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惟已经盘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悄悄地俯视着下面的情况。他一边吐着蛇信子一边调整自己身体的位置,对群蟒交代道: “都悠着点,狼崽子还太小,但可以适当让他受点伤。到亥时左右,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群蟒:“遵命。” …… 沈夜惟趴在树上观察,心说让小家伙现在从群蟒口中夺食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反正自己已经提前预料到是这个情况了,也买了两份新鲜的食物,晚饭就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一块吃吧,顺便帮小家伙疗疗伤。 带小家伙练习狩猎是一回事,但也不能饿着他,他还小呢。 沈夜惟这样想着,到底还是低估了小家伙的悟性。 在被群蟒联合欺负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小家伙忽然就发现了那条不小心吊在树干下方的,青绿色蛇尾。 只见小家伙直接一跃而起,瞄准吊在那里的尾巴直接就咬了上去,怎么甩都不松口。 沈夜惟疼的嗷嗷直叫。 原本在追逐小家伙的群蟒也都被小狼崽子的这个举动惊呆了,它们听到青蛇发怒的声音,一下子都慌了神,四散着爬到远处躲了起来。 “好了好了!它们走了!你快松口!松!口!” 沈夜惟一边挣扎一边喊。 见群蟒走远了,小家伙赶忙松了口。 他像是个办了错事的孩子,松口之后可怜兮兮地缩在一旁,还假装无意识地伸了伸自己的前腿——师父你看,我又受伤了,都流血了,就别怪我了…… 沈夜惟从树上下来后就检查了自己的蛇尾,好在蛇皮上只留下了小小的牙印,并没有被咬破。 哑巴吃黄连的滋味被沈夜惟尝了个明白。尾巴被咬了一口,疼的要死。但他又没办法责怪这个小家伙,毕竟是自己先带他来这里的练习狩猎的,小家伙的这一系列举动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他还太小,又斗不过这群蟒蛇,就只能先咬住指使这些蟒蛇的罪魁祸首——沈夜惟本人,才能吓退这群蟒蛇。 “好了,虽然没抢到食物,但你表现得还是不错的 ,居然把它们都吓走了。” 沈夜惟硬着头皮说道,“为师只能勉为其难,把食物分你一部分了。我们走吧。” “……” “你的前腿是皮外伤,没有骨折。路又不远,你自己走,我不会抱你的。” “不许哼唧,也不许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而且,你居然咬我!我的尾巴很敏感,下次不许这样了。” “……” “你直接倒地是什么意思?” “行吧,就抱你这一次。等你再长大一些,为师可能就抱不动你了呢。” “唔,开始换毛了啊,摸着还挺软乎。” …… 数日后,沈夜惟再次带着小家伙一块外出。这次沈夜惟并没有说要让他学些什么,而是直接将他带到了一处非常简陋的院子里。 虽然还不到破屋烂瓦的地步,但院子里的主屋是有些漏雨的。沈夜惟去的时候那家的孩子就光着脚丫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背对着院子里的一人一狼,不停地朝远处张望着。 “是你给我传的信么?用石头刻在叶子上的。” 沈夜惟这样轻声问了一句,孩子才匆忙转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年轻男人。 “你就是传闻中,住在山上的仙人?”小孩问完,还时不时地瞥向男人脚边站着的狼崽子,眼里满是好奇,“你真的收到我的信了啊?太好了!” “唔……也许是我吧。”沈夜惟一边回答,一边从袖袋中取出了一根雪白的羽毛——那是之前传信的信鸽留下的。 孩子看见羽毛之后就点了点头:“我想请你来……替我阿爹报仇。” 小孩讲述来龙去脉的时候,沈夜惟悄悄瞥了那团白色的小家伙一眼。 小家伙适应环境适应的很快,已经在这个不算大的院子里来回溜达了几圈了,见鸡舍里的鸡对他并不畏惧,他还很有意见,隔着笼子一阵呲牙,却反被里面的公鸡啄了几下鼻子。 白色的小爪子上,还踩了不少鸡屎。 沈夜惟强忍住笑意,说道:“好了,我们走吧。帮这孩子一个忙。” 根据小孩说的方位,沈夜惟带着小狼崽去了城南的一家馆驿。这家馆驿装修的不错,小孩的阿爹以前是这里的杂役,每日要做许多粗活换取家用。 这样身子骨非常壮实的一个男人,在来这里打杂没多久,忽然就死在了这家店里。一个算命的婆婆告诉小孩,他的阿爹是被店里的“恶鬼”给害死了,但当地没有人能帮他阿爹报仇,他得去求山里的高人。小孩就想办法弄到了一只信鸽,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还真就找到了沈夜惟。 馆驿人来人往,偶尔会有一些达官贵人路过这里。沈夜惟四处看了看,这里确实有脏东西,而且是人为饲养的。 他很快就锁定了脏东西藏身的房间,还拿出了几串铜钱交给店小二,说自己今晚就要住那间房。 那里藏着什么东西,店小二也清楚。所以一开始店小二是不太同意的,就说:“这位客人,您带着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呀?咱可从来没见过啊,别再带来什么瘟疫……不过,如果您非要住在咱们这,那间房可能不太适合,要不我给您换一间更好的房?” 沈夜惟仰着头盯着三楼的那间客房,淡淡道:“要么今晚让我住进那间房,要么我现在就拆了你的店。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二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叫来了一帮专门住在店里的打手:“咱在这里做营生,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咱的!既然好言相劝您不听,那咱们就只好送客了!” 半分钟后,一干打手被掀翻的桌椅板凳牢牢地压在地上,哀嚎声阵阵;店小二也不敢再吱声,揣着沈夜惟给的铜钱,哆哆嗦嗦地看着这人一手端着热腾腾的茶壶,一手抱着他带来的那只白色毛团子上了楼。 进屋后,沈夜惟直接锁上了房门,还把小家伙放在了地上。 他走到桌前坐下,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瞥了一眼屋内那只黑色的恶鬼,说道:“闻到它身上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了没有?记住,这种样子的玩意一般都很坏,会害人。一晚上的时间,你凭本事随便玩,有师父给你兜底。” 小家伙已经感受到了那东西的恶意和杀意,对着它低吼了几声,而后扑上去就是一阵疯狂的撕咬。 沈夜惟一边喝茶一边观战,时不时还给小家伙助助威,心中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狼崽的阳气异常旺盛的缘故,这些脏东西对他有种天生的惧怕感。 再加上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这只恶鬼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被小家伙欺负的四处逃窜。 正当小家伙无比得意地追着那只恶鬼疯咬的时候,那只恶鬼被逼得急了,抬腿一个飞踹,小家伙直接砸破了纸窗,“嗷呜”一声从窗子飞了出去。 外面的人高喊:“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茅房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店小二!快找人来看看啊!” 沈夜惟趴在窗子上往下看,发现不远处就是茅房,而茅房的屋顶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和小家伙的体型差不多。 糟了…… 小家伙不是掉进茅房里了吧…… “坚持住!师父这就来救你!!” 沈夜惟大喊一声,用一道法术将恶鬼定在了原地,从窗户直接冲了出去。
第120章 回忆篇(三):获得人身与穿衣的苦恼 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阎桓至今依旧记得一些片段;但这毕竟是童年的黑历史,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在沈夜惟面前他也绝不会主动提起。 脑袋受到了冲击,他当时就晕了过去;后来因为鼻子里呛了水,他才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有股奇怪的植物的味道,和臭味混合在一起…… 还有,师父他是怎么了……怎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是在害怕么? “已经洗了十九遍了,毛都快洗秃了,怎么感觉还有点臭臭的呢?” “为师绝对不是嫌弃你的意思……” “是哪里没洗到么?” 沈夜惟嘀嘀咕咕地说着,直接把他的整个身子都翻了过来,并用手慢慢地搓洗着自己的肚皮。 也正是那个时候,阎桓开始意识到,自己与师父之间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的。师父的手非常光滑,很修长,也非常灵活。 沈夜惟帮他洗干净之后,用一条很舒适的毯子把他裹了起来,并把他抱在了怀里。那感觉真的很舒服,以至于阎桓缩在里面很快就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沈夜惟已经把他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地势较高,河对面便是一栋朴素的木屋。 至于那只恶鬼,还有那间馆驿后来怎么样了,阎桓就不清楚了。 …… 在木屋生活了数月,小家伙的个头越来越大,而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阎桓那时候已经完全能记事了,师父的各种举动他也基本能理解其含义。 沈夜惟的生活非常规律,除了打坐和练功之外,他每天都会到木屋对面的河里去泡上一个时辰。 阎桓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消暑,还是为了清洁;每日沈夜惟下水之后,他便悄悄卧在河边观察。观察师父飘在水里的长发,还有师父的肉身。 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沈夜惟上岸的时候没有向往常那样披上白色的单衣,就那样直接起身从河边走回木屋。 泥土上残留的湿漉漉的脚印,总是勾的某人心神不宁。 只是,还没等到这一年的发情季,阎桓就出了意外,先是身死,而后魂魄被拘去了冥府。这也就有了后来沈夜惟用一千五百年的修为作为交换,替他改写命运的这一举动。 “阎桓”这个名字,也是那段时间沈夜惟给他起的。 …… 从冥府回来后,沈夜惟变得极其虚弱,陷入了沉睡,这一睡便是两年之久。 到了第三年的一个清晨,沈夜惟才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身子沉重的像是死去已久的干尸,沈夜惟试着活动了下指尖,又活动了一下脚腕。 背上感觉不大对,他应该还在原先的床榻上吧? “师……父……” 陌生的青年嗓音在身边响起。 沈夜惟反应了好一阵儿,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躺在榻上,而是躺在一个陌生青年的怀里。 这一下直接把沈夜惟搞得有些应激,可他刚从沉睡中醒来,再加上之前又失了一千多年的修为,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青年又张了张嘴,笨拙地发出了声音:“师、师,父……” 沈夜惟看着他的模样,白金色的长发乱的像是个野人,一双大眼透着一股清澈,但那天生红色的瞳孔,又令人觉得妖异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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