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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兄长的遗产

时间:2024-05-19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小土豆咸饭

  郝誉想起桑.亚岱尔那疯样,无奈摆摆手,“别了。”

  他已经将桑.亚岱尔定性为神经病。

  首先,郝誉无法理解一个雄雄恋。其次,他无法理解桑.亚岱尔喜欢哥哥,为什么要和哥哥的白月光雌虫滚在一起。最后,他无法原谅这个白嫖哥哥,让哥哥辛苦十个月孵化虫蛋的王八蛋。

  “你们家雄虫挺癫的。”郝誉锐评,“和我们军雄的精神状态差不多。”

  楠.亚岱尔僵硬片刻,佩服自己还能说出谦虚之词。

  他感觉自己和郝誉之间好不容易松动的氛围,再次僵化,空气凝结成固体,用手抠抠还黏一手不明物体。

  郝誉开始关照白宣良和白岁安。

  他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对某一位好,显得非常没有良心。白宣良在接近两个月的冷落后,重新得到宠爱。他手足无措,经常说着说着重新解释那天自己扎伊瑟尔的行为。

  “我不是故意的。”白宣良辩解道:“因为他说芋芋,还有郝怿……”

  “嗯。”

  “郝誉。芋芋最近。”白宣良想到那条沾血的软筋绳镖,面色惨白。他嘴唇抿起,意识到亲生雌子受伤有自己的责任,“芋芋最近受伤了。你能不能帮他那个。”

  “那个?”

  “就是……”白宣良羞于开口,可想到偷偷疗伤的雌子还是鼓起勇气,恳求道:“就是,帮芋芋和老师打个招呼。”

  郝誉懂了。

  走后门。

  “芋芋要你说的?”

  “不是的。”白宣良解释道:“芋芋不知道这件事情。郝誉。郝誉你不要告诉他——”他抓紧郝誉的手臂,脸上全是哀求之色,“芋芋是个要强的孩子。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去学校。”

  郝誉觉得白宣良真不了解白岁安。

  不过,作为那孩子的亲叔叔,他还是要多问几句的。

  “去什么专业?”

  “深空机甲。”

  郝誉果断拒绝,“不可以。”

  疗养别墅里放着两台模拟机。郝誉就没怎么看修克上去过,倒是白岁安每天都要在上面加训,坐上去时面色红润的孩子,下来吐得昏天暗地,喝水都不舒服,分数至今都没追上修克第一次登机的成绩。

  “芋芋不适合这个。”郝誉解释道:“你又不是没看到,芋芋模拟机上的成绩连修克的三分之二都没到。他更适合做指挥官、星图勘测员。”

  白宣良不觉得。

  他心里知道郝誉的选择正确。可白岁安是他的孩子啊,谁忍心劝说孩子放弃梦想?忍心看孩子付出那么多还比不上对手的孩子?

  “芋芋很努力。”白宣良依赖在郝誉怀中,泪眼婆娑,“这才几个月,他就追上修克的成绩……他有在努力。郝誉。芋芋一直在努力。之前的深空机甲专业,他进入最终考。芋芋。芋芋他并不比修克差。”

  修克硬生生停下快乐觅食的步伐。

  他收敛粗重的呼吸,躲藏在橱柜后,唯恐打破厨房里的死寂。

  郝誉久久地凝视白宣良,望着那张父子酷似的面容,忍不住抬手拭去白宣良眼角的泪珠,残酷解释道:“芋芋考不上的。”

  白宣良呆滞地张着嘴。

  郝誉继续道:“天赋是很残忍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改变主意呢?让芋芋和你一起,度过平凡的一生不好吗?”

  白宣良垂下眼睑,一瞬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不同于先前任何一次怯弱,他这次的眼泪是无休止的愧疚:郝怿生前他惭愧自己没有给郝怿一个健康的虫蛋,让郝怿精神力消耗太大,次年患上枯萎症。郝怿死后,他愧疚自己的素质拉低他们唯一孩子的未来。

  芋芋是那么的聪明、努力。

  他除了拥有一个差劲的雌父外,哪一点不如修克?

  “郝誉。”白宣良的手轻轻圈住郝誉的腰,他动作温柔,话语又那么现实,“你要把遗产全部给修克吧。”

  郝誉的手虚虚停在半空。

  一瞬间,他感觉到现实与迷幻再次重叠。

  哥哥写下遗嘱时,也是这种感觉吗?躺在床上看着雌虫们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现时的温存与未来的思量交织在一起,仿佛每呼吸的一口气都是私欲与公道?

  “白哥。”郝誉将手搭在白宣良肩膀上,松松拥抱着对方,“你也是这么和哥哥说的吗?”

  “我那时没想到会这样。”

  “被伊瑟尔欺负怕了?”郝誉笑,“哥哥的遗产全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修克。嗯。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军部差不多将他定为我的继承者。”

  修克猛地低头看向脚背,他的脚趾抵住墙根,鞋底与地面发出吱吱摩擦声。

  不远处,一道黑影随日光晃动,逐步拉长,与修克的鞋尖相对。

  白岁安平静地看着修克,膝盖上新贴上的膏药弥漫出药臭味。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错开,平行,错过。

  白岁安扶着墙壁,极轻极慢地走下来。

  厨房里,白宣良将头靠在郝誉胸口。他再也不克制眼泪,任由其浸湿郝誉的衬衫,“因为伊瑟尔吗?”

  因为他有了你的虫蛋吗?

  “不是。”郝誉分析道:“那天看白哥扎伊瑟尔,我挺开心的。”

  反正白哥的体质伤不到虫蛋。郝誉想起年幼时回家探亲,哥哥总教育自己不要忽视白哥,说这样不够礼貌。

  年幼的郝誉委屈极了。他表示自己这样蛮横的小军雄关注谁,谁就要挨打——白宣良太弱小,其实算是好事。

  这等浑话说出来,年幼誉誉果不其然被哥哥打屁股。

  那轻轻拍几下,叫年幼誉誉难过哭了,非要哥哥抱着哄半天。他不理解什么是雌君的体面,只知道哥哥为一个雌虫打自己屁股,闹脾气打滚。

  长大后的郝誉,也是如此。

  他有点理解什么叫“雌君的体面”,并将其视为“哥哥的体面”。他分不清对白宣良到底是什么情绪,他的无限包容像丝丝缕缕,抽取对方身体里哥哥的味道,眷恋他们日常的话语,床前的宽慰,每一句爱意,乃至尸体送入火焰里最后一点温度。

  “白哥。”郝誉道:“我会给你雌君的体面。不用担心。”

  属于芋芋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属于你的东西,也是。

  他说完,松开手,轻巧地绕到窗户前,踩着洗菜台跳出去,宛若一阵风,燥热不安往上蹿。白宣良意识到要拦时,郝誉已在疗养别墅的屋顶,和过去一般面对太阳。

  永恒不灭的太阳只在藏宝库里。

  郝誉脱掉外套、被白宣良哭湿掉的衬衫,他脱掉裤子、内裤、袜子和鞋子,赤条条站在屋顶,挥舞双手,对准太阳,似乎下一刻就能把这个火球打下来。

  “来啊!”郝誉赤/裸大喊,“来啊!藏宝库的诅咒!来吧!全部冲着我来吧!”

  隔壁疗养别墅,苦做高数题的军雄雅格第一次见到现场喊麦。

  他惊讶看向亚萨,“老师?郝誉前辈他。”

  “区区裸*奔。”亚萨娴熟保养武器,嫌弃徒弟,“大惊小怪,做你的题。”


第九十六章

  大部分军雄没啥现金。

  他们最宝贵的遗产是军功和积分。而这两样东西恰恰是无法转入后代账户的,军部通常会按照军雄生前的意志、军雄亲属的现实状况,转换成一部分实物和现金。

  郝誉给白宣良父子一点,给修克一点,剩下全部给自己许久未见的雄父。

  他猜测虫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懒得回去再修改遗嘱。

  反倒是亚萨也立了一份遗嘱,将他所有的财产留给雅格,碎碎念改高数题,用脚踹郝誉屁股,“你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不知道。别问我。”

  “雌虫全部送走就好了。”亚萨瘪瘪嘴,“这么简单的事情,磨磨唧唧大半天。”

  郝誉觉得亚萨不懂自己。他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短暂的温情生活后,现实掀起的巨浪一把拍死他自己。摇晃不平的浪水中,郝誉看见自己沉溺下去的样子,仰起头露出水面,空气又将他呛得连连咳嗽。

  他并不责怪孩子、白哥觊觎自己的财产。

  “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郝誉道:“我原本的遗产继承者是哥哥。哥哥死了,给雄父,还是给他们都无所谓了。”

  “谁都会死。”亚萨旧事重提,“不如和我一样,在养育中心收一个徒弟。”

  郝誉怪叫起来,“我哪有这种运气。”

  亚萨懒得理郝誉。他粗暴抓起自己的蠢徒弟,一并出门做巡逻任务,顺带去搞点酒水尝尝鲜。

  徒留郝誉在亚萨的疗养别墅里发呆。

  他再次双手交叉抱在胸腔,手背上的装甲武器匣贴着肌肤,想着未来。

  “郝誉阁下。”军雌亚岱尔推开门,说道:“听说您已经立下遗嘱。”

  “嗯。”郝誉无所谓,“一点小东西。不值钱。”

  他伸出手,接过军雌亚岱尔递上来的文件,里面是雄虫桑.亚岱尔透露的消息:伊瑟尔的异化能力确实与激素相关,甚至可以伪造类似精神力的波长,在短时间内骗过雄虫。

  桑.亚岱尔就曾傻乎乎认为伊瑟尔怀上郝怿的孩子,大把资源塞给对方家族。

  郝誉简单看了下。基因库和监狱那边并不会深入登记能力的使用方式,只出局伊瑟尔入狱时登记的能力认证。

  “真浪费。”郝誉惋惜道:“伊瑟尔.南这个能力运用好,相当有趣,能攻能守。他的家族没有为他规划能力使用图景?”

  现实就是没有。

  郝誉站在一个导师的角度,客观评价道:“如果修克是这个能力。军部会很高兴。他们会给修克找最好的能力规划师。”

  “吃饭吗?”军雌亚岱尔询问道:“郝誉阁下,您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

  “我喝空气喝饱了。”郝誉用枕头挡住下半身,懒洋洋赶人,“亚岱尔,修克是你的侄子。你出任务前要不要留点东西给他。”

  军雌亚岱尔摇摇头。

  郝誉装作伤心的样子,啜泣道:“好残忍。万一我们死在藏宝库里,世界上都没有记住我们的恩惠。”

  “阁下。遗产可不是恩惠。”

  “是孽债。”郝誉道:“哎呀。忽然肚子咕咕叫。亚岱尔,我给你做烧烤吧。”

  郝誉用十分钟给军雌亚岱尔展现“碳化烧烤能力”,被军雌无情赶出厨房。哪怕郝誉连连嗷嗷乱叫,表示是一时失误。军雌亚岱尔也没有半步动摇。

  “阁下。”军雌亚岱尔道:“您心情很差。”

  郝誉闭嘴。

  军雌亚岱尔往烧烤上放蘸料,询问口味般说道:“您要哭一下吗?”

  *

  修克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午睡。

  他下午还有训练,晚上还要刷题,精力不足根本没办法完成。可他闭上眼全是白岁安那张平静到失去哀怨的脸、后背冷冰冰的墙壁。墙后,是叔叔郝誉对白宣良叔叔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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