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带伞,刚鼓起勇气跟同事说了声,准备去隔壁买把伞给江棠,就见旁边一个刚取了快递的男人把快递拆了开来,拿出里面全新的伞递给了江棠。 他堪堪鼓起的勇气瞬间退散。 江棠最初拒绝了,但男人说自己平时有带伞出门的习惯,不会淋着,江棠犹豫过后这才接过,并加了联系方式说等雨停就归还。 除此之外,并无过多的交流了。 不过他还是在事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快递名字,叫尹先生。 那之后,他再见到的江棠好像有种如沐春风、焕然一新的鲜活感,他一度以为当时的缘分让江棠和那个尹先生在一起了。 没想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然是包子铺老板。 不过也还是般配,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出色。 取件员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谈恋爱就是耽误时间,怪不得她快一个月没来取快递了,老板休业三天也是为了陪女朋友?” 这次席问归不依闻酌的胁迫了:“不是,为了陪我的鱼。” 取件员懵了一瞬,什么鱼? 他有种不森*晚*整*理好的联想,鱼总不能是浴缸里的鱼,这有什么好陪的,那就只能是池塘里的‘鱼’了……这包子铺老板不会是个海王吧!? 席问归才不管他怎么想,线索套完后就提着快递走了出去。 没人能看见的闻酌则皱了下眉头,刚刚失策了。 席问归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闻酌顿了顿,“刚刚让你应声是江棠的男朋友可能会损伤她的名声。” 谈恋爱是件很正常的事,但跟多人暧.昧就不对劲了。 还好不是熟人,那个快递员也不像是会乱说的样子—— 嗯……话还是挺多的,不过应该不会出言诋毁。 席问归疑惑地看他:“江棠不出意外已经死了。” 名声还重要吗? “任何没有违背法律的品行都不该成为一个人该死的理由,但无关者不会这么想。”闻酌冷淡道,“分尸这么严重的案子一旦被发现大概率会上热搜,引起多方面的关注。” 到时候被评头论足最多的人不会是凶手,而是身为受害者的江棠。 有些人天生柔软会与受害者共情,但有些人天生同理心就偏弱,会对受害者施以最大的恶意加以揣测。 席问归没说话,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闻酌。 和他们第一次在孤儿院门口、隔着栏杆见面时的表情有些像,那种带有窥伺、疑惑,难以明了的情绪。 闻酌没注意他,已经想起了别的要做的事,他向来不会太纠结已经做过的事、已经说过的话。 “去小超市问问有没有手机充电器卖。” “我?” “不然?” 刚刚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席问归用愉快的语调说:“还让我滚?你离不开我。” “……” 其实闻酌完全可以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去小卖铺拿个充电线出来,但这就算是偷东西了,即便这是个副本,可对于副本中的人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丢掉的商品也是真实的财产损失。 但听完席问归说的话,闻酌顶着太阳开始思虑,到底是让席问归滚更重要,还是道德法律更重要。 还好席问归走得快,但不过一分钟,他又从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我没有钱。” 闻酌:“……” 席问归从兜里掏出充电器:“但还好超市老板认识我,让我下次再给钱。” 闻酌冷笑了声,这时候席问归倒是不纠结自己和包子铺老板的身份区分了。 “包子铺钥匙带了吗?” 席问归好像提前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圈钥匙,在半空晃了晃。 打开店铺进去,闻酌顺势关上门,开始给江棠遗落的手机充电。 这一个月里最好没下过雨,否则江棠的手机十有八九已经坏了。 幸好,等待了十几秒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充电中。 等待开机的过程闻酌顺便把江棠的快递拆了,两个件都不大,一个拆开来是件漂亮修身的裙子,一个拆开来是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对雅致的戒指。 闻酌用尹白海的手机搜了下,这对戒指价格不低,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它出自一个小众的牌子,打的招牌广告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情相悦,生则同衾,死则同椁。 但这对带有特殊意义的戒指在快递点放了一个月也没有人来取,显然江棠就是一个月前的死者。 而取件员口中的“尹先生”,大概率就是指尹白海。
第45章 秋香园 闻酌把玩着两个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风都变阴冷了。 四肢不由分说地开始僵硬,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席问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包子铺里只剩下桌椅和孤零零的自己, 一片昏暗。 奇怪的雾气从门的缝隙钻进来, 一道虚虚的鬼影透着玻璃摇摇曳曳…… 闻酌定定地看着那处, 却不曾想下一秒背上一沉, 一条纤细苍白的手臂垂在他胸口,手腕不断有鲜血从白纱布里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腿上。 耳边传来一声阴凉的呜咽:“阿海……” 动不了。 背上跟压着一座山似的,比那天早上还沉重, 抬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只有眼球还能自由转动, 闻酌尽可能不注意背上的鬼, 屏息观察周围有什么能逆转形式的工具……不对!第一晚到的时候, 这只鬼的手上还没有纱布, 手腕是断开的状态, 只有一层浅浅的皮挂着! 见到的不是同一只鬼? 闻酌飞速回忆第一晚在尹白海家阳台上看见的那只鬼的面容,但因为夜色太黑,实在没什么印象。 第二天早上,那只鬼趴在了他背上, 他能感觉到鬼脖子是断裂的状态,因为脑袋以一个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歪在他肩上。 因为这个特征, 所以他认为昨天早上和前天晚上看到的是同一个鬼……再加上楼下604老太太的见鬼描述,他一直觉得这个鬼就是一个月前案件的死者,也很可能就是尹白海的出轨对象江棠。 按理说, 这个推测应该没错。 闻酌深吸一口气,突然摒足全部力气从腰间猛得抽出手术刀向后划去!身体与视线也随着刀尖划过的方向转动, 女鬼似乎没想到他会转头,在对上视线的那一霎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闻酌喉咙一紧,呼吸瞬间上不来了,原本过于白皙的脸色慢慢胀红——万幸,‘失落的手术刀’也扎中了女鬼的太阳穴的位置! 身体瞬间一松,他捂着喉咙剧烈咳嗽,周边阴冷的感觉慢慢消散了。 这只鬼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死了。 闻酌并不想随意伤谁,哪怕对方是只鬼,可惜这次的鬼并不像李家村副本的温乔,尚有理智。 它好像完全成为了副本的产物,只会按照规则去攻击乘客。 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慢慢散去,闻酌本以为已经回到了现实,却半天没听到席问归的声音,瞬间意识到不对。 包子铺虚掩的门突然咯吱一声,一身白衬衫的席问归突然从外面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个围裙不说,手里还拉扯着一道长发。 等他完全走进来才发现,他是在拖行一具尸体。 闻酌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席问归,而是原来的包子铺老板,只是副本不知道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代入,还是为了让乘客之间产生忌惮与杀意,不论做好事坏事都用着他们自己的脸。 但闻酌看着‘席问归’做这样变态的事,竟没有太觉得违和。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了,包子铺门外一片漆黑,只有若有若无的黯淡红光落在地面上——闻酌想了起来,他们第一晚到秋香园商业街的时候,也只有包子铺门头的红灯亮着。 席问归好像看不见他,将女人拖到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脸侧摩挲了下:“真漂亮啊……这次一定会满意。” 女人的脸和照片里的江棠一模一样,也和刚刚的女鬼一模一样。 鲜血从她额角一点一点地滑落,脖子上有一圈红色掐痕,看起来已经死了。 席问归沾了一点她的血抹在唇边,颇有一点优雅的意味:“很香。” 他缓缓解开江棠的衣服,不带一丝欲念地欣赏着她的躯体,随后满意地说:“也很完美。” 江棠还没有死,因为闻酌看见她的手指不受控制痉挛了下。 江棠正在装晕找机会伺机逃跑。 可周围令人窒息的恐惧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闻酌几乎能嗅到这浓郁的绝望,充斥在这不大的棺材铺里。 后面的画面看不清了,周围的空间疯狂抖动着,色彩也开始变得黯淡苍白,只能影影倬倬地瞧见有人扬起了电锯,锋利地锯齿切进了苍白的皮肤——耳边被刺耳的电锯,温柔到变态的笑声,还有江棠尖锐的惨叫交织包裹。 一道道发白的液体飞溅,墙上,地上,穿过闻酌的身体到后面的桌子上…… 直到鼻尖传来浓浓的血腥气,闻酌才恍然惊觉这些发白的液体是血液! 是从一具鲜活身体里飚出的新鲜血液。 ——太降san了。 除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在失真,画面不断地抖动,闻酌经不住跪在了地上,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 浓厚的血腥气,刺耳的电锯声,还有空气里几乎要溢出的恨意与痛苦……这些并不完全针对身为凶手的‘席问归’,反而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小鱼崽……” 有人在叫他。 闻酌蓦然回神,一身冷汗,风一吹整个人都在发冷。 他被抱着,手臂无力地垂在席问归臂弯。 而包子铺门外哪有天黑,一缕阳光悄悄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闻酌没动,低哑地问:“我的san值多少了?” “41。” 这两个数字并不是从耳边听到的,而是席问归用手在他背上画下了4和1两个数字。 他听不见了。 即便没人说话,没有噪音,耳边也不该这样如死寂一般的寂静。 刚刚应该是触发了‘失落手术刀’的特殊作用2,在特殊的地点会听见特殊的声音或看见特殊的场景,但代价是极其降san。 这还是在闻酌本身并没有太惊惶的情况下,换作旁人或许会掉得更狠,直接跌破20的死亡线也说不准。 下巴搭在席问归肩上,闻酌并不在意自己听不见,沙哑地说:“你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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