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盯着他看的游执突然弯腰打横抱起他,两步跃出了九楼大开着的窗户。 ---- 感谢阅读
第75章 通天塔(四)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掠过低矮的楼房,两下跳过景区内的凉亭,落在满是落叶的树林里。 紧接着,两人狗狗祟祟地溜出凉亭,摸着黑往猴头村里走。 傍晚的时候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阴天,才是晚上就已经乌云密布,时谨礼艰难地眯着眼睛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走三步崴两下。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摸了上来,时谨礼翻出铜钱剑,反手就要揍人,被游执一把制住,用力把他拉到面前:“你干嘛呢?” 时谨礼抬眼看他,见他双目中泛着星点红光,像是夜色中隐秘而行的猫科动物。他握住时谨礼的手,占便宜似的摩挲一阵后说:“跟在我身后。” 人和鬼的视力到底不能比,凉亭那儿还有景区外部投射进来的灯光,这时候往里走了一阵,时谨礼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乖乖跟在游执身后。 游执的体温比时谨礼高一些,握得两人手心都是汗,时谨礼闷头往前,说:“你手好热。” “这是人的身体。”游执笑着说,“握久了当然热。” “心脏也跳?”时谨礼又问。 走在前面的游执闻声回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听过吗?” 时谨礼不说话了,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游执突然转过身,时谨礼一个没刹住,撞在他身上。 “你干什么?” “阿礼,你先向我保证,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听我的。” 这话一出,时谨礼有点儿不乐意了,道:“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停在原地的游执不说话,只盯着他看。时谨礼白眼一翻,阴阳怪气道:“那当然呀,鬼王大人多有本事,有您在能出什么事?” 游执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搭他的肩膀,被时谨礼不动声色地躲开。 “我是认真的,宝贝儿。”游执稍稍正色,说,“这村子里的事儿我也有点把握不住。” 时谨礼不吭声,只斜眼看他。 见他不说话,游执也没声儿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看了老半天,时谨礼才勉强一点头:“行吧。” 游执立马乐得揽着他继续往前走,时谨礼边走边说:“我是为了解决这事儿,没别的意思。” 这就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游执哈哈一笑:“是是是,没别的意思。” 两人出了山上的小树林,站在坡上俯视山下静谧的猴头村,时近午夜,唯有民宿和几个小酒馆还零星亮着灯。 坡上视野空旷,时谨礼总算能看清,他眯着眼睛努力往远处看,去寻找早上观看表演的广场,以及广场之后的祠堂。 这时候,游执拍拍他,指了指山村中央那一幢灯火通明的建筑:“那儿呢。” 时谨礼循着他的指向看去,皱眉道:“白天黑洞洞一片,怎么到了半夜这么亮?”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对视一眼,游执单手一捞,带着时谨礼就往山下灯火通明的祠堂去。 刚才来的时候时谨礼是被抱着的,体验还好,这下像个包袱似的被一捞一卷,飞出去一阵只觉得想吐。 游执带着他落在屋顶上,像只轻盈的猫儿,悄无声息地踩着水泥瓦把他放下。 时谨礼两眼冒星天旋地转,直觉游执故意整他,又不好发作,只好憋着火瞪他一眼,在心里狠狠记上一笔恶帐。 这祠堂立这儿少说也有百八十年了,期间加固过几次,但总体结构没变,还维持着修建时的古样式,上横木梁,顶铺泥瓦。 此时,祠堂内传来嘈杂而混乱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争吵。 游执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小片瓦,借助横梁挡住屋顶漏出的洞,和时谨礼一起凑近了听祠堂里的对话。 “这件事必须瞒住了!” “怎么瞒?白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故,现场多少人都看见了!” “他们只是看见台子塌了,没看见这些!” “他们俩是被游客救出来的!” …… 时谨礼一眨眼睛,想起早上看傩戏时,舞台坍塌,他在那一堆木头里刨出了两个埋在底下的演员。 那两个演员出事了?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游执,游执也看他,两人的呼吸顿时交错在一起,鼻间相抵,时谨礼顿时如临大敌。 他侧过脸就要躲,被游执一把按住后脖子:“别动。” 这一声“别动”又低又哑,像是正强压着什么,时谨礼整个人都不好了,扒着他的手让他放开。游执又凑上来,低声说:“都听我的?” 这句话仿佛某种神秘的咒语,时谨礼听见之后真不动了,游执咧开嘴,无声地笑起来,成功收获时谨礼照着他胸口送去的爱的暴击。 在两人你来我往无声的交流时,祠堂内的人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就如何处置那两位演员达成了一致。 而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提及那两位演员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谨礼暗叹来晚了,换了个角度想往祠堂里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游执贴心地为他多掀了几块砖,时谨礼眯眼往里看,只见白天他从废墟里刨出来的那两位演员被彩色的尼龙绳五花大绑、堵着嘴肩并肩靠在祠堂的柱子上,不停地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他们的身边站着几个和他们一样在呜呜哭的妇女,活像富豪老头的小媳妇买凶杀人,于心不忍又经受不住诱惑,准备撕票继承巨额财产。 “这是在干什么?”游执突然伏到时谨礼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他。 时谨礼让他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抖,怒道:“我他妈怎么知道!” 游执立马将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让他声音小点儿。 但为时已晚,时谨礼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脚底一滑,一片瓦沿着倾斜的屋顶迅速下滑,眼见就要落地。 游执想去接住却已经来不及,只见那片瓦落下屋檐,发出一声闷响,碎成两半。 祠堂内的交谈声和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出一声怒吼:“谁?!” 两人屏息静气,对视一眼,正准备直接下去把他们全部敲晕,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凄惨的狗叫。 时谨礼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见村里一只路过的野狗被那枚落下去的瓦片砸了个正着,所幸那瓦片薄,没给砸出个好歹,只是疼。 狗疼得汪汪直叫,祠堂众人松了口气,说是狗。 时谨礼和游执也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想岁星到底是靠谱,之后又往祠堂内看去。 这时祠堂内的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围在那俩被五花大绑的演员身边的应该是母亲妻子等家属,她们那样儿怎么看也不像是想撕票,倒是哭得十分伤心。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柱旁,用拐杖拄了拄地,意在让家属不要再哭,免得吸引人来。 几位妇女无声地流着泪,肩膀抽动,那老者又看向演员,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难办哟。” 家属们的脸上顿时显现出惊恐的神色,她们慌张地看向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不行啊,一定得救啊!” 时谨礼又去看那俩被绑得跟螃蟹似的演员,见他们憋得额角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愤怒地想要说些什么。 他拍拍游执,指指那俩螃蟹,游执会意,手作剑指,轻轻一转,两块堵嘴的布悄然落地,祠堂中顿时爆发出巨大的骂声。 “尔等做甚!做甚!” “无法无天,何等不肖子孙!” “放——唔唔唔!” 几个站在老者身后的年轻人眼疾手快地重新将两人的嘴堵上,祠堂里顿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唔唔唔声。 时谨礼若有所思地看向游执,用眼神询问,游执点点头,凑过来说:“的确古怪。” “画皮鬼?”时谨礼问。 尽管只有刚才短短几句话,但在场这些人中任谁也能看出那俩演员的反应有些异常,难怪家属哭得那么厉害,恐怕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就是家里的亲人了。 这种异常立马就让时谨礼想起了伪装成代若妍的画皮鬼,但舞台坍塌时他和游执都在场,演员被救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真是画皮鬼,是怎么骗过他们的? 时谨礼嘶了一声,再往下看时老者已经指挥那几个年轻人把人扛走,送到其他地方去,家属跟在他们之后,时谨礼和游执等了一会儿,也悄悄地跟在后面。 现在还处在国庆假期期间,不少游客都住在村里,老者怕声张,领着一路人狗狗祟祟,七拐八绕,时谨礼心中暗道这路简直是比老城区还要难走。 前后走了几刻中,周围的建筑逐渐稀少,土地空旷,只有零星几幢无人住的空房子,时谨礼和游执怕被发现,翻上房顶躲在远处观察,看他们要去哪里。 走在前方的老者频频回头,确认他们身后的确无人跟随,这才招招手示意扛着演员的年轻人快跟上,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进了山下的小房子。 时谨礼这才看清那儿有个土地庙,扭头想和游执说句什么,突然看见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落在他们身后,无声地观察着他们。 见时谨礼回头,那黑影登时发难,游执一手将时谨礼拉到身后,掌中阴气聚集,横刀之上,劈向那道呼啸而来的虚影! ---- 感谢阅读
第76章 通天塔(五) 游执出刀极快,刀锋上裹着阴气,与那黑影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 黑影被这一击撞飞出去,游执周身阴气暴涨,他挽了个刀花,闪身而上,眨眼之间就到那黑影身前,左手负背,右臂随意一挥,又是一刀落下。 他实在太过游刃有余,那两刀招式却又极富力量,看得时谨礼忍不住拍手叫好,又怕被人听见,只能在心里默默鼓掌。 先前的第一刀已将那黑影甩飞出去老远,黑影自觉不敌,正有离去之意,万万没想到一个眨眼的功夫游执已到面前,霎时间手忙脚乱,又勉强挡了他一刀,顿时坠向地去。 游执还要追,那黑影突然暴喝一声,甩出符咒,泛着金光的符咒瞬间如子弹般飞出,环聚成圆,迅速旋转、缩小,轰地打在游执的右手上。 他眼神一暗,从腕间如袖般的飘渺阴气中掣出一柄玄青色的长剑,左手一扬,将那剑调了个头,倏地飞向那个下落的黑影。 黑影迅速结印,双手间泛起的金光将周围照得大亮,时谨礼心想糟了,要被人发现了! 然意外远远不止于此,那柄玄青剑自游执手中飞射而出后,竟自行在那黑影面前停下,任凭怎样驱使都不肯再往前。 游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右手一转,挣脱了桎梏,正要落地去看,就听见那人朝着趴在不远处房顶上观察他们的时谨礼大喊:“小师弟!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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