说出了曾经他向舒莫提过,现在又再次说明的一个问题: “所以,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信使吗?” 舒莫心砰砰跳了起来:“你还记得这件事?” “你之前拒绝了我。”希说:“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舒莫连忙解释道,希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不变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拒绝我呢。” 他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 舒莫:“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舒莫有些惊讶,完全不理解希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希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舒莫踌躇了一小会,决定还是认真解释,因为他突然模糊地意识到,希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难以理解的直觉。希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双眼睛在逆光下却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光,让人无法辨别那双眼睛里的感情。 就算如此,舒莫也还是从男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快,他组织着语言,希在这个过程中也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等待着。 最终,舒莫说:“虽然很难以启齿。” “但是,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就是之前舒莫所说的理由,并且也是唯一的理由。 “你能够邀请我,我真的很开心。”舒莫说:“但从小到大,我的身份都在给我带来麻烦,而我不想……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牵连到你。” 舒莫说出这句话后,希却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他才张开嘴说道: “那么现在,你就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男人的脸上勾着温和的笑容,他对着舒莫低下头,用那双暖白色的眼眸望着他,呼吸近在咫尺:“舒莫,我现在再次向你发出邀请——” “你愿意成为我的信使吗?” 漂亮的庞然大物低下头,对着他做出邀请,希的身份、希这个人、以及希本身,都形成了一种让舒莫无法拒绝的理由。他看着面前的人,黑发青年退后一步,将手放在胸前,对着面前的人低下头。 “我愿意。” 舒莫刚准备在希面前单膝跪下,男人却伸出手阻止了他,希将他拉起来,看着他轻声说:“所有人都屈服于我,以表忠诚。” “但你永远不需要这么做。”希伸出手,很轻地帮他梳理头发:“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待在我的身边。” “舒莫,你和我是一体的。” 你是不一样的。 对方向他如此说着,舒莫被他拉着手,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几乎快要压过一切,他看着希,控制不住地想:为什么面前的人这么好呢? “因为你一直都很听话,你会选择我的,不是吗?” 希轻轻地说着,舒莫这个时候除了点头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男人看着他,眼神幽暗,舒莫在他面前表现地如此乖顺,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就好像希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舒莫都会摊开自己,任由他索取似的。 希握着舒莫的手紧了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在舒莫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希抬起脸看向一边,接着说:“我有个礼物,想要送给你。” “舒莫,在这里等我,好吗?” 舒莫低声嗯了一声。男人抬起脸,不敢再看他,他想,舒莫也知道他的这副样子特别吸引人吗? 所以才会一直表现成这样,一直在……诱惑他。 希的眸光闪了闪,接着对舒莫说:等我。 舒莫站在原地,仿佛被画了圈的唐僧般乖乖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会再有比此时的舒莫显得更加听话的人了,他等了一会,心跳声仍未停歇的时候,却听见了花丛后方传来的声音。 青年猛得抬起脸,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眼中的惊喜还未散去,就有一股错愕迎面而来。 “是……你?” 加里的身后,银蜂将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看着舒莫的眼中是惊喜、疑惑,还有一丝仿佛望见猎物般的狩猎欲;她身后的金蝶手中拿着一把武士刀,看着舒莫,男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身旁的保镖手上拿着狙击枪。在他们的前方,是看着舒莫,一脸震撼的金发男人。 “你……居然就是圣者?!” 加里看着面前的人,脑中仍然是不敢置信,接着,他想起了刚刚看见的一幕,脑中的震撼几乎让他完全失语:“日柱一,居然是亵神者。” 无法形容这两个消息叠加在一起所给他的惊骇,与其说是惊骇,不如说是有一种世界观近乎崩塌般的感觉,另外几个人也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甚至怀疑过希在欺骗舒莫,也不敢去确定这件事。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 ……又仿佛理所当然。 惊骇过后,一股后知后觉般的怒意涌上心头,加里的心里已经完全不见对希的敬畏,反而满是愤怒:“难怪,难怪吾主曾经说过,亵神者,是祂最大的敌人。” “神谕如此,”加里继续说道:“日柱1,是唯一可能成为新神的人,而他作为亵神者,则也同样是吾主的敌人!” “他竟敢隐瞒这件事,还在暗中与审判所作对。”所有的一切在加里的脑中都有了解释,舒莫看着他们,脑中也是同样的不敢置信,他在四周转了一圈,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怎么突然跑出来这么几个人的?! 希没有发现吗?舒莫有些崩溃了。他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已经反应过来:“你们跟踪我?!” “我就知道,你一定隐瞒着什么。”加里看着舒莫,他四处观望了一圈,生怕希突然回来。现在的两波人心里都有一股后怕和惊恐,他们本来是想要立即离开,但加里却不肯走:因为错过这个机会,那么他就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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