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总有一个属于哥哥的幸福的家。
第五十六章 说实话,郝誉的抒情话没办法打动优卡。 两个军雄在谈到自己的双标时,各有各的偏袒,干脆携手拆车,大庭广众下暴揍彼此一顿。郝誉单方面压着优卡打得对方嗷嗷乱叫,亚萨拖着笨蛋徒弟雅格,堪堪把他们分开。 “打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骂我哥。”郝誉撩起袖子,显然没有打够。 “你还说我表弟。”优卡也毫不示弱,挥舞纯装饰用的拐杖,展现自己恢复绝佳的双腿。 说没用,还得看拳头。等战斗波及到四人里最弱最年幼的雅格时,三个混蛋长辈才知道收手,嘘寒问暖之余,给雅格安排一系列“抗打击训练”,说什么你太弱了的废话,遮掩自己的过失。 军雄雅格作为本次冲突唯一受害者,被安排到最少的任务。 其余三位算是平坦任务,确定每日巡逻内务后,快速拉开距离各回各家。 * “每天都要去,不过早中午晚时间都不一样。还要解数学题。”郝誉将厚厚一本手册摊在脸上。白宣良正跪在地上处理一块奇怪污渍,年长温顺的雌虫不太理解军雄回来后的疲态,起身准备给军雄倒茶。 他总能感觉到郝誉与自己的格格不入。 正如每一个个体的世界都不一样,除了自我的思想外还有其他思想,除了自己所要做的日常外,世界上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白宣良只要稍微对比一下都会产生泄气的感觉。他微薄的勇气在那一晚倾斜结束后,燃起点微妙的火星子。 灰烬中一点小小的火苗。 白宣良将他们装入密封的竹筒中,像是园艺复古课中提到“先祖们会将火苗储存在密封容器中”那般,往上结结实实捆上一圈绳索,等待第二阵能够吹起燎原的风。 他平静准备郝誉最喜欢的口味茶,来到沙发前,将茶水放在小隔板上,转身收拾郝誉乱丢的衣裤。那些漂亮的军礼服本该出现在宴会上,而非乱糟糟团成一块在地上。白宣良将它们一一抖开,挂在架子上寻找蒸汽熨。 “白哥。” 郝誉终于有了动静。手册从他脸上滑落,落在茶杯旁边。蝎尾试探性地扫开手册,将茶杯把柄卷起来送到郝誉手边。 “这衣服不好整理。” 白宣良知道,只是他看着这套做工精良的军礼服,试图用手将边角展开,碰到没多久,刺啦划痕像是展开的蝴蝶种鳞粉,窸窸窣窣剥落下来。白宣良无措地捧着衣服,像是看着玫瑰碎在手心。 郝誉并不意外。 他甚至有些坦荡,“我的衣服损耗率很高。白哥,别整理了,我出任务都穿得很少……真正能拿来反复穿的只有内裤,那玩意我自己会清理。”说完,喝茶。郝誉开始夸奖茶水美妙,拽着白宣良一块到沙发上,跳舞般摇晃,“芋芋最近怎么样。” 白宣良被这一下弄得有些迷糊,丢开手里的布料,跟着郝誉的动作在阳光下微微摇晃。 他感受到雄虫凑近的亢奋,哪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亢奋,白宣良也在惊讶后得到种平静。 “芋芋在复习。” “复习好。复习好。茶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白宣良仔细想想,并不记得自己有额外放什么东西,还是给郝誉仔细报了一遍内容,“一些蝎族原产的沙漠束草粒,用小火提前烘烤过。还有蜂族产的糖和霜蜜汁。” “都是好东西。” 白宣良紧张起来,“有什么不该吃的吗?”他不是第一次给郝誉做这款口味茶,却第一次感觉到郝誉身心热血沸腾。 “不。”郝誉热气汹涌,他低下头对白宣良说得每一句话都吐出燥热,“之前的药剂到时间了。” 他身体开始自愈,针剂效果一次比一次弱,挨针的频次也一步一步提高。 “白哥。”郝誉提出一个要求,“就这样陪我一下吧。” 白宣良迟疑,一时间他联想到的东西并不纯洁。模糊在二者之间的热浪让郝誉无法判断,郝誉到底想要哪一种陪伴。 “就这样,可以吗?” “嗯。”郝誉通过步伐将一些躁郁散开,他重新坐在沙发上,牵扯白宣良的手一块陷入其中。“我今天把修克请走了。” 因此,我不想去面对伊瑟尔。 白宣良奇迹地听懂了这句话。他靠近,联想到郝誉每次用这样滚烫的身体触碰伊瑟尔,自己只能站在门后聆听那难捱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他伸出手,轻轻地,保持距离地,用指甲抵住郝誉的指尖。 “修克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他是。”郝誉道:“但他的雌父可不是好孩子。” “伊瑟尔都成年了。”白宣良更近一步。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需要郝誉的热度,还是郝誉需要他的温度,等他意识到自己完全盖住郝誉的双手,二人翻转重叠在一起时,已是十指相扣。 白宣良移动目光,谦卑道:“不管怎么说,他将修克养得很好。” “白哥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不是。 白宣良怎么会真的这么想。只是他习惯在雄虫和其余雌虫面前保持低姿态,因为他没有钱财,没有势力,没有任何基因上的优点。他甚至没有伊瑟尔那种好皮囊,没有对方会说话,会讨好高位者。 他是个普通的再平凡不过的雌虫。 他不敢说自己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真的。”白宣良轻声道:“郝誉。我其实容得下修克。” “白哥真大方。” “因为……我知道你哥哥,他和修克的事情。”白宣良停顿很长时间,磕磕绊绊,目光飘逸,“结婚那么长时间,协会一直怀疑你哥哥没有生育能力。我。我让他丢脸了。我知道是我基因不好。” 可是郝怿没有指责他,也没有相看新的雌侍。 他们家也因为没有新出生的幼崽,一直承受比较高的税务。白宣良为了维持美好的二人世界,同时也是为了能够撑起雌君的职务,努力工作,努力创业。 某种意义上,他没有多余的时间非给郝怿,他纵容郝怿去协会里租一间小小的房间。 “你哥哥当时在协会607常住。你小时候就在那孵化的,我以为他想念你,就没有去管。”白宣良谈起这件事情,倍感内疚,“我想多赚钱,我想郝怿下次去协会组织的聚会可以不被其他雄虫冷落。我。” 他没有时间陪伴郝怿,听人谈起郝怿在协会孵蛋时,只匆匆去看过几眼。 那时候的白宣良以为郝怿和其他雌虫有染,有些不悦也没有多说。他甚至在等待郝怿和自己提“雌侍”的问题——一直没有等到后,白宣良开始判断雄虫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我其实不是那么自私的雌虫。”白宣良向郝誉辩护。他对郝怿的责怪,悄悄地终于在这一刻透露出来,但似乎不是为了真的指责郝怿瞒着自己,而是为了铺设另外一种情绪。 “我资质不好,运气不好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生下虫蛋。” “所以,如果郝怿选择和其他雌虫在一起……我。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看到伊瑟尔出现在家里,我觉得这一天终于到了。” 郝誉百般不理解。 他首先不理解一个雌虫怎么能如此没有上进心,其次不理解白宣良真的放下,为什么要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白哥。”郝誉举起他们相扣的手,“你不如芋芋坦诚。” 白岁安是孩子,孩子拥有骄纵的特权。他也善利用这种特权,会在郝誉面前撒娇、故意逗弄郝誉,上跳下窜展现自己,以此要求郝誉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白宣良其实也拥有这种特权。 偶尔,郝誉会希望白宣良稍微地动用一下这类特权。 “芋芋上次动了控制器。”郝誉转而谈起这件事,“是不是他拿着,做了什么坏事,你才把控制器还给我。” 白宣良挣扎两下,没想到话题忽然切换到此处,不说话。 他的不说话在郝誉这就是默认。 雄虫笑了下,将滚烫的身体贴过来,嬉笑道:“白哥。白哥。那东西我给你,不给芋芋,就是因为他太直白了,什么想要的都写在脸上。小孩子都这样的。白哥。白哥你太委婉了。” “你明明也想要。” 白宣良看过来,他抬起手,郝誉的呼吸滚烫又近在咫尺。 “你。”白宣良轻呵一句,手覆盖在郝誉口鼻上,“不许你这样说芋芋。” “说白哥,又没有说芋芋。”郝誉控制呼吸,“你要是继续这么大方,我就考虑给你找一个好雄虫。你这种性格,实在很难说在市场上闯出什么天地。或者,找一个安稳的后方工作。” 这也是郝誉回来路上想到的一个新问题。 随着巡逻工作的增加,寄生体可能会频繁出现在自己身边,他要加快进度安排亲眷们的后路:芋芋还算容易,改头换面,扫干净尾巴将孩子送去一个保密单位,至少可以保住对方的安全。 伊瑟尔不用管。 白宣良反而是最麻烦的。 郝誉想出好几个方案,实在拿不准哪一种更符合白宣良的心意,又想不明白白宣良那温吞的性格会做出决策。 他快速出击,在试探白宣良几句后,抛出这个真正的致命一击。 白宣良也确实如遭雷劈,手尚未完全抽出,彷如一记长钉贯穿指根与掌心,抽搐着,流淌着鲜血,将他与郝誉紧紧纠缠在一起。 “什。什么?”白宣良咬住下唇,声音细长,“郝誉。你说。要让我和其他雄虫……”
第五十七章 声音细长是相对的。白宣良往日的嗓音偏低沉一些,他不会歇斯底里的尖叫,也不会发出伊瑟尔那种浑然天成的魅音,他已经是个成年很久的雌虫,会喝一点低度数的酒水,像把封尘多年的琴散发出厚重低响。 在郝誉说出这么残忍的断绝前,白宣良都没想过自己能发出这种细长的音色。 “郝誉,你一定烧坏了。” 白宣良两腮黏糊,他目光不知道放在雄虫因药物烧红的脸颊上,还是放在自己颤动到不知道抓住什么的手上。他开始整理郝誉的衣领和褶皱,在掌握某种主夫节奏后,自言自语般辨证道:“我是你哥哥的雌君。我怎么会和其他雄虫那个……” 郝誉道:“我哥死了。” 他说的话格外有分量,害怕白宣良听不明白,每一个字都换成更锋利的表述。 “白哥。我唯一的哥哥,郝怿,死了。” “他死了。” 白宣良差点尖叫出来,他微微张开嘴,鼻翼扩张。强烈的属于雄虫的味道和口味茶的香沫钻入呼吸道,压下雌虫几乎要疯狂的声音——他开始干涩、枯竭,被逼着认清楚他早清楚的事实。 早上,修克收拾包袱丧家之犬般离开疗养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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