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猎杀、凌虐了那个凶手。 让对方也体验一下极致的绝望,才勉强称得上是公平。 郑多乾眼眶赤红:“我从前以死法为信仰,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痛恨它。那个混蛋比楠楠大一岁,但身份/证上却比实际年龄登记小了一年。” 苏玫一怔,想到了什么:“未成年保护法……” “因为未成年,他不会被判死刑,甚至做个几年牢又可以出来危害其它的人,而楠楠明明成绩那么好,还有那么多大好时光,凭什么?” “既然法律不能让他付出代价,那就我来。”郑多乾抬头,“闻酌,你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魔鬼。” “……”闻酌垂眸。 “他在里面待了两年就出来了,看见我的时候还冲我挑衅地笑。” “从那时候起我就疯了,我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我要他比楠楠更绝望。” “最开始他一边跑,一边疯狂骂我,我想这不对,我女儿才不会说这么脏的话,于是我给他上了一堂解剖课,他终于害怕了,哭着跟我求饶,说对不起,说知道错了,求我放过他……” “我又想,楠楠那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求他的?哭得撕心裂肺,或许还在心里祈祷,爸爸快接电话,快来救我……”
第62章 秋香园(完) 所有人都安静了。 刘雅民自觉是个杀人犯, 却瞧不起这种被“性”掌控犯罪的垃圾。 他顿时想到某只玩弄了自己的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的话也不能全信吧?”刘雅民冷笑,“说这么多不还是希望我们网开一面?但万一事实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万一你才是那个禽兽人渣, 虐杀了自己的养——” 寒光一闪, 刘雅民只听到“铮”得一声, 耳朵里就剩下嗡鸣——是对面的闻酌甩来了一把飞刀。 那把看起来布满血锈的破刀, 却能在足够的力道与速度之下钉入墙内! 刘雅民愤恨地盯着闻酌, 却碍于审判长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抹掉耳上的血迹,赤裸裸地威胁:“车票的事我还没忘——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 郑多乾难掩的怒意卸下,他看了闻酌一会儿,移开视线:“我不需要网开一面, 犯罪就是犯罪, 没有理由。” 他闭上眼睛:“判决我吧, 他该为他的罪付出了代价, 我也理当为我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面前的烛火凭空变了颜色, 从白转红, 代表了与他人对立的身份——罪者。 曾经拥有审判他人权利的人,如今却成了被审判的存在。 和上个副本一样,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张卡片,一张代表赦免, 一张代表死亡。 苏玫会怎么选是件没有悬念的事,她本身就是全场内心最柔软的人, 尽管她曾经也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 聂松曼显然会看心情投票,陶盛沉默不语点燃两票之一,席问归没动, 身为死人的赵桥钟无法表决。 倒是在场看起来和罪者关系最近的闻酌,并没有选择桌面上两张票之一, 而是拿出了一张新的,背面同样刻有蝴蝶的卡片——弃权。 他没有判决郑多乾死刑,也没有为他赦免。 烛火燃得闻酌脸色微暖,眼神却平波无澜,静得像是太平洋最深的海面,除非暴风暴浪,否则很难掀起波澜。 郑多乾倒是意外地笑了:“闻酌啊……”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但我还是相信当初对你的判断,如果真犯了错,出去就自首吧。” 他重新闭眼,等待最终表决。 但曾经亲眼见识过的铁链并没有将他拉入地狱,反而等来了审判长嘶哑的低鸣:“恭喜□□342号罪者,你已获得赦免。” 郑多乾睁开眼,却没有太多喜悦。 审判者之桌很快消失了,他们需要尽快赶去火车站乘车。郑多乾麻木地转身,背影比最初更显佝偻。 他们走出这套房子,与闯进来的警察们擦肩而过——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已经看不见他们了。 或许他们扮演的原角色,最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一个看见暗室尸体的警察没忍住低骂一声:“草!” “太丧心病狂了!” 是聂松曼提前报了警,才会有警察到来,她撩了下头发:“你师父或许错了,但或许也算是情有可原的错。” 闻酌看了她一眼。 “不论是从前还是未来,王法律法都是为了伸张正义而存在,为了还死去的人和还活的人一个公道。” “当律法无法维持这些的时候,那它就病了。” “病了就需要治,它自己都病了,又怎么去控制那些即将犯‘病’或正在犯‘病‘的人?” “如果有机会……我想看看你们的时代。” “……” 对聂松曼的猜测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证实,她与闻酌确实来自不同的时期。 “你在车上多久了?” “也没有很久,十年?” 闻酌意外地抬眼,他猜过两种可能,聂松曼几十年前就上车了,但列车上没有时间流逝,所以聂松曼的样貌一直没变。 列车上没有时间流逝是他早有的猜测,席问归的样貌一如消失那年。 他猜的另一种可能是聂松曼也刚上车不久,列车一直在不同时间线的平行时空里穿梭,送人下车,送人上车。 他就是没想到会是十年,这么短,又这么长。 十年才拿到回家的车票吗……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聂松曼说:“别担心,我情况比较特殊,所以需要十年。” “特殊在哪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是好奇追问的性格。”聂松曼意外地笑了,“特殊在……” “我和她的情况不一样。”后边的席问归突然说。 “……”聂松曼了然一笑,原来是为了席问归问的。 闻酌没再追问,只是冷冷拉远了和席问归之间的距离。 他们走在灯火通明的小区里,和第一晚到来的漆黑寂静完全是两个样子。 过路的人们依旧有不少在谈论房价,对凶手的嫌恶大多来自于此。 闻酌突然一顿,想到了一个自己之前没有想过的角度。 “怎么了?” “怎么了?” “汤月被拘在家里至少七年,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她哪来的钱瞒着尹白海在楼下买房子?” 苏玫一愣:“可能是私房钱?” 闻酌摇头,回首看向十五栋的方向,警察们行色匆匆,旁观的路人肆意谈论,作为嫌疑人汤月的家里窗口却一片漆黑。 想到只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副本进度——会不会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楼下601这套房子不是汤月的,而是江棠买的,或许是巧合买在了同一栋楼,或许是早就发现尹白海欺骗自己的感情才蓄意买下他家楼下的房子。 被杀的那天晚上也并非像江棠小说存稿里说的那样,她是那天才发现不对劲去跟踪,而是早就知道了尹白海的欺骗,甚至已经和原配汤月联系上,两人想在当晚合谋杀死尹白海,想拘禁尹白海折磨他的可能性可能更大。 尹白海失踪了一个月都没有报警,她们想瞒更久应该也不是难事。 但没想到发生了一起变故,跟到楼下却听到有人喊救命的江棠在杀人与救人之间徘徊不定,最后因选择后者命丧恶魔之手。 而汤月没有理会变故,毫不犹豫杀死了尹白海。 …… 但在乘客进入副本的这三天里,汤月从未提过江棠这个名字,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 真相具体什么样已经不得而知了,副本缺失的百分之十五的进度也无从考证,全凭个人心里的主观判断。 刘雅民远远地抛开众人走在最前面,月光下的湖埂寂静无声,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小区,闻酌隐约在他背上看到了一个影子。 “副本里有东西跟着他出来了?” 席问归摇头:“是让他踏上这辆列车的‘东西’来找他了。” 如姜糖一样,只不过这‘东西’比姜糖难缠,看起来也不是来以德报怨的。 “他自己知道吗?” “当然,他们应该达成了交易。”席问归说,“你不是烧了他的车票,对方应该给他补了车票。” 闻酌瞥了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昨晚的那句话?” 席问归缓慢地眨眼:“啊……小鱼崽果然听到了啊。” 那句话是指昨晚席问归跟副本的警察自首前说的那句话,他做事向来随心,想说便说了,当时的小鱼崽失去了听觉,说了也他也不知道。 却不想那时候闻酌的san值刚好回升到了60,将那句话的每个字都完整地听进了。 等两人的距离远离了其他乘客,闻酌平淡地复述一遍—— “小……”称呼闻酌就不想重复了,“‘我好像对你产生了占有欲’。” 席问归:“我以为你即便听到也不会在意,更不会追问。” 闻酌瞥了他一眼,脚步一转走进车站。 044次列车和046次列车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并列停下,郑多乾站在车厢门口回头深深看了闻酌一眼,弓腰进了车厢。 这一别,以后或许都很难再见了,也许回到现实后,闻酌能听到郑多乾自首的新闻。 身后传来席问归缓缓道来的声音:“小鱼崽……我好像不太希望你看着别人,对别人温柔,与别人说话,护着别人……在意别人。” 闻酌顿了顿,“你该知道,从你不告而别一走十年开始,你也是‘别人’了。” 他刷开了十七号车厢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上去。 席问归困惑地问:“曾经不是吗?” 回答他的只有紧闭的车门。 夜晚的废弃车站阴冷无比,席问归是不会感觉冷的,但这一刻却感觉躲在皮肤下微微发暖的血液逃避寒风追捕。 他站了很久,直到列车发出最后的警告,他才缓缓上车。 …… 【汤月】 我迷恋着被一个人偏执狂疯狂占有的感觉……却不曾想偏执狂也会背叛。 我杀了他,和这些人迷失在了时间长河里……世界在前进,无数种未来因这一段故事展开,只有我们在原地止步不前。 我突然喜欢上了玩弄这些‘乘客’的感觉,看着他们垂涎欲滴的眼神,看他们与我做/爱时的热烈……真是一群愚蠢又无用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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