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一只小兔球蜷缩在妈妈肚子里,早已经睁不太开的眼睛终于安稳闭上。 “我们,成功了吗……?”容秋梦游般问道。 “嗯,成功了。”颜方毓轻声说。 “故事的结尾啊……同在一棵树下躲雨的书生和狐妖,以后也会永远在一起。” 颜方毓垂首贴在他唇上,吻去一滴微咸的泪珠。
第163章 危机解除, 主使者也早早落网。 接下来要做的不过也就是打扫打扫战场,做做善后工作,以及把罪状理清楚。 容秋呼呼大睡了三天, 醒来之后发现大家的效率奇高,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啊?!幕后主使不是江潜鳞, 是清明的另一个督学宋玄沂? 啊?!宋玄沂死了? 啊?!江潜鳞修为全非, 但江游被天枢收入门中了? 容秋翻着灵璧里五花八门的消息, 恍然间觉得自己不是睡了三天, 是睡了三年。 忽然,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探入视野, 拎起容秋手中的灵璧丢到一旁。 “你才刚醒,不许费神玩灵璧。” “啊我还没看完!” 容秋像只玩寻回的小狗一样下意识追着灵璧过去,又被颜方毓提着后襟丢回枕头上。 “到底怎么回事嘛!” 他就在朋友们的聊天里看到几句只言片语,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事情的来龙去脉,灵璧就被颜方毓抢走了。 颜方毓装模作样地坐在床边, 劲儿劲儿地说:“哪件事怎么回事啊?问我不就行了?做什么还要去看别人说的?” 他把容秋扶起来,一边给他喂蜂蜜水润唇, 一边轻描淡写地讲了讲容秋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最树大招风的江潜鳞说起吧。 作为明面上的搞事人, 江潜鳞自然是被江游从化f……啊不,是阵法爆炸炸飞之后, 刚一落地就被书院的人控制了起来, 快马加鞭开始审问。 什么?当时江潜鳞是晕着的? ——当然是直接弄醒啊。 难道还要像容秋一样舒舒服服睡三天嘛? 江潜鳞也并未有什么抵抗,审讯进行得还算顺利。 两边同时进行, 因此这边容秋他们校园保卫战结束之后没多久,江潜鳞知道的事情便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 “说一些和咱们相关的吧。” 颜方毓说道:“你还记不记得, 前几个月江潜鳞曾经来因果课教所找过我。” 容秋猛点头:“嗯嗯嗯!” 他当时就觉得这人来得很莫名其妙。 江潜鳞来找他们的时候,仙府的这一计划就已经在进行中了。 在江潜鳞的视角看来, 这个计划虽磕磕绊绊,不过还算稳中向好。 江游人虽蠢了点,但胜在十分听自己的话,因此江潜鳞偶尔也会让他办点杂事,并不担心他向外泄露什么,自觉各方面都十分隐秘。 然而颜方毓就是冷不丁来了,没有一点点预兆,像是突然从天上掉进自己正在筹谋的局里。 这让江潜鳞一下子警惕起来。 容秋一脸茫然:“啊……?可哥哥来清明,不就只是因为我揣着崽吗……?” 不说那时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傻蛋,就连颜方毓也对他们毫无所察。 阿拉来清明只是为了体验一下师生恋(划掉)——来谈个恋爱的啦,跟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人做亏心事,多多少少是会心虚的。”颜方毓说,“哦对,你在他看来也很有疑点。” 容秋更茫然了:“诶……我吗?真的假的?” 颜方毓笑着点了点头。 因果道天下第二突然进清明,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屡次坏自己好事的兽修。 其中头等大事,就是容秋阻了他拿那个通塔的分神期秘宝。 江潜鳞也知道,虽然以塔灵的秉性,八成就算没有那兽修,也会有其他的精怪、魔族或是随便什么理由,让自己拿不到秘宝。 但那兽修与颜方毓在一处,又三番五次出现在他的计划中,都让江潜鳞不得不对他有所怀疑。 容秋简直要惊呆了:“我真的没有!那都是巧合!” 薛羽也惊呆了:“他有被害妄想症吧?!” “有时过多的巧合一起出现,那就是某种必然了……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说完,颜方毓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瞪向忽然出现的薛羽:“……等等,你怎么会在这儿?” 人形的薛羽正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双手扒拉着床沿,十分理直气壮地说:“听说小秋弟醒了,那我肯定要来看看啊,瞧瞧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 颜方毓纠正道:“我不是小气,我是嫌弃。” 容秋倒是挺高兴的。 “小羽哥哥!”他掀开被子往里挪了挪,啪嗒啪嗒拍床榻,“小羽哥哥来呀!” “不许!这张床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颜方毓发出小学鸡的叫声。 薛羽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坐这儿就挺好。这几天躺太久了,都有点晕床了呢,嘿嘿。” 颜方毓:“…………” 你脸红个头啊! 容秋懵懵懂懂点了个头,分给薛羽一个枕头让他靠着,催颜方毓继续往下讲。 颜方毓:“……方才讲到哪了?” 薛羽抓出一把零嘴分给容秋,当做靠枕的回礼,一边顺口说道:“说江三字怀疑你俩!” “总之他有所怀疑,便决定来找我试探一二。”颜方毓说。 江潜鳞来因果课教所,自是有多方目的。 其一,便是为了试探颜方毓来清明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会否真的有可能,是因为清明山清水秀,大能也来疗养疗养,顺便过一过当老师的瘾呢? 但这个试探并无太大成效——当然这本质是因为,颜方毓来清明的缘由确实有些难以启齿。 接着江潜鳞又询问自己以后是否还能来请教,便是旁敲侧击地探查颜方毓是否会长久待在清明。 而后者只含混地应了一句随缘,便更让江潜鳞戒备了。 连颜方毓自己都弄不明白之后该何去何从,阴差阳错地就被江潜鳞看做是一种高深莫测的表现。 这真是……上哪儿找人说理去? 说到这里,两个小动物一致认为江潜鳞实在是有点倒霉了。 而且整件事虽然是个完美的误会,但江潜鳞这莫名其妙的试探也反倒让颜方毓起了疑心。 当然,江潜鳞自知自己只要来,无论说什么都是一种打草惊蛇,因此就又有了第二个目的。 他既然先入为主地笃定了颜方毓就是来掺和一脚的,那么就要确定后者在整个计划中的定位,以及—— 能不能被自己所拉拢了。 就像其余那些被江潜鳞以精纯灵力吸引来的修士一样,助他实现推魔族重入地底的伟业。 毕竟人族总是贪婪的。 尝过这样的甜头,便再不会满足此世间只能称之为“稀薄”的灵力。 “等下!”容秋打断他。 “之前在药庐的时候不是说,他的目的是把江游的根骨换到自己身上吗?” “这两件事本来也不冲突……”颜方毓从容秋手心里把自己的衣袖抠出来,“你别急,就要说到了。” 然而江潜鳞虽有心拉拢,但见颜方毓与那个兽修亲密无间,恐非灵力所能打动,便完全绝了这个念头。 ——毕竟兽修与精怪之类的异修,其在修仙界的地位与魔族也没两样。 江潜鳞如果打压魔族,便等同于将除人修之外的所有修士一网打尽。 其中自然也包括与颜方毓交好的容秋。 江潜鳞放弃了。 天衍入局,如果不是同道中人,那便只能是敌人,没有第三种可能。 既然有颜方毓插手,他的谋算就需得更小心谨慎才是。 于是便有了第三个目的。 江潜鳞转瞬间思忖好了后续计划。 他醉心因果道是真,有问题请教颜方毓也是真,就算后者请卜于天,也揪不出自己的破绽。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干脆将计就计,用蹩脚的方法将天衍的关注吸引到自己身上,暗地里却将诸方因果都落于自己的好用弟弟身上。 如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因此他最终的两个目的也可以齐头并进。 引地底淤积的灵气助自己与继弟换根骨,同时逸散的残余灵力也能让入清明捣乱的修士尝到甜头,从而在他们心中埋下贪婪的种子,为以后二次囚魔做准备,是一石二鸟的买卖。 颜方毓说完,容秋下意识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听的时候,自己竟连呼吸都忘了。 那天江潜鳞来因果课教所,不过也就呆了一会儿,说了不过几句话而已,竟有那么多弯弯绕。 其中暗潮汹涌,一环套一环,就算此时颜方毓拆开揉碎了讲解,容秋还是有些懵。 他小心翼翼地问:“江泥……江潜鳞,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打架的时候好像也没觉得啊? 颜方毓说:“此子心思确然深沉,但如此复杂的谋划,背后牵扯这样多的人,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到的。” “仙府,也在江潜鳞背后默默给他打配合。” 仙府,自然是仙府。 仙盟的盟主宋玄沂,刚才容秋已经在灵璧里看到,他死了。 “我服了,怎么真是那个老登。”薛羽狂翻白眼,“那么大一个仙盟就真的让盟主亲自干活啊!” “你也说了,那么大一个仙盟,”颜方毓说,“他身为盟主,若连自己手下那么大的动作还察觉不到,那才真是傻子了。” “谁都知道是他,但谁都揪不住他。” 江潜鳞的背后主使,确实就是清明的另一个督学,仙盟盟主,宋玄沂。 当本来放在密室中的司徒清渊尸身,竟在自己弟弟床下被容秋他们寻到的时候,江潜鳞已经知道,自己被宋玄沂推出来做了挡箭牌。 或者说是……弃子。 那些一哄而上来清明打秋风的仙府修士给江潜鳞、宋玄沂做嫁衣。 而江潜鳞也知,自己不过是宋玄沂嫁衣上的一条绣线而已。 不过他也无所谓做对方手里的工具。 应该说,除了能有朝一日成功飞升之外,亲友疏远、身上脏水一类的都是小事,江潜鳞不在乎。 无论是换骨,还是二次囚魔,其最终目的都是如此。 当然,江潜鳞还是失败了。 若是成功,他身后的仙盟便会瞬间叛出“七宗两府”共同营建的生灵平等体系。 并以江潜鳞为造神代表,重拾元年以前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修仙界。 但江潜鳞败了、仙盟败了,这一切自然成了空谈。 “哎呀,其实现在看来,他们本来根本不需要偷偷潜进幻境中捣乱的。”薛羽语气有点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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