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拦住身后的游执,把他护在背后,杨昌骏也给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上前把时谨礼护住,三人你拦着我我护着你,活像套娃——还是最菜的那个站在最前面。 游执拍拍时谨礼的肩膀,示意两人换个位置,时谨礼向后挪了一步,游执站在他面前,回手握着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放心。 这时三人才看清祠堂里的男人,他身材高挑,却瘦削,两颊向内凹着,嘴角下垂,眼下一片乌青,神情憔悴。 他怒目而视,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紧紧地握着手中削水果的折叠刀,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外头出事故了,”杨昌骏指了指光亮的门外,“我们进来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男人激动地叫道,“出去!快出去!” 杨昌骏嘿嘿笑着给人道了歉,三人又溜出去,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不多时,身后就传来喇叭声,问刚才见义勇为的几个游客去哪里了。 时谨礼一连两次去景区都出事,都有点儿怀疑自我了,心说不是岁星保佑么?怎么每次出门都这么倒霉? 三人跟着人流走出一段路后停下,杨昌骏走在最前头,游执和时谨礼并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礼。” 走在前面的杨昌骏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俩:“那个祠堂里也太暗了,谁家供祖宗连个灯都不点?” 时谨礼显然也觉得刚才男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点儿,转头看游执,游执就说:“台子塌了不是偶然。” 说罢,游执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补充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笑着看时谨礼,说:“晚些时候再来看看吧。” ---- 感谢阅读
第74章 通天塔(三) 三人原本准备在景区民宿住下,晚上再出去看看,但身份证都在酒店里,景区这会儿已经停止进入了,回去来不及,只好先打道回府,等第二天再行前往。 离开景区已近六点,游执抬手看看腕上的钻表,朝其他人说:“请你们吃饭吧。” 钻表在阳光下粼粼反光,时谨礼被闪得直眯眼睛,忍不住凑到边上说:“谁给你买的?” “自己买的。”游执笑着看他,“总得在阳间挣点钱给你攒聘礼不是?” 时谨礼白眼一翻:“去你妈的。” 杨昌骏走到共享单车停靠点,站在边上看他俩,用目光示意是骑小电驴回去还是打车,游执大手一挥拦了辆出租:“上车吧大师兄。” 他拉开车门等时谨礼上去,杨昌骏一把拉住自家小师弟跟他咬耳朵:“你这帮工……” “他听得到。”时谨礼冷漠地说。 杨昌骏立马不说话了,放时谨礼上车,自己也想跟着坐进去,被游执摆手一赶:“大师兄,你坐前面。” 三人前往餐厅吃饭,杨昌骏表示景区周边随便找个土菜馆对付得了,但游执坚持要带他俩去市区吃法餐,被后座的时谨礼低声嘲讽:“你还知道法餐呢?” “我是鬼,”游执凑到他耳边笑着说,“但不是傻子。” 时谨礼觉得他靠得太近了,伸手推了推,让他离远点。 出租车司机把他们送到地儿,时谨礼付钱下车,听见杨昌骏低声嘟囔:“第一次啊。” 杨昌骏的身上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和沧桑,以及勤俭节约的美德,出差经费发五百块他还能剩三百的那种。 站在门口的侍者请他们入内,游执径直走向空旷大厅中唯一的大理石台:“我姓游。” 时谨礼看向游执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侍者核实了预定信息后请他们上楼入座,时谨礼走在最后,问:“你还提前定了位置?” 游执不置可否,只说:“可惜了,多带了个大师兄。” 入座后时谨礼才知道可惜在哪里,在看见桌上的红烛台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紧接着扑面而来的感觉只有好笑。 杨昌骏尚且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只听时谨礼对游执说:“你干脆再让他们在桌上贴个喜字,吃完饭直接入洞房吧。” 游执笑着上前替他拉开软椅:“行啊。” 不久后主厨带着食材进来为他们介绍,时谨礼兴趣缺缺,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游执身上扫过,游执佯装认真听人说话,伸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时谨礼。整张桌上只有杨昌骏一个人在聚精会神地和主厨交流。 不多时,前菜陆续上桌,被杨昌骏一口吃掉:“这也太少了。” 时谨礼耸耸肩:“法餐嘛。” “对了,今天忘记问你,”时谨礼看向杨昌骏,“那个塔……” 侍者在这时候进来,时谨礼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朝杨昌骏一扬下巴,让他自己意会。 “没找见。”杨昌骏说,“老头子给的信息不大对。” 关于塔的事儿要追溯到时谨礼去往地府之前,那天他在回阴册里找着了程漱画的塔,程漱告诉他原图是张席玉给的,说是省南猴头市里的一个村子炸山炸出来一座黑塔。 看杨昌骏这行动路线,猴头市的村子估摸着就是他们白天去的那景区里的猴头村了。 “怎么会‘炸’出一座塔来?” 他说话时刻意加重了那个“炸”字,杨昌骏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没找见,但猴头村的确是个风水宝地。” “那塔不就是建在风水宝地上的吗?”游执突然说。 时谨礼一看杨昌骏的眼神,心想坏了。 游执的身份他谁也没说,现在除了他也就杨智知道,杨智虽然大嘴巴,但事关重大,不会往外乱说。 这事儿他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这下好了,游执一句话直接把杨昌骏疑惑拉满,时谨礼果然听他问:“你们知道?” 时谨礼唔了一声,说:“红檀也有。” 杨昌骏的表情立马变了,把刚推门进来的侍者吓了一大跳,他看向游执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些探究和危险,虽然隐藏得很深,但仍旧被时谨礼看在眼里。 一顿饭上,两人一鬼各怀鬼胎,杨昌骏来到这里显然还有别的任务,游执跟着时谨礼来也肯定不止是为了找他,到头来目的最简单的人竟然是时谨礼。 吃完饭出来,杨昌骏没饱,拉着时谨礼往楼下麦当当去,时谨礼用眼神制止了跟上来的游执,让他站在原地等。 两人进了快餐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面包的焦香,时谨礼慢吞吞地跟在杨昌骏后面,听见他边点单边问:“那个游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又是来干什么的?”时谨礼反问道。 杨昌骏没有说话,拿着小票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招手示意他过去。 时谨礼走到他对面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师兄弟俩大眼瞪小眼,最后是杨昌骏先投降,但回答依旧模棱两可:“师父让我来的,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告诉你。” 这句话就是明示了,说这事儿事关重大,可能涉及敏感事件和人物,在调查完成之前不能和别人说,但绝对不会对时谨礼造成威胁,让他放心。 时谨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 这是在说游执的目的,杨昌骏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时谨礼接着说:“你放心就是。” 对面的男人这才稍稍放松了表情,这时,店内的电子屏上打出了杨昌骏的号码,他拿着小票起身取餐。时谨礼独自坐在座位上,往外瞥了一眼,见游执站在路边,面朝商业大楼,看着他笑。 他的心中顿时因为那个笑容腾起一股酸涩又温暖的感觉,时谨礼别过眼睛不去看游执,杨昌骏端着餐盘过来,上面放着两杯可乐和三个汉堡。 时谨礼知道他要挫一挫游执的威风,没多说话,只偶尔向外瞄上一眼,始终能和游执目光相对。 “小师弟,”杨昌骏突然说,“你看什么呢?” “没有。”时谨礼迅速收回目光。 杨昌骏直起身向外看了一眼,见游执还站在路边上等他们,这才不知道是恍然大悟还是装模作样地哎呀了一声:“还有个人呐!我给忘了!” 到底是真忘还是假忘时谨礼也不敢说,只见杨昌骏两口吃掉手里的汉堡,抓着可乐猛吸一大口,朝着还在细细嘬可乐的时谨礼一招手:“走了。” 快十一点才回到酒店,杨昌骏的生活作息无比健康,冲了个澡就准备上床睡觉,时谨礼坐在床上看电子书,听见他给自己打预防针:“小师弟,师兄很久没和人住一间屋了,要是吵到你……” 时谨礼本来以为他要说不好意思,结果杨昌骏说:“你就去隔壁。” 时谨礼在心里嘁了一声,心想能吵到哪儿去,结果杨昌骏刚躺下两秒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堪比哐哐撞大墙。 “我操……”时谨礼嘴角抽搐,“不是,师兄。” 杨昌骏翻了个身,没反应。 “喂!”时谨礼穿上拖鞋下床,“杨昌骏!” 还是没反应。 时谨礼暗骂一声,果断地抓着充电器和手机冲向隔壁游执的房间。 他去的时候游执刚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来开门,见他来,新奇地哟了一声:“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时谨礼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游执身上的檀香味,静下心后说:“太吵。” 正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游执伫立原地听了一会儿,旋即爆发出大笑:“太,哈哈哈,这也太,哈哈哈哈,太吵了——” 时谨礼简直无可奈何,他走到空床边坐下,一脸的生无可恋。 卫生间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时谨礼靠在床头叹气,没过多久游执吹干头发出来,朝他一招手:“走一趟吧。” “去哪儿?”时谨礼刚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又被他拉起来。 游执从行李箱里拽出两件卫衣,扔在床上:“去白天那祠堂里看看。” 时谨礼拎起卫衣的一角,怀疑地问:“你本来想说什么?” 游执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早上在杨昌骏面前欲言又止是要说什么,回道:“台子塌了不是偶然,有非人之力作祟,但并非是什么恶鬼,具体还得再看看。” 时谨礼立马想起在高铁上时,悯华在梦里对他说,猴头市的确有鬼怪作乱。他点点头,拿着卫衣进卫生间,游执紧随其后,不出所料地被拦在门外。 时谨礼劲瘦的身材轮廓从半透明的玻璃门内投射出来,游执站在门外,笑着说:“怎么从小到大都这样?” 时谨礼刷地拉开门,半眯着眼睛看他,游执今天数次在他的雷区疯狂试探,显然是想看看他对以前的事情是否还记得、记得多少,以及还会不会因此大发雷霆。 但现在的时谨礼显然还没完全接受事实,不过已经不像刚刚知道时那样抵触了,他一扯卫衣衣摆,答非所问地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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