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容秋抱着枕头在床上疯狂打滚,无能狂怒。 本来就是,本来就是嘛! 明明从最开始容秋就看出来了,天道的空子可真是太好钻了! 但老婆还凶他,打他,丢下他! 容秋有一瞬间好想掉泪珠。 这对一只一百多岁的小兔崽来说实在太难以承受了,从前容秋的爹娘如果惹他掉眼泪,之后都要把他抱进怀里揉搓好一阵做安慰的。 但他的老婆呢? 他的老婆除了漂亮之外一无是处,把他惹哭了也不知道要好好摸一摸他。 ——他只是一只小兔子耶! 怎么可以不摸摸他呢? 容秋吸了下鼻子。 他有点想换一个老婆了。 这个念头一起,容秋便听到自己的小腹“咕噜”一声。 他丹田里混杂着两人灵力的气团,就像是之前吃下的仔菇那样忽然被消化了一小块,化作普通灵力流入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容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怀着的“兔崽”变小了。 原来这就是兔妖的假孕…… 容秋恍惚地想,只要他想要结束,那么他小腹中的“兔崽”便会不复存在。 那么由“兔崽”联系起来的两人,便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现在真的想与老婆“没有关系”吗? 容秋抱着枕头慢慢坐了起来,开始认真地思考。 好吧,他的老婆不止漂亮,还很会打架。 嗯,还有,身上也香香的…… 开了这样一个头,容秋的思绪便不受控制地奔涌起来。 ……不是一无是处。 容秋想。 老婆的声音很好听。 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 冲容秋笑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好像被馒头大的拳头梆梆击中了…… 那么容秋还能上哪去找这么一个长得漂亮、会打架、声音好听、走路姿势好看、笑容能猛锤他心口的老婆呢? 没有了。 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婆了。 容秋顿时泄气。 他软软滑躺在床榻上,眼圈红红的,小脸上挂起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郁。 这大概就是追老婆的险阻吧,他想,要适应这个没有人类摸摸抱抱的兔生。 容秋后怕地摸了摸肚子,确认自己丹田内的灵气团没有再缩小,这才安详地搭上了被子。 幸好他还没有显怀。 不然老婆就该奇怪,雄兔能有孕就罢了,怎么撑大的肚子还能莫名其妙缩回去了呢…… 在清明渡过的第一个夜晚,容秋睡得并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个接一个,再加上入睡太晚,以至于第二天他起迟了。 昨晚上容秋没想起关窗,悬在树梢的日头透过窗洞大喇喇照进屋子,淌了一地金色的流明。 还处于初醒迷糊期的小兔子望着陌生的房内屋顶,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今地何地。 起迟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起迟……迟…… “——迟到了!” 容秋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一个猛兔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今天是开学典礼! 容秋还挺看重自己的上学生涯的,更别提每年开学典礼上,各学科的先生们还要轮流上台,进行一番劝学。 各、学、科,的先生们。 ——他就是想看漂亮老婆在人前粉墨登场的英姿,有什么错吗?!
第026章 容秋舔了把脸就冲出院门,边跑边掏出怀里震个不停的灵璧。 昨日报名后,他便被拉进了清明书院的兽修大群里。 虽然每年清明的兽修新生并不太多,但如此积累了近百年,群里也有近万道兽修气息。 不过此时震的则是另一个人数更少的小群,里面的气息只有一两千道,是目前还尚未从清明书院毕业的兽修。 大抵是典礼无聊,群里已经滴滴叭叭聊了好一阵子。 容秋循着小群里的指引来到山门广场。 这里已不再是昨日空旷的样子,临近内门的位置搭起一座不至丈高的法台,上面站着十数位修士,当中的那个正用一种加注了术法的洪亮声音隆隆讲着场面话。 容秋扫了一眼,确认老婆还没在台上后,便闷头朝人群走。 作为报名点的桌椅板凳自然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软垫和蒲团,上面或盘膝、或跪坐着身着鹅黄衬里、水绿色外衫院服的清明学子。 一眼看去,仿佛田地里栽着一排排水嫩的小青葱。 容秋这才想起来自己跑得太急忘记换上院服,贸然一身青黛地扎进去,在这群小青葱里实在打眼。 所幸他身上法衣都是皮毛幻化的,容秋吐吐舌头,偷偷捏了个诀,也顾不上衣服制式,胡乱把自己的法衣也化成绿衣黄里的样子。 他抻了抻袍子刚抬起头,便看见昨日的吱吱师姐正坐在人群末尾,冲他小幅度招手。 “来齐了,这就是咱们这届最后一个兽修,还是个半妖呢!” 吱吱招呼容秋坐下,熟练地分来一大把瓜子花生坚果,给周围的兽修介绍他。 远处法台上的演讲声震耳欲聋,台下黑压压坐着数千学子,别人根本听不清缀在队伍尾巴的一群兽修都在说些什么小话。 大家对容秋报以友善的微笑,他看到昨日报名点的几名兽修,但作为老大的岁崇山峻岭并不在这里。 容秋刚要发问,却见一个长相亲切讨喜的年轻兽修凑了过来。 那人拉着自己的蒲团一屁股坐到容秋身边,亲亲热热地同他贴了贴手臂。 “远远我就瞧见了,弟弟的腿有这——么长,”他拖了个夸张的长音,“可是那些人族比不上的。” 他冲容秋挤了挤眼睛:“是兔妖吧?” 容秋点点头,像英语教科书上的标准问候对话一样,礼貌地反问:“哥哥你呢?” 与其他众多长着兽耳兽瞳或毛发各异的兽修不同,面前的年轻兽修黑发黑眸,无尾无耳,和普通人族没有任何区别。 难道他也是半妖?容秋想。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狡黠地挑了挑嘴角,冲容秋张大嘴巴。 一排整齐、细密,又锋利的牙齿旋即从他口腔中露了出来。 “哇!好尖的牙!”容秋惊叹。 年轻兽修嘻嘻一笑,两排尖牙严丝合缝地咬合在唇间,又刻意冲面前人呲了呲,便显出与亲切面孔相去甚远的凶恶来。 这牙齿的形状便绝不是人修能有的了。 “我叫天牝津。”他目光灼灼地捧起容秋的手,“弟弟,口口吗?” 这字眼太过直白露骨,被如影随形的未成年人河蟹系统绊了个跟头。 容秋其实根本没明白天牝津说了什么,只好迷茫。 “啊?” 一旁的吱吱早已忍无可忍,她拍掉天牝津作祟的手,将一把瓜子壳丢到他脑袋上,凶巴巴地说:“死猪仔,找别人玩去,别勾搭我们纯洁的小兔球。” 天牝津扫掉身上的瓜子壳,笑嘻嘻道:“叫‘兔’的哪有纯洁的呀。” “从前我还在老家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吱吱“哼”了一声收起雪亮的爪子。 话过耳朵,容秋只听自己能听懂的部分。 他长那么大还没遇到过同族,当即有点心痒痒的:“哥哥你老家在哪里啊,也有兔妖吗?” 天牝津一愣,笑容中旋即带上点不怀好意:“不是弟弟这种毛茸茸的兔子啦,是那种摸起来软绵绵的,滑溜溜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在搬仓鼠的瞪视中闭上嘴巴,表情无辜地冲容秋耸了下肩膀。 他也挺软的,滑溜……大概也算吧。 但是兔妖……竟然还有不长毛的吗? 容秋有点疑惑,但觉得可能是自己见识还不够,只好乖乖“哦”了一声。 “兔球来坐这边,离这种兽面人心的家伙远一点,猪仔最喜欢骗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兽修了。” 吱吱拉过容秋,把他往自己身边的空蒲团上带,嘴里还叽里咕噜叮嘱着:“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特别是一上来就油嘴滑舌跟你套近乎的,都不能搭理,知道吗?” 天牝津被她当面骂了也不恼,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师妹说什么呢,我跟他们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说是骗呢。” 容秋嗯嗯哦哦地糊弄着,被吱吱从她左边的位置换坐到右边。 他刚想弯腰坐在地面摆着的空蒲团上,忽然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托住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凭空响起。 “有人。” 容秋悚然一惊,“嗷”地一声蹦了起来,直接弹了出去。 这声惊叫稍微有点子尖锐,甚至从隆隆的演讲声下隐约透了出来。 正在法台中央激情发言的修士似有一瞬的停顿,他漫不经心地朝骚动地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继续自己隆重的讲演。 而属于兽修方阵的末尾,天牝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闪到了容秋面前,正以一个美人侧卧的姿势,支着脑袋躺在容秋将要落地的地方,妄图将自己蹦过来的小兔子一把揽进怀里。 “哎呀弟弟怎么还投怀送抱呢,真客气!”天牝津欢快地张开手臂。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容秋根本还没从惊笼之兔的状态中退出来,因此天牝津等来的并不是小兔子柔软的腰肢、薄覆肌肉的胸膛,而是一双修长却有力的腿。 ——猫咪摔落尚且知道四爪着地,兔子自然也不例外。 容秋惊惧之间只觉此地不适合下脚,于是下意识又是一蹬。 并拢的双脚重重踏在天牝津大敞门户的胸膛,带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响。 “嗷!!!——” 爱情的铁锤生猛夯来。 天牝津顿时痛到眼前一黑,一道不似人能发出的尖锐叫声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那似是冰山消融时互相挤压的刺耳嘎吱声,又似是拿钝剑刮擦人的耳膜。 这一脚太突然了,天牝津猝不及防嚎出了点兽显的天赋。 他这一声明明不高不大,却极富有穿透力,像是在在场所有人耳边响起。 众人的脑袋也同时一嗡,下意识捂住耳朵。 但那声音却像是直接穿透了头盖骨,在人脑海中回荡着嗡嗡的余音。 连法台上的主讲先生都停了下来。 广场上已经没有隆隆的演讲声,四下安静,逐渐恢复听觉的众人纷纷扭头朝他们看过去。 天牝津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他只是捂住胸口仰在原地,脸上混杂显露出极致的痛苦与快乐,这让他的表情狰狞又扭曲。 下一瞬,整个门前广场都响起天牝津压抑着激动的声音。 “嗷——这力道,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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