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天道自欺道:【浊气当真误人】魔君汗毛倒竖,方恪神清气爽——天道替他洗了回髓。 “谢道尊。” 【……勿复妄言】 ---- 天道(看情劫断)(满意)(听见脏话)(无心狂怒)(洗干净):肯定是魔气带坏了他! 魔君修为寿元-1-1-1 ps:提前码完了,明天不更。 pps:后边纯虐述归了,只能保证他活着,可以骂他,别骂我(双手合十)
第四十章 封印分魂对述归来说,不算件坏事。 他阖眼疗伤,竟有顿悟之象。 魔君幽幽地说:“这样下去,他突破半神可不远。” “你杀不得他,怎样过死劫?” 方恪的声音徐缓而平静,“我要他的‘心’。” “……哪种层面的?” 方恪说:“全部。” ——咚。 魔君覆上自己心口,这里是心魔之核,他自语:“可怜啊。” 谁都可恶,又好像谁都可怜。 魔君问:“我还能帮你什么?” 主殿大阵忽有响动,方恪示意他噤声,“先看戏吧。” * 灵气汇聚,清音萦耳,来人行事张扬,是仙帝。衣饰稍乱,大概才听说主殿动静、就赶过来。 仙帝先沉不住气,森然道:“神君。” 见他神色焦躁,述归才说:“帝尊直言便是。” 秦珩回想与天道的对话,“生死劫”在嘴边滚好几圈,可天机不到泄露时,他说不出口。 “这里没有什么狗屁帝尊!”秦珩厉声道:“别惦记你那修炼、天命了。” “若不是老师,你以为自己能坐在这里?”像孩童气急的宣泄,“你凭什么坐在这里?” 述归不语,眉心一颤。 秦珩恨恨一笑。“你不过是……仗着他爱你。” “他爱我。”述归总算出声,念字极缓,将这几个字拆开嚼碎般,“他爱我?” 他面露笑意,极浅,稍纵即逝。“他的心全在一人身上,你却说——他爱我?” 却见秦珩神色一变,不是愤怒,而是惊异。 像是述归呈上述族证据那日,仙帝笑眼异样,最里处有更深的底色。笑越发明显,述归总算看清——他眼底是怜悯。 “‘他的心’在一人身上?” 秦珩重复。 “原来你还不知道。”他低喃,所有怨怼不再冲向述归,仰头——“有心者,狼心狗肺;无心者,情深意切。” “哈、哈哈,天道啊,你当真……” “是,你不欠他因果了。”秦珩突兀停下笑,“可时间裂隙那么多年,你欠他的何止因果。” 述归来不及阻挠,秦珩厌恶地睨他一眼,大跨步迈出殿去。刚才是他失控,老师不想他说的,他不会再多说。 徒留述归心乱一刹。 * 殿外,魔君悄悄瞟了眼方恪。 方恪察觉虚空的视线,“时间裂隙不算好戏,不值得看。” 魔君讪讪藏回虚空,莫名想起那次魔殿搜魂,虽然他从没后悔过。 他是魔,魔本就要窥视人心。 魔君缩在虚空中,拢着发冷的躯体,却还在笑——不如让这场戏更有意思些? 反正他也快死了,死前疯一把,不亏。 死前,再让他多看方恪一回。 * 述归又疗伤半日,才有仙侍传话。 “帝师吩咐,让我领您去侧殿休养。”仙侍说,“神君,这边请。” 就这样轻轻揭过,更叫人难熬。 述归思忖秦珩留下的话——“时间裂隙那么多年”——可分明十年不到。 十年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他直觉这问题是个无底深渊,但控制不住去想,一直被压抑的疑点重冒出——方恪的识海为何一片空茫?为何重逢以来,他一直温和体贴? 为什么……他完全不会动怒? 像个没了心的傀儡。 五沌川中“天道傀儡”的评语闪过大脑,述归匆忙扯住,来不及深思,一缕熟悉的魔音幽幽传来,这次不在识海,而在体外。 就在述归眼前,一团魔气悬浮半空。 阴魂不散。述归剑出鞘。“这是三清川。”他冷声道。魔君再强,长久滞留灵气也会受不住。 “我最多屏蔽天机半个时辰,”魔君肆无忌惮,“你真要把时间浪费在杀我上?一个元婴期的魔?” “我能帮你窥探时间裂隙。” 魔气肉眼可见的虚弱,述归早发觉他修为大降,只是不感兴趣。“你想要什么?” 魔君想了下,“下次遇见,你不能再对我动手。” “如何窥探裂隙?” “忘了啊?那裂隙是你父亲的,他死前送了我一道。”魔君不怕死地笑,“神君,我给你回溯镜,你敢不敢进?” 回溯镜是秦珩死时留下的,想窥视时间裂隙的过去,就必须进入其中。 明晃晃的激将。 “走。”述归说。 * 如果问方恪——你在时间裂隙里做了什么? 方恪可能会说:“循环。” 裂隙在时间之外,是一滩死水,无生无死。 故事不够有趣,也太长,时间不再是计量的单位,取而代之的是躯体——凭感觉,心被星陨乱流撞碎一次,就记作一百年。 最初几百年,方恪会修炼,练到崩溃,就去拼被乱流打散的身体。 后来修为不知长到什么地步,他能感受到时间,挖出心,没死,这是第七个百年;边修炼,边重连血管,八百年;九百年,安歪的心发痛,被星陨穿过时尤其,他又挖出心。 这次没再放回去。 但述归知道他还在疼——时不时眉会皱,手指微屈,无意识去看心口。 回溯镜被魔君温养这么些年,逐渐生出灵智,贴心在旁标注——“幻痛,常见于脏腑有缺者。” 也许是被挖出的心在不满,也有可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认为心还存在,但感受不到,所以不断用痛来刺激,希望心脏能作回应。 心为灵力的精华,又过不知多少年,面对挖出的心脏,述归听见方恪低语“不吸收,可惜;吃了,又太恶心”,他也许想到什么,麻木的眼中有了嫌恶。 真恶心。 方恪吞下心脏。 还好他的心已经没了。 ……原来方恪真的没有心了。 述归杵在裂隙入口,眼也不眨,只盯着回溯镜,镜中语继续:“心有缺,初时幻痛不断,往后神志不清,修为不及半神者,最终躯壳僵死、神魂泯灭。” 没了心的人逐渐忘掉一切,名字、生辰、过去、故乡。 述归口鼻中已有血气,半神以下没法在裂隙中久待,他催动回溯镜,时间飞快流逝,最后定格在结局一幕—— 还算好,方恪修炼得不错,随便选了个时空,撕开裂隙走出去。 “好累……”太累了,他好想回家睡一觉。 发丝被风拂起,述归看见他的微笑,随裂隙开启的白光一同消失在时间长河。 述归却僵在原地。 某个陡现的猜想激得他一瞬耳鸣,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以及缠在他剑上灵气的尖鸣。 是进裂隙前魔君的叮嘱:“时间是禁区,半神灵气也维持不了多久……盯紧来时路,千万别走太远。” 裂隙里无风无光,陨石穿身时没有预兆,述归险些与星陨相撞,他无比狼狈,攥紧镜子回头,才发现自己已走出数步。 * 述归从时间裂隙中走出。 与镜中方恪的轻盈不同,他如同戴着枷具,拖曳到未知的刑场,刽子手在等他说遗言。 “方恪挖出了自己的心。”语气比讲遗言更木然,“引我回来的……是什么?” “进去前给你说过,是你父亲的灵气啊,”魔君莫名其妙,“无形无象之物不会迷失,我将它连在你剑上,才能引你回来。” “除了灵气,还有何物能替代?” “魔气也可,只要修为到半神以上。” “你给过方恪魔气吗?” “当然没有……”等等,魔君忽然明白什么。 当年三界总共三位半神。 排除魔君和述云,这两位不可能给方恪灵魔气,那就只剩今长明。 可今长明是送方恪进裂隙的人,即便他多此一举、耗损灵力想带方恪回来,灵力根本熬不过漫长的时间。 述归分不出心神去关注魔君,他的血冻住了。 方恪在裂隙中修炼万年,而现实不到十年,这样好的修炼方式,怎么没人去试,甚至没有任何人提到? 只留下语焉不详的“时间是禁区”。 魔君一阵骇然,却不动声色,故作意味深长——“神君,现在你懂了吗?” 因为哪怕是半神,待得太久,也会在裂隙中迷失。忘掉来时路,也忘记原来的时空。 方恪未做思考就踏出裂隙,他真这样好运,随意选的时空就是原来的吗? 如今回来的……到底是谁? * 这晚述归没有修炼,他难得做了个梦。 在分魂被彻底封印后,他居然梦见方不醒,明明很清楚只是梦魇,他还是呼吸一滞。 方不醒的眼神很悲伤—— “你弄丢了师兄。”“我们找不到他了。永远找不到了。” 平淡的宣判,平和的审判。 往后是一双平静的眼。 哪怕在梦中,述归还是很清醒——那是方恪的眼睛,更确切讲,是帝师的眼。和识海一样空,太空了,装不住任何人。 述归开始颤抖,终于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恐惧,但梦没有结束,刹那间重现一段回忆。 是他的少年时期。 方恪的眼神像百岁之前……今长明看他时。 …… 知道母亲是男子,要归功于一场春宫戏。 那年述归渡劫归来不久,神魂难复位,最初五十年他不得安宁,方不醒的残魂成天缠他,无休无止诉说。 述归厌烦愈深。 一天晚上他突破失败,再无法忍受灵台不清,决心找母父解决。 他避开护卫,闯进圣女的寝殿,却看见——述云压在今长明身上,薄被早坠地,今长明长发水一样,遮住赤裸的脊背。 述归惊得忘掩饰呼吸。 寝殿中两人同时发现他,述归本就混乱的识海撞进两道传音——“出去。”母父同时说。 述云音色沉冷,偏偏有些气息不稳;而今长明的声音永远柔和,死水无波。 后来回想,述云好歹给过述归一眼,带着怒和惊诧。 可今长明没看过他。 述归彻夜难眠,第二日按惯例汇报早课。述云不在,今长明态度如常。 拜别前,述归无意与父亲对视——那一眼让他心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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