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随便穿而已,无需讲究。” 白君离微微张开了嘴,心道:随便穿?我怎么平日不见你穿过?解封承影才穿不是收藏着是什么?还有,品茶?平时都是拿了杯子就喝,哪来又杯托又掩盖什么的? 白君离想起了之前问及凌风烟这身流云黑衣时,凌风烟那吞吞吐吐的样子,现在看来,想必这位承影剑灵,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对凌风烟的衣着礼议也十分重视,非要把凌风烟打造成一位优雅别致的剑尊不可。 白君离发现承影的眼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透着一丝冷,也透着一丝恨,他虽有不解,却仍是面上微笑道:“莫非,在下的衣裳有何不妥?” 承影轻哼了一声道:“白公子,不妥的非衣裳,为白公子本人也。” 白君离疑惑地看着承影道:“在下此是……可能也非首次与阁下见面,但莫非,在下之前在哪里得罪了承影兄?” 承影冷笑了一声,不再看白君离,重新看着凌风烟道:“君上,请恕属下在君上前无礼,属下不知其他剑灵如何,可白公子此时于此,属下便难以按耐腹中怒火。” 凌风烟也不指望承影会对白君离抱有好感,但至少不要到讨厌的地步,看来是自己奢望了。对承影而言,白家兄弟是让凌风烟陷入灵识四散数百年的人,凌风烟在众位剑灵心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是他们的神,而白家兄弟却把他们的神狠狠地夺走,让承影如何能轻易原谅白君离? 凌风烟轻叹了一口气道:“承影,本座明白你的心情,但,白乘月必须长伴本座左右,无论你是喜,是怒。” 白君离虽然没有五百年前封咒的记忆,但自强行进入凌风烟的识海后,他便知道,凌风烟身上的吃灵咒,是从自己的身上引过去,此时承影的态度,也必定与此有关,若是如此,在承影的眼中,他便是让凌风烟成了现在这种只能以分 身留于世间状态的罪魁祸首。如此,要如何让承影不对自己恶意相向? 他反问着自己,若是自己站在承影的角度,有人让凌风烟变得现在这样,他是否能像承影这般,只摆着一副臭脸看着那人? 不,他不可能。 他会直接把那人从这世间抺去。 他不禁暗叹着,承影的脾性,还是好的。 房间中充满着静默的空气,屋外虽然有阳光的照耀,却也照不到这屋内三人的心中。他们各有思虑,但此番思虑却不约而同地往别人身上去。屋内虽下了屏障,却阻止不了冬天的寒风吹着窗户格格地作响,像是为这寂静的小屋奏响着音乐,这让死寂的气氛得到一点儿的舒缓。 凌风烟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动,发出的声音轻小,却让站着的二人目光落在了那节骨分明的玉指上。须臾后,凌风烟的玉指停止了轻敲,站了起来,走到了白乘月的身旁,看着承影说:“承影,白乘月于我而言,是不可取替的存在,你懂吗?” 承影压着心中的怒气,看着凌风烟咬牙道:“君上也是我们不可代替的存在。” 凌风烟的脸上露出了惨笑,轻轻地把手放在了白君离的肩上道:“是,所以,我不期望你们对他抱有善意,却至少,不要抱有恶意。” 承影狠声道:“君上,若旁人把白乘月从此世间消失数百年,君上对那人又如何作想?” 凌风烟稍稍沉默地说:“自然不能原谅,本座会把他碎尸万段。” 白君离轻笑了一声看着凌风烟沉默不语,若有人对凌风烟下狠手,自己何尚不是会把那人撕碎? 承影淡淡道:“那君上应该明白属下的心情。” 凌风烟轻叹了一声道:“不一样的。” 承影冷冷地看着白乘月道:“何处相异?” 凌风烟与白君离对看着,面上挂着轻而柔的微笑,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白君离被凌风烟突然的吻弄得愕然,除了上次在灵识幻景中,潜凌风烟为了让自己对红先生停下杀手逼于无奈吻上自己的那一次外,白君离便没想过凌风烟还会在旁人面前亲吻自己。 承影看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把方才的画面在自己的脑中消化,却怎样也消化不了。这数百年来发生的事情,竟如此始料不及。 凌风烟的面貌淡淡的,方才的吻像是呼吸一样平常,他的脸上没有泛起红晕,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 “白乘月,是本座所爱之人,不一样。” “风烟……。”白君离的心泛着浓浓的暖意,那位高高在上,却支离破碎的剑尊大人,不仅主动吻了自己,还说了一句足以让他身死的话语。 他的风烟,他的剑尊大人,所有名字前面,都可以如愿以偿地加上“我的”。 承影的样子诉说着他受了何等打击,他轻轻地倚在桌子边,眼光无神且没有焦点地看着地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砖。那石砖被人踩过了无数遍,已被踩得有些光滑,就像凌风烟一样,经历了世间的磨练,由一个自我的人,变成了一个心有所属,流着热血的人。 他的君上,仿佛在自己沉睡时,忽然长大了,成长了,变得更强大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轻轻勾着的两根手指上,感叹着自己像是错过了凌风烟的成长,错过了许多。 “男子与男子,有违天伦。君上,可要三思。”承影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他的诉说,仿佛不是向凌风烟说,而更像是对自己而说,像是说服自己,要让凌风烟重新思量男子相爱之事。 凌风烟轻笑了一声,柔声道:“与性别无关,本座喜欢的人,刚好是男子罢了。” 承影的脑“铛”的一声被敲打着。 是自己迂腐吗?是自己看不通吗? 究竟是世人看不透尘间,还是尘间容不下反道而行之人? 承影站直了身子,回复了那端庄的样子,衣衫仿佛不留一点尘埃,那身银灰色的衣服显得干净而整齐。他看着凌风烟那柔了下来的神情,心里生出了一丝欣然,他的剑尊君上是那样幸福地笑着,只因白乘月伴在了身旁。 承影的面容不俗,那一笔一画的眉目放松了下来,显得他的面貌更为俊俏,他轻声道:“尘世不知对与错,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君上此刻的面容,已灭了属下的心火。” 他的手指轻轻地抺过凌风烟拿过的茶杯,轻轻笑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他的目光落在白君离的身上,稍稍收起了笑容道:“君上所爱所倾,劝卿莫负。”杯子从他的指尖触碰之处开始裂开,瞬间便变得支离破碎,他笑而不语,脸上挂着的微笑仿佛让人冷了三分。 白君离也挂着一个很深的微笑道:“放怀天地间,心道白云间。” 凌风烟听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诗句,想了想,会心地笑了。承影听得没头没脑没出听出个明白来,凌风烟便轻笑了一下道:“取其首字。” 承影微愕地想了想,总算明白了白君离的意思。 放心。
第88章 探入春秋 “依君上所言,现时只差纯钧的下落不得而知。”承影陷入深思,站在凌风烟的身旁,以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白君离离开了客室回到浣衣处,在客室前布了一道咒术,若有人走近,咒术便会把屋内的黄纸符咒烧掉。凌风烟在白君离离开后,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告诉承影,承影便在脑中把这些事情消化着。 凌风烟倒了茶,浅浅地尝了一口道:“尚有一事让本座在意。” 承影的目光移到凌风烟的身上,淡淡道:“君上是说,春秋堂。” 凌风烟轻轻地点了头道:“太静了。” 自从在荒野中那间庙宇出来后,春秋堂便像消失了般没了声息,这段时间,不单在他们的周围,就连修真界也没有再传出过春秋堂暗杀过什么对象,春秋堂就像是从世间消失了般,可这样更让凌风烟在意。直觉告诉他,这平静的气息来得太不自然,就像有什么事情准备发生一样。 “的确,春秋堂这样一个暗杀组织,不可能凭空消失,他们的堂主,既是窥视着古剑,定是在筹划着什么。”承影的面陷入了阴暗,他在想象着春秋堂把世间持有古剑的人杀掉以得到古剑,而自己的剑身却仍安放在叶家,那可不太自然。 “莫非,他是查不到古剑的下落?” 凌风烟轻轻的摇着头,手指不自然的在杯盖中划动着道:“不太可能,叶家的承影剑不是难查之事,春秋堂不可能查不到。” 他看着承影皱紧的眉间,微笑道:“既是承影你已解封,我便下达这次的任务。” 他打开了手掌,凝了灵气道:“七星龙渊,召来。” 随着声音的落下,屋内产生了一道青蓝色的灵气,渐渐便显出七星龙渊的人影来。 承影看见七星龙渊,微笑道:“龙渊兄,许久不见。” 七星龙渊看着承影,微愣了半刻,面上淡淡地笑着,转而走到了凌风烟的身旁,拿起了凌风烟的手腕把着他的脉像道:“失礼了。” 凌风烟的脉像平稳,并没有虚脱之兆,这不但让七星龙渊没有安下心来,反而眉间紧锁地看着凌风烟道:“君上是何时解封承影?” 承影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道:“方才,是否有何不妥?” 七星龙渊把着凌风烟的脉,看着凌风烟那不再苍白的脸,以灵识探入他的内府,探到了那深藏着未完全化去的灵丹,面上露出惊讶之情道:“君上!” 凌风烟摇头微笑道:“无妨。” 七星龙渊沉声说:“君上,并非无妨。此灵丹对君上这躯体负担太大,会加速老化,会让您的灵识离体得越快!君上这是何苦也!” 凌风烟惨笑地道:“要不如何?你给本座找百来号人来让本座补身子?” 七星龙渊轻叹道:“好。” 凌风烟看着七星龙渊那像是具真的样子,急道:“打住!你认真吗?” 七星龙渊轻笑地看着凌风烟道:“如有必要,属下必从。” 原本在七星龙渊身后的承影走到了他的身旁,一脸凝重地看着七星龙渊那轻笑的脸说:“怎么回事?” 七星龙渊叹了一口长气,看着凌风烟别了过去什么也不说的脸,摇着头说:“君上这具身体,是当年红先生以灵丹所做,灵丹所做之躯不比元身,总会迎来衰竭之日。按红先先当年所说,此躯成形后只能维持大约二十五年,而君上重新以此躯醒来至今,已近二十五年。”他又叹了一口气,话语中带着婉惜道:“换而言之,此躯已近极限,若不再小心处理,便会加快灵识离体的速度,藏在此躯之碎片,也会重现于日。” 承影本道,若此时的凌风烟最后那一片碎片重归于元身,为何不是好事?但承影很快便知道,七星龙渊所言之意,却是若碎片重现,归于元身,凌风烟元身醒来,吃灵咒便会反噬至白君离身上,那这些年,无论是白君离所做,或凌风烟五百年前所处之事,皆会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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