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纸人表哥到底想跟杜奉予说啥,能让他写着写着还翻面了。杜奉予等他写完,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我身边的纸人表弟则默默望着河岸边的两个人,时不时向我投来别有深意的目光。 就在此时,纸人表哥趁杜奉予看演算本上的字时,忽然扭头望向我的方向。 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往玉米地里躲,担心被杜奉予发现。 好在杜奉予一直沉浸在演算本的内容里,良久以后才合上本子扭头望向纸人表哥。二人对视半晌,杜奉予抬手垫起纸人表哥的下巴,在对方仰起的额上吻了几秒。 河水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鳞光,几丛芦苇随着微风频频低头,一切美好得如梦似幻。 我愣愣地看了他们几秒才猛然醒悟。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杜奉予!!! 我大怒,气急之下差点从坡上滚下去。纸人表弟一把捞住我的腰,将我拖进玉米地里摁倒,用那张棱角分明的纸脸俯视我。 雷达中的他笑着嘟囔了一句什么,随后就附身向我凑来。 “…………” 半晌,我尴尬地起身用手背擦嘴巴,红着脸丢下纸人表弟跑回屋。心道你也是个不要脸的,你们长成杜奉予形状的东西都不要脸。 杜奉予回家时心情非常好。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知是何用意。 “咋的?!”我佯装无事却难掩怨愤,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就转身跑掉。等众人都在院子里干活,没人留在偏屋的间隙。我偷偷回屋,掏出被纸人表哥收起来的演算本翻看。 没有……这页也没有……被撕了? 我将演算本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发现本子中间有一页被撕毁的痕迹。 哈!以为把罪证撕了,我就没法知道你俩背着我说什么甜蜜悄悄话?好笑! 我找出根铅笔,将被撕掉那页的上一页和下一页用铅笔斜着涂满。 我写字很重,而且用东西节省,通常一张纸不用完两面是不会浪费新纸的。所以每次演算,都会在前一页和后一页纸上留下深深的压痕。 此时被铅笔一涂,那两张纸上有压痕的位置便渐渐突显出数个清晰的白字,让二人偷情的罪证无处遁形。 我涂完两页纸把铅笔一丢,开始从头看纸人表哥写给杜奉予的话。 ——我要告诉你一些事。一些没有我的意外出现,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事。因为我无法将那些陈年旧事说出口,尤其在你面前。 我一顿,看到开头这段字的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接下来纸人表哥就将我从小到大的经历尽数交代了个清楚,甚至还顺道提了一嘴李老师去世我在被窝里哭了一宿的事,看得我面红耳赤。 我去。我看都不好意思看的东西,他是怎么好意思写下来的? 我正想着等杜奉予过后跟我对峙时死不承认,却又瞧见纸人表哥的最后一段话。 ——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确实是柯岚。我和你认识的那个柯岚的人生也别无二致。我内心是希望你知道这些的,所以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但等过后你问起这些事时,他一定会死不承认,会编出另一个看似真实的经历骗你。你不要和他争执,也不要笑他,他只是不好意思。 做个人吧你!都写了什么东西啊?!谁希望杜奉予知道那些事了!? 我揪着头发鼻子都气歪了,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两页纸,后悔昨晚和纸人表哥下棋时没直接给丫塞灶坑里烧了。这混蛋还真是临死前最后疯狂了一回,把我的脸也一起丢光了。 我扯下那两页纸撕了个粉碎,扔进灶坑里一把火烧了。 ---- 今天先发到这。
第81章 情人偶18:借物 ======= 爷爷和二爷正在主屋炕上紧张地盯着院子里的杜奉予和两个纸人,见我进屋都凑过来问怎么样。我昧着良心说我们四个相处得‘很不错’,顺便问二爷那纸人到底什么来头。 二爷道:“我也是早些年,听我师父说他以前和师兄弟们云游时,曾两次见过这类邪物。模样都是照着一对情侣或者夫妻做的,看着跟真人一模一样,就缠着活人不放,所以他们就管这东西叫情人偶。” 爷爷闻言咦了一声道:“可咱家老大和旺旺又不是啥情人儿,咋会被这玩意儿盯上?” 我脖子一僵,没吱声。 二爷顿了顿道:“我师父他们也只见过两次,凑巧碰到的都是男女偶罢了。” 见爷爷没多想,二爷才继续道:“第一次的那家人把女纸人抓住烧了,要烧男纸人时被纸人挣脱了。那男纸人直接用镰刀把本尊给割了喉,随后就将自己反锁在仓房里。等那家人把门砸开时,仓房里只剩镰刀,纸人却凭空消失了。当时距离纸人出现,差不多刚好一天一夜。” “……”我蹙眉。 “我师父说他查不到纸人身上的因果,不知是谁搞了这对邪物作人,那人算是白死了。”二爷摇摇头道,“后来他又碰到了这种纸人,就让那家人等上一天一夜,纸人果然消失了。” “为啥过一天一夜就消失了?是被人掐点收回去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万一我这俩纸人特殊,今晚就没消失呢?”我道,“你还知道啥确切的事不?” 二爷道:“查不到因果啊。怎么查都查不出这俩纸人身上有一丝因果,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更不知道是谁做了它们。” “啊……我懂了。就是说你知道的最确切的事,就是你啥也不知道,啥也查不到。”我恍然大悟道。 二爷点头:“对。” “行吧,果然指望不上你。”我又扭头望向我爷道,“爷,把胡小五叫来,我有事问他。”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法知道——这确实算个有用的信息。 始作俑者应该也知道这纸人无法被追踪,才特意用了这法子。既然对方都用上反侦查的脑子了,跟我说他是在做好事或者撩闲……我是不太信的。 这特么就是有人要整我啊……诶?不对,杜奉予也中招了。 是我们俩得罪过谁……?也不对。 且不说杜奉予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认识的人加一起不超过十个。光看他那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也不像会惹事的人。 这段时间以来,杜奉予只与潘家夫妻俩产生过矛盾,但我并不认为纸人的事是潘家夫妻做的。他们若真有如此逆天的能力,哪需要大费周章地和桥灵合作?所以大概率还是我无意中得罪了哪位高人,杜奉予被我牵连了。 那么也就是说,在我得罪这位高人的时候,我的陪同者有且只有杜奉予。 虽然我和杜奉予单独出行的次数不少,期间与人有交集的次数却寥寥可数。要么是我陪杜奉予去镇里买东西,要么是在古墓里碰到那对盗墓贼,要么是在潘家村和潘立军那些破事。 基本只涉及到三个场景,镇上,古墓,潘家村。如果纸人出现在潘家村不是巧合,那范围还可以进一步缩小到潘家村。 我在潘家村得罪过什么人?除了潘立军他们没别人了啊…… 我实在没有自己得罪谁的印象,只能换了条思路重新想。 这个整我的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要是我真得罪他了,哪怕是无意中得罪他。他作为受害者,大可以直接站出来指责我。老子虽然拳头硬,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现在如此行事,分明是自己心里也有鬼。说明他没有正当理由来害我,而且他害怕被我找到,他承受不起我的报复。 想到昨晚那群同样是由纸人幻化而成的伙计,我觉得胡小五那说不定有什么突破口。 胡小五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昨天晚上,你可满意?” 去你妈的。我暗骂一句,压根没接他的茬,直接说:“五少爷,我有事请教。” 胡小五这回自己去摸烟了,闻言悠悠道:“你说。” “昨晚那些纸人伙计是怎么弄得?”我问。 “我变的啊?”胡小五道。 我又问:“怎么变的?” 他凌空摸出个小纸人,见我疑惑,就解释道:“这个不是变的,是我从袖子里拿出来的,你看不见而已。” 我点头,让他继续。 小纸人被胡小五放在炕上后,眨眼间就变成大纸人,最后变成昨晚见过的伙计。伙计四下看看,敲着手里的锣开始吆喝。 “就这么变的。”胡小五说,“障眼法而已。” 我看着炕上坐着的伙计,对他说:“行了,你别敲了。” 伙计没理我,还在敲锣。我抓住他的手腕,他挣了两下,然后我手中忽然一空。伙计变回小纸人,掉在炕上。 胡小五收回小纸人道:“傀儡只随我的想法行动,你硬将干涉就会破了障眼法。” “他不能和人交流吗?”我问。 胡小五奇怪地看我一眼,把小纸人拿到我面前问:“你能和它交流吗?” “那它怎么会说话?”我拿过那个小纸人观察一番,材料随处可见,非常粗制滥造。 胡小五摇头道:“它一直是它,是障眼法迷惑了你的眼睛,你们看到的是我的记忆。” 我把纸人还给他,再问:“你能变出真人吗?能交流的那种。” “我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和你交流。”胡小五说完抹了把脸,脑袋直接变成了一个少女的头。 “你是这个意思吗?”胡小五问道,连声音都变成女孩的动静。 我摇头道:“不是你亲自变形,是你再变出一个活人,他可以不是真人的外形,但有人的意识。” 胡小五把头变回我爷的样子,又掏出小纸人。这次纸人幻化成我爷的样子,一模一样地坐在胡小五身边。 “爷?”我冲那个变出来的爷爷叫道。 变出来的爷爷慢腾腾道:“我是胡小五,现在我控制这个傀儡和你说话。” “……”我扶额沉默片刻后道,“也不是这种,是变出一个真的人,他的意识就是我爷的意识,而不是你来操控他。” 胡小五意识归位,他收回纸人慢条斯理道:“哦……你是让我大变活人?” “对。”我点头。 “你当我是什么。”胡小五吸着手里的烟,“存在的就是存在的,不存在的就是不存在的。我用障眼法都要有个凭借物,变人要用傀儡,变船要用纸船。谁也没有本事凭空造个东西出来,更何况是人。” “神仙不都是随手就能变出东西吗?”我也疑惑。 胡小五道:“那多数是隔空取物,东西本来就在身上的。” 我不死心的问:“少数呢?” 他沉默半晌,最后说:“也有凭空变的,但我们不怎么用。” 我立马来了精神道:“详细说说!” 胡小五看起来很忌讳这事,被我几番催促才伸手握拳。等他的拳头再张开时,我看见他手心里有一根很小的毛毛狗,就是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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