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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西经·卜居

时间:2024-05-26 22:00:05  状态:完结  作者:不借东风

  赵斯年笑笑,只端着那空空如也的砂锅和自己用过的碗出去了。

  青朔与黄环再说了会话也便告辞去了。

  雨稀稀拉拉地下了一夜,这个成衣局里的众人皆没睡好,更有如李星禾这样的人,冷着脸看雨到天明。

  时序在这个被赵斯年掌控的界内停滞了交替,树常绿,花常开,可生命仍在法则之内消逝着,赵斯年眼见着那些被买走的衣服复又回到衣架上,见那些重新找回的欣喜、苦痛或者是哀伤皆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竟不知怎的,赵斯年鬼使神差的再回了一趟凤凰台。

  蜿蜒曲折的黄土路早就杂草丛生,密密麻麻地生着一地的血草,若是不仔细辨认,再找不出那反复走了许多次的路,眼睛认不出来的道路,凭着感觉仍是那般的轻车熟路。

  这许多年过去,天枢桥仍旧未见有丝毫的坍圮,只砖缝间生着血草,与那桥下的急水一般,弯腰朝东,风停时,草亦起浪。

  太平坊的楼房庭院便不似这桥梁一般坚固,树根钻坏地基,肆无忌惮地蔓延、缠绕,肆无忌惮地挥洒着生命,楼顶、墙面尽是藤蔓盘绕,错综复杂,像极了这草草收场的天民的命运。

  那些被砍掉做成柱子房梁的树,有朝一日,终再袭上繁盛的叶子,重新被染上生命一般,绿在黑压压的木桩白墙间自在穿行。

  长乐坊因是最古的老镇,各地基更是稳重,墙体更是厚实,所以一应建筑保存的倒还好一些,只古树苍天,将那些宅院全蔽住;藤蔓旺盛,将那些墙体全盖住,绿色如水,如奔流的瀑布在长乐坊中流淌着。

  鼠睡蛇行,各自不去避讳,明目张胆;虎啸鸟啼,全都不再隐匿,更有虚张声势。地砖裂开一道道喷涌着杂草的口子,原先精心设计规划的花草树木,随意生长着,便见凌霄花挂在任何想挂的墙头,牡丹开在任何想开的角落,时有鲜花会围城一堵墙,妖艳高调的盛开着,若是这明晃晃夏日的正午阳光一般,气势汹汹。

  热闹不减凡人当道的时候,只不再井井有条,不再彬彬有礼,不再曲意逢迎,不再装腔作势,所有的一切,万物生灵随意自然。

  残破的匾额仍旧挂在高墙上,“凤凰台”二字早已经褪去了颜色,暗哑着,残缺着,被无止境的寂寞叨扰和折磨着,所以才这般萎靡不振,无精打采。赵斯年抬眼盯着那两个字愣了许久的神,开口喃喃默念一句,“凤凰台。”似是初到此地的陌生与紧张。

  进了正堂,白玉塑的老母像早已不见了踪迹,屋子里是乱生的杂草和成片不知名的黄花,小巧、精致,躲着阳光,在这被大火烧过的屋子里小心盛开着。

  出正堂在坍圮的抄手游廊里观望曾铺满芝麻油灯的院子,纳凉的天阶上踱着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倒像极了乘黄小时候乱蹦的呆笨模样。

  院子正中的那棵石榴树在大火中存留了下来,几丈宽的树冠匍匐眼神,挂着繁盛明艳的红花,如火一样升腾,像是隐藏着繁华,欲将那见证过的盛世一吐为快。

  再欲往宅子深处行,只荒草茂盛,藤蔓弥漫,寸步难行,赵斯年只得就此止在抄手游廊里。回想着母亲做师婆时,各户宅门里谁打哪处来,谁进哪处去,这么些年,那些人名竟都记得清清楚楚。

  多少次重造凤凰台的盛景,抹除了记忆叫自己一次次的经历天民的繁盛、欢腾,无论自己怎么设置机缘,怎么安排巧合,那些该发生的从不会缺席,不该留下的,也全部灰飞烟灭。时间可以捏造、场景可以捏造、人物可以捏造,可人心永远改变不了。自己灭掉自己的那些凡人的结局,也始终改动不了分毫。

  “任由这宅子荒芜下去,任由四处的孤魂野鬼们飘零下去。”每次回凤凰台时,赵斯年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可每次瞧见花清洛的房间时,每次打量半夏踏过的每一块地砖时,每次凝望李星禾踏进的门槛时,每次想到花钿为了护住凤凰台声嘶力竭的呼喊时,赵斯年又会发疯似的想召回那些人。

  他试过很多种法子,几次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可仍旧无济于事,那些逝去的再不肯暴露踪迹,那些自己牵肠挂肚的永远销声匿迹。也是因为这点,他恨极了似是故意与自己作对的神,没日没夜的恨着。

  现如今,又得一法子,虽然赵斯年表现出一副理智冷静的样子来,可内心早就蠢蠢欲动。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南山石早不知被自己劈开过多少次了。

  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西行,再回至墨山房门前,赵斯年盯着那紧掩的檀木木门,再不肯多往前走一步,只目光暗哑沉重,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若似生了乌云般的黑色眼球中,间或闪过一轮星芒,悲伤正如这天上的乌云一般,急急地聚拢起来,毫无征兆的,欲酝酿出一场大雨。

  赵斯年曾多次跪在这个地方,祈求屋里的人原谅,直到如今蛛丝结雕梁,都成陋室空堂,赵斯年才知,一个儿子是没有资格祈求原谅的,因为儿子总是太厚脸皮了。因为母亲总是会无条件的原谅儿子,从无例外。所以厚脸皮的儿子总会重复地伤害着自己的母亲,一次又一次。

  后知后觉带来的懊悔与痛苦,是最公平的报复。

  赵斯年仍旧跪在门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去,始终没勇气推开这墨山的房门,哪怕知一应摆设器物早就化成了灰烬,哪怕知不复有物是人非的情景装饰,单单迈过那个门槛,便足以叫往事重现,孤零零一个人走进回忆中,是招架不住那些往事洪流的,哪怕是居于神位的赵斯年。

  进正堂时正赶上这场大雨的第一声闷雷,顿见闪电再起,利剑一般戳列天空,噼啪雨落声骤起。

  大雨留人。

  昏暗的正堂里正见一男子着白衣背身观雨。

  “不叫你跟过来,怎又非得跟来?”

  乘黄闻声转过身来,咧嘴而笑,那对精致的虎牙在血唇间愈发可爱,只听他压低了声音,乞求的口吻道,“担心你会淋雨,青朔姑娘嘱托我来给你送伞。”

  “伞呢?”赵斯年打量这家伙周身,见其空手而来,并未寻着伞的踪迹,语气无奈道。

  乘黄听罢,遂急忙抬手,分别看了左右手的掌心,恍然大悟,瞪着眼睛再无辜地说道,“忘记了!”

  “谁教你的谎话。”赵斯年斥责乘黄一句,这才弯腰采了两朵黄花,信手一拈,便见两柄散着小黄花的油纸伞腾空而出,惊得乘黄急向后退了两步,左脚踩扁了一朵正盛放的花。

  赵斯年递过去一把给乘黄,再不肯搭理他,径直出正堂,下踏跺去了。乘黄挑挑眉毛,瞪圆了眼睛扮鬼脸,全然一副逃过一劫的欢喜模样,再不敢多滞留,紧紧尾随上去。

  赵斯年只下一级踏跺,忽觉左耳发麻,再一阵尖锐地轰鸣声飞驰闪过,刹那间仿若失聪一般,顿觉周遭鸦雀无声。

  待恢复过来,便听着乘黄瞪着眼睛好奇地嘟囔道,“怎么了?”

  赵斯年不回他,眼珠左右移动一番,似是寻觅着什么。雨簌簌地钻进树冠,钻进草丛,钻进泥土之中,急促的声音交叠作响。

  才刚要再行一步时,那感觉再次袭来,似是一阵波浪似的,此起彼伏。乘黄也察觉出了不对,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好强大的灵力。”乘黄嘟囔着,与赵斯年背对而立,小心提防。

  赵斯年闻之轻哼一声,很是不屑地回应道,“别又是哪个不要命的神。”说罢便见其右手掌心闪一道金光,再有金光闪烁,渐渐成了湛卢剑的样子。

  叫赵斯年大为诧异的是,这湛卢剑在那阵阵袭来的灵力面前聊胜于无。如此硬抗不行,赵斯年只得小心观测着那灵力震动的频率和袭来的方向。


第76章 一对母子

  眼下的藤蔓张着硕大的叶子, 溢出那积满的雨水,有树蛙从潮湿的地面上爬过,只乘黄注意到了那黑黢黢的家伙。

  赵斯年只管闭着眼睛, 叫那强大的灵气一次次地冲击自己的脑袋,乘黄已是耗了最大的力气阻拦, 无奈仍是杯水车薪。

  待稍微平静下来, 再等下一波灵力的激荡时,乘黄听到赵斯年小声念着数字,待其默念至九的时候, 忽见剑起伞落,一阵强大的气流再一米之外爆炸, 沿途的地面皆裂开小臂粗的口子。

  赵斯年执剑撑地喘着粗气, 似是耗费了巨大的灵力。

  乘黄见之急站到赵斯年前面去了, 警惕地观望着四周。再见地缝中金光熠熠, 照得那降落的雨水透明澄澈, 若是一粒粒抖下的金珠一般。

  赵斯年起身,行在乘黄身后,渐渐逼近了那冒金光的地方, 忽地眉心一紧, 急奔过去,跪在地上从裂缝中捡起那金灿灿的烛阴簪子来。

  “是花钿的。”赵斯年激动地讲着, 目光始终舍不得离开这崖柏簪子。

  盯了好一会,像是捧着世间至宝似的仔细打量着簪子上的每一处纹路, 再抬头对着乘黄哽咽道,“是花钿的, 她常常攥着的,她说可以辟邪的。”

  赵斯年这突如其来的触动倒叫乘黄手足无措起来, 只连连不断的点头,不知该回些什么。

  赵斯年再端详着那簪子看了一会,才小心地揣到怀里去了,再对同一把伞底下的乘黄道,“花钿,你见过的,整个成衣局都是她的。”

  乘黄叹口气,一路无话。

  两人正过了青石牌坊,忽听簌簌雨声中传来一女人的啼哭声,驻足一听,正是从旁边的槐树林中传过来的。两人对视一眼,齐往那悲戚戚的哭声处行进着。

  哭声凄怆,撕心裂肺,叫人闻之同悲,赵斯年再激动不起来,心头像被压了块顽石一般,甚是沉重压抑。

  乘黄随不上赵斯年的步伐,间或小跑,伞全给赵斯年遮了雨,自己浑身湿得透透的。因只顾着,莫叫赵斯年淋了雨,遂并不知他急停脚步,猛得撞到面前的树上,吃痛地叫了一声。

  “小心些。”赵斯年叮嘱道,再透过交叠的树枝朝林深处看去,只见一黄衣女子抱着一只狐狸哭泣。

  “荒郊野岭,怎会有人在这?”乘黄趴到赵斯年的肩膀上,滚动着幽幽地眼珠问道。

  “时间到了呢。”

  乘黄话音刚落,便突然听到一女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冰冰的,随着雨水,似是猛然间滚进人的衣领里去了似的,惊得人直打哆嗦。

  乘黄急从赵斯年的肩膀上移开脑袋,四下张望寻去,只见肥叶脉脉弹水珠,连连血草串霜线,除草木之外,再无其他。

  赵斯年抬头,见一戴鲜花、披香草的姑娘垂足坐在树杈间。只奇怪的很,并不见这雨水浇湿这姑娘的头发和衣服。

  待那姑娘一低头,赵斯年瞪圆了眼睛,愣在那里,迟迟才肯说出一句,“竟会是你。”

  说话间,这姑娘从树上飞跃下来,不等站定,信手变出一彩色面具,拂过脸半遮住笑道,“你认得我呢,那你可有见过李星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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