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先生罕有地微笑着说:“我是风烟,风烟是我。我们是彼此,与你不同。” 白君离此时认真地看着红先生,他的脸与凌风烟长得一模一样,也如画影极为相似。若不是穿着一件红色衣裳,气质上透着凌风烟没有的那种冷,白君离会觉得,此人便是凌风烟无疑。但赤霄也是凌风烟以自己血肉练制的剑灵,可赤霄不但是一名女子,而且与凌风烟的相貌完全不一样,那么凌风烟为何要做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 身?作用何在? 白君离稍皱了眉,自打从进入这个影像幻影以来,他就有着一种感觉,有着红先生并非灵智不全的感觉,他看着红先生那冷得让人无法接近的脸说:“红先生,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红先生忽然嘴角微微上扬,显得那冷峻的脸更加好看起来,他目光放到远方的那二人身上说:“为了,完了我的遗憾。“ 白君离疑惑地看着红先生,他觉得此时看着远方二人的红先生与凌风烟看着红先生那时候的影子重迭在一起,眼光透着一种痛,一种温柔。他对红先生说:“红先生,你不仅是风烟的分 身,对不?“ 红先生轻轻地眨了眼,淡淡地笑着看着远方的二人沉默着。白君离重新躺在了草地,看着顶上挂着的白云,冷静着自己的头脑,这个影像对于自己来说冲击实在太大,大得自己几乎消化不了。他忽然很想去见凌风烟,去把他搂着,抚着他的墨发,抚着他的脸颊,去抚着这个被父亲善意地骗了千年的可怜人。 红先生淡淡地说:“白君离,凌风烟于你而言,是什么?“ 白君离没有去看红先生,眼睛仍然看着顶上游走着的白云说:“他是我的肉,是我的命。我不知道五百年前是否这样,至少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红先生轻笑了一声说:“你会后悔的。“ 白君离轻轻地说:“你认识我,对不?“ 红先生没有说话,白君离又轻轻地说:“果然,我猜得不错,你不止是这里的人,也是千年后的人。“ 红先生轻叹了一声说:“人有时候不要太聪明。“ 白君离把手盘着头后继续躺着,眼光放得很远,他在思考红先生的“后悔“二字后说:“你认识我,认识五百年后的我,对不?” “嗯,认识,但你不认识我,我从没在你面前出现过,包括你弟弟。” “那,”白君离坐了起来,看着红先生说:“五百年后的我,对风烟也如此吗?” 红先生脸上挂起了难得一见的笑意说:“说不准,我不知道你对风烟如何,但知道你对风烟来说,比他的命更重要。” 白君离愕然地看着红先生说:“我以为,风烟是现在才……。”风烟是现在在自己穷追猛打的情况下才喜欢上自己,原来早在五百年前已对自己如此? 红先生表情缓了下来,淡淡地说:“白君离,风烟他对你的喜欢,并非你能想象得到的,你不要……即使结果如何,不要负了他对你做的所有事情,所有。”白君离站了起来沉着脸看着红先生说:“你知道些什么。” 红先生的面容忽然变得有一点透明,只转眼即逝,但还是被白君离捕捉到了,他微愕地看着红先生,红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苦笑着说:“你看,我不能再说下去,否则我便会消失。” “为什么……这里究竟是……” 红先生轻轻地摇着头说:“我不能说,但有一点你要知道。”他转过头来,看着白君离,认真地与他的眼睛对看着说:“不要被眼前蒙蔽了你的双眼。”白君离想说什么,红先生又挂着微笑说:“差不多了,到那边去。”红先生没有白君离从错愕中回复,便迈步向凌沧笙与画影的方向走去,白君离只好也跟随了红先生的步子走了过去。 他走近了坐在青草上的二人,只见凌沧笙稍稍放开了画影的肩膀,从袖中取出了那颗画影亲手由自己腹中剖出来的红色光球,轻轻地拿着,眼中浮着一丝悲痛地说:“你说,怎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画影不禁摸着自己的腹部说:“五十步笑百步。” 凌沧笙笑了笑说:“这可说不准。好了,这灵丹也不可能放回去了,要怎样处理?” 白君离不是没有看见过灵丹,但灵丹会因修为而异,像蛇妖这种千年道行的灵丹是紫色,红色而且发着光芒的灵丹他却从没有见过,所以当他第一次看见那神秘的黑纱白依人从树中取出此丹时,也没有很确定这是一颗灵丹来。 “红色发光的灵丹,那到底要修行多久?”白君离喃喃道,红先生在一旁淡淡地说:“灵丹分五种色,白,黄,蓝,紫,红。白是初入茅卢之色,红则是顶级修为,发光的红,那修为便可与魔尊比拟。” “画影是剑灵,修为竟如此高!?” “白君离,你对剑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剑灵可是比修士修为要高得多的魔族,即使是赤霄这样只有千年道行的剑灵,顶级修士也是打不过的。”他看了看白君离微微发怒的表情,轻笑了一下说:“我说的是‘修士‘,不是你这种。” “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呢……又是我不能说的事情。”他看了看皱着眉,一脸想把自己脑袋刨开把所有事情都挖出来的白君离,微笑着说:“不要多想,先把影像看完。” 白君离头脑胀得很,他看着那发光的红色灵丹出了神地想:风烟的灵丹也是这样吗? 画影轻轻地看着那原本属于自己的灵丹,脸容淡然得像只是看着一颗普通珠子般说:“一半留给青夜,一半……夫君想个法子,做一个可护着青夜的分 身出来。” 白君离不禁看着红先生低声说:“分 身……。” 红先生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二人,没有与回应白君离。 凌苍笙想了想,苦笑地说:“那我就,把这种恶父角色演到底。”
第49章 记忆影像(终) 一层雾气浮现在白君离眼前,让他看不清眼前的景像,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红先生也被那雾气遮挡着,什至连那红色的影子也看不见。他顿了顿,迈起了步子向前走去,可却一直走在那白雾之中。耳边时而回响着一些人声,但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像是在吵架,像是在哭泣。他一直向同一方向走着,那些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慢慢地便可清晰地听见那些人话来。 “我只离开了十日,我只离开了十日!” 白君离足步微顿,听见那声音忽然心里抽痛了起来,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那雾气渐渐地散开,把眼前的影像展现于眼前。 那是穿着一身黑红色衣裳,腰间挂着黑色漆剑,脸容像上天雕刻般完美,却挂着泪痕的那个让白君离牵肠挂肚的人。他伸手想去把这伤心透绝的人搂进怀中,抚摸他的头发说一句:我在。手却穿过了那人的身影,他紧紧地握着那捉不住任何东西的手,心痛得让他几乎窒息。 凌风烟从西面回到幽姬,进门时便感觉幽姬有点不一样,原本的下人俱不见人影,彷佛整个幽姬如空城般坐落在那里。他扶着腰间的黑剑向殿内走去,只见一脸黑气坐在白色宝座上的凌沧笙像等待他般向他微笑着。凌风烟皱着眉看着那宝座的人,那是自己的父亲,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他的手没有离开黑剑,沉声说:“下人呢?” 离开了异界只有一魂的凌沧笙,此时已处于疯癫状态,他展着邪媚的笑容说:“下人?对,下人,好像都被我杀了,呵。” 凌风烟把剑握得更紧,凌沧笙虽是剑尊,但并非那种杀人如麻的性格,无端把所有下人都杀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在哪?” 凌沧笙忽然笑了,笑得空气冷了下来,凌风烟把眉皱得更紧说:“母亲,在哪。”凌沧笙止住了笑意,侧着头冷冷地看着凌风烟说:“杀了,被我亲手杀了。” 凌风烟踉跄地退了两步几乎站不稳,他不可置信地张着口颤抖着说:“不……不可能,你虽讨厌我,但对母亲是爱护有加,不可能,不可能,你说谎,你说谎。我只离开了十日,我只离开了十日!不可能!不可能!母亲在哪!你说!” 凌沧笙发出了一声长笑,慢慢地从白色宝座上走了下来,走到了一脸怒气的凌风烟跟前,从袖中取出了一颗红色的光球,凌风烟看到那剎那,便软跪在地上,呆呆的流下了眼泪。 白君离站在一旁,想轻轻地把他搂着,可双手依旧是穿过了凌风烟的身体,他在凌风烟的耳边说:“不是的,风烟,不是的,那是凌沧笙为你而设的一个骗局,事情不是这样的。”可声音却无法传到凌风烟的耳中,他忽然抽出了黑剑扫向凌沧笙,凌沧笙保持着微笑向后一跃便轻轻避过。凌风烟把剑握得响起了剑身震动的声音,他带着极重的怒意说:“你为何,杀了母亲。” 凌沧笙度着步子在殿中手舞足动地来回走着说:“我爱她啊!所以把她杀了!锁在了异界,让她永远与我同在,不好吗?青夜,你是不能理解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她死是怎样的感觉。不过,本座不会让你见她,那个异界只属于本座与她的世界,即使是你,本座也不会让你来打扰。” 凌风烟怒吼道:“你疯了吗凌沧笙!她可是你的妻子!你就这样把她杀了,还不让她解脱把她困着,你疯了吗!” “是啊!本座疯了!哈哈哈,本座是疯了,你看不出来吗?本座就想让她永远陪着这个疯子,让她与本座一同疯癫,一同坠落,一同困在这里!” 凌风烟怒吼一声,以黑剑挥出了一层黑气袭向凌沧笙,凌沧笙同样以黑剑把那剑气挡下。凌风烟穿过了黑色的剑气跃至凌沧笙跟前向他腹部连续刺出了十剑,凌沧笙虽只有一魂附体,剑术上的修为并非可单凭灵力深厚便能取胜。凌沧笙挥着黑剑反攻向凌风烟,他的剑看似平平无奇,却处处充满了变化,完全不是仅有百年修为的凌风烟可比拟的程度,凌沧笙只用单手便已取胜,他以黑剑刺进了凌风烟的肩膀,把他踢出了殿门外。 白君离想去抱着飞出殿门的凌风烟,可一切却无能为力,这与方才处于画影死亡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仅仅一剑,便彷佛要了白君离的命。他虽知道是徒劳,但还是用身体挡在凌风烟的跟前说:“住手!”可影像终归是影像,这里的任何事物均与白君离无关,也不可能受到他的影响,故影像依旧是以自己的形式去展现着。 凌沧笙从袖中取出了画影的灵丹,运转了灵力,把那灵丹分成了两颗,他的一只手画了咒符,凌风烟的肩膀伤口处便散出了一层红雾把那其中一颗灵丹包围着,他吐了一口血,捂着肩膀的伤口说:“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凌沧笙冷笑了一下,把红雾包着的灵丹丢到凌风烟的跟前说:“咒,本座施了,你的血,本座也取了,只差你给他改个名字,那便是你母亲与你的分 身,可保你安全。这是你母亲让本座答应要做的事。青夜,本座会一直待在这殿中,待你修为可与本座匹敌时,再来杀本座。幽姬,你可继续住,但这殿,你休想踏进半步,除非你能把本座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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