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天晚上在梦里听见的呼唤声,舒莫捂住自己的脸,接着咬牙切齿地道:“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而且你这样做会吵到其他邻居。” “可是……” “没有可是。” 贪婪的手骤然一空,舒莫却已经不再管他,而是转身刷起了碗。男人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后,突然转身走了出去,舒莫抬起头的时候还以为贪婪被自己气走了,结果在这个时候,他耳朵一尖,很突然地就听见门口传来的交流声: “砰砰砰!” “woc,是谁,大清早地吵老子……啊,贪婪大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搬出去?!可是这里是我的宿舍,用更高级的权限交换……这,这不合适吧……” “咣!”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舒莫呆呆地听着门口传来的声音:“交换,我交换!我求之不得,我早就想去更高级的宿舍住了,贪婪大人,您放开我吧!” 下一秒,表情冰冷的贪婪从门外走进来,他面无表情时的样子甚至看上去有着一种令人畏怯的、纯粹的煞气,宛如稍微让他不高兴,就足以引发一场恐怖的杀戮。 然而当贪婪走进来看见舒莫的样子时,男人身上的杀意一瞬间消散了,贪婪的眼神都变得软了起来,望着舒莫的眼眸显得很亮,紫发男人脸上保持着很淡的笑意,对舒莫展示着手里的房卡:“我现在是你的邻居了。” 舒莫:“我明天就去跟所长请示搬离这片区域。” 贪婪:“QAQ” 舒莫看着面前的人,感觉服气了。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像是面对一条只对着他摇尾巴的狗,平时看上去粘人又乖顺,而在他不在或者看不见的地方,鬼知道贪婪对着其他人时会是一幅什么样的态度。 舒莫的思维产生了些许变化,但他自己还没有完全察觉。例如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将贪婪视为自己需要接手处理的麻烦,将对方视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这件事。 对方以一种很强硬地方式挤进了舒莫的生活之中,接着开始侵占舒莫身边的一切。无论贪婪用的是何种手段,舒莫现在都已经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门时,舒莫的邻居、嗯,现在是前邻居,正扶着墙缓缓地站起来,倒霉的欧亚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己的运气好,突然天降馅饼,从现在的住所换到更高级的宿舍,那可是一人独享的豪华高档小区;还是该感慨自己的运气太灰,居然遇到了实验所赫赫有名的凶神。 然后,他听见了耳边传来的一声招呼,是新来的同事跟他说了一声早安。欧亚刚抬起头准备回应,男人的动作就突然顿住。 因为他看见了刚刚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冷声要求他换宿舍的凶神正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的新邻居身后,欧亚甚至揉了揉眼睛,开始疑惑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对方背后看见了一条尾巴。对方那殷切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和刚刚判若两人。 欧亚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了,他的世界观遭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恐怖冲击,而这个时候,他的新同事对他说:“早啊。” 欧亚张开嘴,僵硬地回了一句:“你好,舒莫。”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实质性地、带着一股淡淡敌意和杀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让欧亚的身体都被无形的寒意笼罩。舒莫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青年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贪婪,紫发男人收回了眼神。像是在说:“我很乖啊。” 欧亚感觉自己的体温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冻死在宿舍里。要不然,他还是早点搬走吧。 欧亚和舒莫刚好要去同一个方向,三个人选择同行。在舒莫的警告后,贪婪总算收起了一直盯着欧亚的眼神,可怜的男人终于不再感觉自己背后带刺,但欧亚的性格显然有些混不吝,在察觉到那股危险感消失后,欧亚就完全遗忘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开始和舒莫聊天。 “唉,这段时间研究所里运来的污染物越来越多了。” 欧亚按着自己的肩膀,有些无奈地抱怨道:“有些实验员甚至得一个人负责好几个污染物,话说,这两天都没看见凯文那家伙,他负责的污染物都被推到了我的手上,那几个祖宗也太难处理了。” 这么说起来,舒莫也发现自己好几天没看见过凯文了,他沉思了一会后,想起对方对自己说过的宴会一事,青年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欧文却疑惑地看着他:“我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 “……你没听说过?” 欧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他随意地翻了翻,接着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块后,示意舒莫要不要来一点,舒莫婉拒了。至于为什么不问问跟在舒莫身后的贪婪,还是别为难欧亚了。 “没有啊。”欧亚说道:“我们的实验所天天死人,谁有空给新同事开派对。” 男人耸了耸肩膀,突然回过神,意识到了一件事:“所以凯文不会被污染物吃了吧,天哪,他还欠我三千星币。” “是这样吗?”舒莫将手里的书按在自己的额头上,盖住了脸上的表情。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有注意,等凯文回来,你可以问问他到底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欧亚极其敏锐,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后便转移了话题,舒莫没有接话,但他心里却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凯文应该……不会回来了。 “如果他能回来的话,那我确实有话要问他。” 贪婪垂下眼,他长长的睫毛盖在漂亮的眼珠上,让那双绿眸呈现出一股很难形容的暗色。 在那一瞬间,欧亚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见自己已经走到了工位,便和舒莫打了声招呼后连忙离开,脚步难免略显匆忙。欧亚离开后,贪婪身上的气息明显活跃了很多,他看着舒莫拉开椅子坐到工位上,就也凑了过去。 舒莫一转过脸,就看见贪婪站在旁边看着他,看着身旁的人,舒莫无奈地道:“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贪婪思索了一会后,回答道:“保护您,就是我的工作。” 舒莫翻着书,莫名地就感觉不太自在。现在许多同事都在办公室内,他们先是走到自己的工位上,然后再是猛得瞧见了犹如舒莫背后灵一般的贪婪,接着就是身体一僵、脚步一顿,感觉膀胱一紧,下一秒就是默默地离开走去厕所。这几乎快要成为一种污染现象,就算是一定要坐到工位上的人,也会选择和舒莫离得远远的。 舒莫心里woc了一声,他既不能把贪婪赶走,也没有办法让对方离开他。难道贪婪真的要这么死死守在他的身边?这样他要怎么工作。 “你是个猎人吧,猎人难道不应该去狩猎污染物?” 贪婪似乎是感觉到了其他人的异样,但他怎么可能在意除舒莫以外的任何人,男人乖乖地坐在舒莫的身边,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舒莫:“自从上次狩猎后,他们就不再让我去‘狩猎’了。” “为什么?”舒莫扭过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贪婪看上去显然是战斗力强到恐怖的类型,即使是之前一直处于下层的舒莫,也知道七罪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们很不高兴。” “?” 贪婪不知想到什么,勾起唇笑了起来:“他们不愿意再让我进入他们所在的城市了,甚至不愿意再看见我。” “所以,那些人将我扔到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舒莫在那一瞬间,看见一种嗜血的表情在男人脸上划过,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从贪婪的身上传出,带着腐烂到骨髓般的难言气味:“他们说这地方很适合我,就算我失控了,所长也可以将我关押起来。” 贪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舒莫也没有继续追问。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贪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于,他的危险程度要强于某些五级污染物,以至于就算是审判所或其他七罪,都不敢接触对方,最终只能选择将他放逐。 他失控地太厉害了。所长的桌面上曾出现过一份建议将贪婪收容或是直接销毁的档案,但所长并未那么做。 于是有些人便选择了旁观,选择等待贪婪自己将自己撕碎的那一天,又或者是贪婪选择向他们低头的那一天。 然后,在他们的计划中,西诺向贪婪建议:你可以尝试向神祈求宽恕,以赦免你的原罪。 接着,舒莫从天而降,出现在了贪婪的怀里。 然后一切就变得混乱起来。 贪婪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宛如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又或是即将在沙漠中陷入干涸的人找到的最后一口泉水。沉重地无法想象。 舒莫低着头,感觉自己背后那道极其强烈的视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无法忽视。那是一种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咽下去的感觉,青年低下头处理手中的数据和档案,但是他写到一半,就发现自己实在写不下去了。 “贪婪,你能不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感觉肩后一沉,却是紫发男人从背后缓缓靠近了他,贪婪的呼吸很淡,就算离得极近也仿佛一具冰冷的尸体般毫无声息,只是身上的体温凉得可怕,连没有触及,都像是要将血肉黏在一起般冰冷。 “好奇怪。”贪婪高挺的鼻尖搭在舒莫的肩膀上,用力嗅了嗅:“好奇怪啊……” 舒莫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半边的躯干犹如完全麻木了一般无法动弹,贪婪的眼中满是疑惑,他能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用力嗅闻他身上的味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很疑惑了。” “舒莫,”男人轻声说:“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40章 夕:你给我带了礼物吗? 贪婪刚凑过来时,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就迎面撞上了舒莫的脸颊。 很淡,很清雅,透着一股很难形容的味道。是会让人会心生好感的类型,光是单纯的想象都能勾勒出一个典雅的美人,贪婪的外貌实在太过优越,优越到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沦陷。 “什么味道?”你的身上才有味道吧。 舒莫往后退开一点,他的手搭在书页上,黑发遮挡了一点视野。但他仍然也能看见贪婪那弯曲如扇形般的眼睫毛,一根根地卷曲着翘起,他的这副皮相实在太好看了,却不显得女气,舒莫往后退,贪婪就继续往前靠近着,他的眼神纯粹又干净,就像是在单纯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般询问道:“一股很奇怪……很恶心的味道……” 舒莫:“?” 他低下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顶多闻到一股空气里传来的消毒水味,实验所里最不缺的就是这股混着药剂和消毒水的气息,闻久了还会觉得有些反胃;再然后就是从贪婪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这几种气息温和在一起后,就变得让人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舒莫张了张嘴,突然有点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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