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惟黑着脸,捏着空荡荡的钱袋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他就想看看,阎桓这个大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结果过了好半天,斗鸡进行了一回合又一回合,到了早市快结束的时候阎桓才注意到他,一脸兴奋地喊道:“师父!我在这里!这里位置好,你快过来!” “……” 沈夜惟挤到他身边,故意问他:“你手上的烤鸡是从哪里来的?” “不只有烤鸡哦!”阎桓说着,转了一下身边杵着的木架子。 原来在木架子的反面,还插着一排不知从何而来的糖葫芦。 沈夜惟:“…………” 惊喜一波真是接一波啊。 今日他确实没有带够钱,都赔给那个卖烤鸡的了;希望以后还能遇到那位卖糖葫芦的有缘人…… 阎桓还没注意到沈夜惟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从木架上取下了一串糖葫芦,“这东西很漂亮,还裹了一层糖衣,很早以前我就想试试看了。师父,给你,你吃!” “为师不吃。” 沈夜惟叹了口气,伸手抓住阎桓的手腕,用法术直接传送回了家。 “嗯?师父,我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跪下。” “师父,怎么了……” “我让你跪下!” 看到沈夜惟一脸严肃的模样,阎桓一惊,吓得耳朵和尾巴都冒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师父,我……” “知道犯了什么错么?” 沈夜惟揣着手,背过身,这样问道。 “我,我……”阎桓小声回应,“徒儿不知……” 沈夜惟瞥了一眼杵在旁边的木架子,说道:“你还未成人身的时候,我就多次带你到街市上,买东西,选日用品等等。你怎会不知以物易物的道理?” 阎桓的脑袋垂的更低了,回答道:“徒儿也想用钱财或者物品来换取这些东西,可是,徒儿什么都没有。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师父给的,所以我……” “既然手里没有能交换的东西,放弃眼前所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你直接将别人的东西抢走,这与那些强盗之辈,有什么区别?” “我还没有开始教你法术,你便如此;往后若是学得了本领,你岂不是要欺压那些比你柔弱的生灵,占山为王?” 阎桓愧疚极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师父,徒儿绝无此意!!还请师父,责罚!” 放在往日,沈夜惟很难招架他的这种眼神,多数情况会瞬间心软。 但现在,阎桓犯的是原则上的问题,沈夜惟不可能放着不管,就说:“你去编织一百套斗笠,然后带着那些斗笠下山,送给那些穷苦的百姓;要么,你每日上山采药,将药材赠予那些买不起药材瞧不起病的人。二选一,你自己挑吧。” “师父,两件事,我都选。我会去编织斗笠,也会上山采药!” 阎桓磕了个头,“徒儿真的知错了!可徒儿现在不会分辨草药,还请师父赐教!” “嗯,”沈夜惟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阎桓站起身,看着沈夜惟苍白的脸色和嘴唇,赶忙伸手扶了他一下:“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碍事。” 沈夜惟摆了摆手,语气比刚刚虚弱了许多,“你扶我回屋吧,我得躺一会。” 身子果然还是没有恢复。用了两次传送法术,外加一个小法术,沈夜惟就有种魂体分离的感觉。他本以为睡了两年,自己应该恢复了不少,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阎桓扶他在床上坐下,又烧了些热水,替沈夜惟泡了杯茶。 “阎桓,你现在尚不具备赚钱的能力。”沈夜惟淡淡道,“以后如果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可以跟为师说。为师会买给你的。” 阎桓蛄蛹了两下,把脑袋轻轻枕在沈夜惟的大腿上,撒娇道:“我知道,师父最疼我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看着他那双抖动的白色耳朵,还有他那条得意的尾巴,沈夜惟满意地摸了下他的脑袋,嗯了一声。 “阎桓,还有一事……” “嗯?师父?” “把烤鸡都拿进来,为师忽然有些饿了。” …… 接下来的每一日,阎桓早晨温习过沈夜惟教他的知识后,就会背着竹筐上山采药。一段时间过去,阎桓的脚力变快了许多,返程的时间渐渐越来越早,药却越采越多。 回家后,他将采回来的草药交给沈夜惟进行分类,他自己则是坐在地上编织那些斗笠,直至深夜。 一日,阎桓照旧背着竹筐上山采药。到了中午时分,阎桓手里正捏着刚采下的草药,远处的一股黑色浓烟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正是他和沈夜惟居住的木屋! 居然起火了!! 可是,怎么会起火呢?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阎桓也顾不得竹筐了,连滚带爬地疯跑下山。等他赶到木屋前的时候,天空下着倾盆大雨,火已经被熄灭了。 他编织的斗笠、采的草药,还有一些名贵的字画,倒是都被沈夜惟抢救了出来;这些东西都摆在了地上,还盖了一层雨布。 “师、师父……”阎桓气喘吁吁地看着木屋前的男人,“你没事吧?” “没事。”沈夜惟背对着他,看着那片倒塌的墙壁,默默道:“这是凡火,倒不至于伤着我。是我太不小心了,都怪我。” “师父,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阎桓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眼前这片凄凉的景象,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主屋和其中一间卧房已经塌了,他平日里住的那间被烧的漆黑,已经不能再住了。 这间充斥着他和沈夜惟的回忆的小屋,被烧不成样子了。
第122章 回忆篇(五):新家的难眠之夜 这屋子是沈夜惟搭建的,现在被火烧了,自己应该表现得坚强一点才是!能替师父分忧比什么都好,阎桓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师父,那今晚,我们搭个窝棚吧?嗯,东西比较多,晚上我们两个可以挤一挤……” 正说到一半,阎桓就听到沈夜惟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这么开朗?”沈夜惟问他,“其实我还挺难过的。这个家,有很多我们的回忆。” 他这样说,阎桓就有些绷不住了。 他哽咽了半天,眼泪像瀑布一样往下掉:“师父!呜呜……我,其实我是一直憋着,不敢说……我们的家没有了……呜呜!” 沈夜惟倒也没想把人弄哭,只是感慨了这么一句。毕竟这里的房子塌了,他们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居住,只是阎桓不知道罢了。 到底还是个娃娃啊! 他赶紧摸了摸阎桓的脑袋,温和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呜呜——” “已经没事了,别这样抱着我……” “喂,你快撒手!!” 阎桓突然抱了过来,沈夜惟也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假装轻松了;眼下他只能死死地捂住身上那些布片,可衣服还是被阎桓扯了一下,只听“嘶啦”一声,沈夜惟的后背直接全部露了出来。 沈夜惟:“……” 完了。 背后被火燎到的事,藏不住了。 阎桓松开他,错愕地看着沈夜惟:“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这怎么……?” 后背的衣服怎么破了? 虽然长发挡住了大半,可师父的后背好白净啊……居然比晚上看着还要白。 “你!”沈夜惟捂住衣服,气愤地咬了下牙,命令道:“你快给我转过去!不准看!非礼勿视!” 阎桓吓得赶紧转身,“是!徒儿遵命!” 沈夜惟一手捂着衣服,一边在那堆东西里扒拉,想看看自己抢救这些物件的时候,有没有拿一两件衣物出来。 这事他其实觉得挺惭愧的——起火的时候,他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因为天比较阴,阎桓出门后沈夜惟就点上了一盏灯,放在了桌边;一阵风从窗子吹过,把灯吹到了地上,燎着了旁边垂下的桌布。 至此,沈夜惟都没有注意到屋里着了火;而且因为近日练功过度的问题,他的嗅觉变得相当愚钝,也没有闻到烟味。 直到火燎到了他后背上的衣服,沈夜惟才意识到不对。他先是用家里所有的存水将身上、附近的火扑灭,而后待存水耗尽后,他又招来了一场雨,浇灭了这场大火。 沈夜惟心想,好在这是凡火,烧不到他;不然自己的头发和皮肉都要被烧没了…… 刚刚阎桓下山的时候,沈夜惟还没来得及更衣,他只好把前面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揣起双手,用肩膀撑着,衣服才勉强没有滑落;只是,后背部分已经基本被烧没了,但因为长发挡在那里,阎桓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避重就轻地把情况和阎桓讲了一下,并附上了一句:“你不必太担心,为师还有另一处居所。最近我们先将就一下,暂时搬到那里去吧。” “嗯嗯。” “帮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东西都带上,我们现在就出发。” 沈夜惟没找到合适的衣物,但那堆东西里有一块他以前买来的布料,他只好先将布料披在身上,至少能遮住后背。 他在心里庆幸着,倘若这衣服再往下掉一寸,他的屁股就要露出来了。 “是,师父。” 阎桓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他这会满脑子都是沈夜惟那白皙的后背,挥之不去,忍不住一直回味。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沈夜惟的肉身呢…… ……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将就一下的居所吗?” 阎桓抱着行李,呆呆地站在门前,忍不住问道。 “嗯,就是这里。” “这、这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大了十倍不止啊!”阎桓感叹道,“即便是以前我们出入的那些达官贵人的府邸,也不曾享有这样规模的庭院!” “园林水榭而已,不必惊讶。” “什么?里面有湖吗?唔……难怪连院墙都这么宽。”阎桓更加惊讶了,他师父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富有。 沈夜惟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经过的行人,叹了口气,说道:“中庭内还有水帘,我很喜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附近非常繁华,来往的行人太多了。所以房子建好好,我几乎不在这里居住。不过,风水格局我都有注意,所以我们先在这里将就着住下吧。” 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庭院和房屋内部看起来并不像外表那样光鲜亮丽,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打理。 很快,阎桓就感受到了这种房子的不便之处。 他和沈夜惟之间的距离,好像比之前远了。 以前的屋子小,沈夜惟就住在他隔壁。有时沈夜惟练功、换衣服、甚至是梳理头发的时候,他都能听到一些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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