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猜吗? 要不是他脑子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会在大白天…… 上次在圣天城里,他还会觉得害羞,还知道化为狐狸藏起来。 这次倒好,在她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许多话在喉间滚了半天,最后江采霜只涨红了脸,闷闷吐出一句:“无耻。” 燕安谨好像听到了什么夸奖,俊美的面容浮现出点点笑意,轻松惬意地来了一句:“道长谬赞。” 江采霜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心中的怒火没处撒,干脆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打了个结。 不过尾巴柔软顺滑,这个结很快就自动解开了。 江采霜便在他怀里背过身,用两只手抓住狐狸尾巴,用力地来回搓,把原本蓬松整洁的毛发,搓得乱七八糟。 燕安谨脸上的从容,终于一点点消失。 他高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一僵,很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目光始终落在江采霜身上。 江采霜还未发觉他的异样,仍在快快乐乐地玩狐狸尾巴。 燕安谨闭了闭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将脸转向靠窗的一侧,胳膊搭在小窗边,借由江风和溅起的水花,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男人气息灼烫,搭在窗棂上的手,修长清瘦,青白的筋脉分明。 过了两日,正好是冬至。 船行到码头,停上半日。 江采霜得以下船透透气,整日闷在船上,她比燕安谨这个怕水的狐狸精还难受。 “总算可以吃好吃的了。” 一下船,刚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江采霜便拉着燕安谨直奔酒楼。 在船上也有人做饭,不过囿于食材有限,做出来的饭菜自然就差了点意思。 找了家生意火爆的酒楼,两人走进大堂,要了个楼上临街的位置。 店伙计肩上搭着汗巾,热情地迎他们上楼。 上楼下楼的人多,燕安谨将江采霜护在里侧,防止她被人潮撞到。 到了空位坐下,伙计边帮他们倒茶水,边乐呵呵地问道:“客官您是北乡人还是南乡人?” 江采霜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今儿个冬至呢,咱们店里常年有走南闯北的行商经过,所以店里南北菜系都有。您想吃饺子也有,汤团也多得是,端看您是哪乡人,吃得惯哪个了。您要哪个?” 冬至算是个不小的节气,还是元始天尊的诞辰,是得按照习俗好好过。 北方有吃饺子的习俗,南方在这一天则是习惯了吃汤团。 江采霜住在外祖家,自然是吃汤团吃得多,不过……想到燕安谨,出口的话便改成了:“要饺子。” 对面几乎同时响起燕安谨的声音:“汤团。” 江采霜诧异地抬眸,燕安谨也愣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同时露出笑容,“两样都要一碗。” “好嘞!”伙计高声应下。 这家菜的菜品丰富,有江采霜喜欢吃的羊肉,也有狐妖喜欢吃的烧鸡。 两人点了许多菜,吃不完的可以用食盒带到船上,晚上再吃。 越往北走,冬日的寒意就越发明晰。 这么冷的日子里,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羹,再美不过了。 “在北方,冬至日为什么会吃饺子呢?”江采霜一口吞下薄皮大馅的菘菜角子,馅料咸香,汁水丰沛,好吃极了。 燕安谨用竹筷夹起一个饺子,解释道:“饺子的形状像耳朵,所以民间传闻,在冬至这天吃了饺子,耳朵就不会受冻了。” “原来是这样。”江采霜跃跃欲试,“那我可要多吃几个。” 吃完饭,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船上能用到的东西。 等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天都快黑了。 船徐徐向前,水面上黑漆漆一片,冷风不住往船舱里灌。 船舱里点了蜡烛,透过纱灯罩,昏黄的烛光影影绰绰。 江采霜拿出握槊的棋盘,窸窸窣窣地摆起了棋子。 燕安谨正铺床,听见动静看了过来,“不睡觉了?” 少女兴致高昂地道:“玩一会儿就睡。” 这两天燕安谨的握槊技术大增,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可有趣呢。 江采霜每天都得跟他玩上两盘,才肯安心睡觉。 燕安谨无奈,从行李里面找出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夜里凉,当心染了风寒。” “你快坐下。”江采霜催促他赶紧过来,“不会的,修道之人哪有这么体弱?” 话音刚落,她先打了个喷嚏。 燕安谨走到窗边,正要关窗,下意识仰头看了一眼。 看到浓墨般的苍穹之上,那象征着不祥的星象,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身后传来江采霜迫不及待的声音,“怎么还不来?” “来了。” 收回目光,“咔哒”一声,落下了窗。 烛台挪到了桌上,两人你来我往地玩了两盘。 战况激烈,一胜一负。 江采霜实在意犹未尽,还想继续,便抓住他宽大的衣袖晃了晃,“再玩一次吧。” “明日再说。” 燕安谨淡声说完,直接弯腰一捞,将她连人带大氅,轻轻松松地打横抱起。 走过船舱门的时候,因为身形高大,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江采霜眉眼弯弯地笑他,“谁让你不跟我玩。” 燕安谨掂了掂怀中人,假意要将她往上举,眼看就要碰到船顶。 “啊!”江采霜短促地叫了声,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胸口,生怕自己也撞上。 燕安谨勾唇,抱着总算老实下来的小姑娘进了里间,将她放到床上。 “今日冬至夜,要早些休息。” 江采霜也听说过这样的说法,有句老话叫“困觉要困冬至夜”。意思是说只要冬至这天睡得好,未来一整年都能睡舒舒服服的好觉。 所以这一夜要早早睡觉,不能熬眼。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心痒难耐。 趁燕安谨不注意,江采霜“噌”地跳下床,光着脚往外间冲,“我去拿棋盘!” 小姑娘玩心大,要是真让她把棋盘拿进屋里,今夜就别想睡了。 燕安谨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跑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衣裳。 江采霜被迫止住脚步。 紧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轻松提溜到了床上。 男人的手臂卷着被子一起落下来,牢牢将她罩住,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 细微的灵气波动之后,屋中烛火熄灭,一下子陷入黑暗。 江采霜挣扎了两下,可丝毫没有撼动身前的男人。 燕安谨叹了声,拥着她的手臂更紧,被子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睡觉。” 江采霜逃脱不得,只好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燕安谨本以为她快要睡着了,却忽然听见她说:“不然我们去幻境里玩握槊吧?” 燕安谨:“……”
第74章 第 74 章 ◎在下应当是你的正房夫君吧?◎ 冬至这日, 大晋边境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西北的游牧民族闯入边城,大肆烧杀劫掠,冲天的火光吞噬了无数人的哀嚎。 盛了汤水的木碗被打翻, 饺子坠入泥地, 旁边还有染着血的耳朵。 …… 船终于行进汴河, 入了汴京城。 从虹桥上下来,江采霜二人正说要回府,前面忽然传来悲戚的唢呐声。 一队身穿孝服的人举着白色丧幡, 抬着棺材从桥上经过。 哭泣声此起彼伏, 纷纷扬扬的纸钱落下,铺满了桥面。 原来是送葬的队伍。 江采霜退到桥边, 给他们让开位置。 等队伍走过去一半, 她一抬头,居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采青姐姐。她扶着一个面熟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几乎哭成了泪人, 连站起来的气力都快要没有了。 江采青也看到了她, 不过碍于送葬, 两人不好在此时寒暄。 送葬队伍渐渐远去, 江采霜仍站在桥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思索。 注意到她的异样, 燕安谨关心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江采霜摇摇头, “没有, 我只是觉得方才那个人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 “我们之前在望天楼上见过一面, 她是采青姐姐的好友, 好像叫隗骄, 是将门虎女。” 那次是端午节,在望天楼上,采青姐姐拉着她,说要给她多介绍几个京中的朋友,其中就有这位隗骄。她性情直爽大方,跟江采霜说过几句话。 她们家里……出了丧事吗? “姓隗?”燕安谨沉吟片刻,“朝中姓隗的官员不多,武将就更少,我派人打问一下发生了何事。” “嗯,好。”江采霜点点头。 两人先回到府上更衣休整,等江采霜沐浴完,换了身衣裳出来,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隗家出事了!”一个面嫩的小厮急匆匆跑进来,震惊地禀报道:“还是件奇事。冬至那日,隗大人在朝堂上,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一只猪精,吓得诸位大人卧病不起。后来有人请来了国师,他用法术将猪精困住,送回了隗家,命隗家人给个解释。” “数日后,紧闭的隗家大门打开,隗家人送出了猪精的尸首,还有隗家老夫人,隗大人的夫人,全都……自缢而亡。” 短短几日,将门三人丧命。 此事牵扯到所谓的猪精不说,竟还有那位国师的参与……要说其中没有任何猫腻,江采霜是断断不信的。 她本就视裴玄乌这个杀妖取丹、残害百姓的邪修为敌,听闻此事,自然不能不管。 江采霜当即决定,“我去找采青姐姐,向她问问情况。” 采青姐姐跟隗骄是好友,说不定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细节。 “好,在下有事须得先进宫一趟。道长有什么需要,派人传信给我便是。” 燕安谨刚平复了南方的圣天教之乱,自然要进宫复命。 江采霜“嗯”了一声,命人备马,急匆匆地出了府。 只是隗家的送葬队伍还没回来,她只好先回侯府等堂姐回来。她此次外出了三个多月,也是该回家一趟,让家人放心。 陪家人吃过晚饭,江采青终于露面。 江采霜找了个借口离席,拉着采青姐姐去了僻静的小花园,问她隗家出了什么事。 “这事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传信跟你说。”江采青脸色不太好地叹了口气,“隗骄大受打击,这两天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说有谁能帮他们家洗刷冤屈,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你了。” 毕竟此事不同一般,还涉及妖邪之物……寻常人哪能处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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