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和真的是醉须君又怎么会被仙风之息所拖垮,更不会死后连魂都散了。 他竟然因为一个骨相相似,以为君和没死。 低眸间,眼底也都是无奈。 又看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君和纤细的脖颈上,上头一条极浅的疤痕也随之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只是在即将触碰到时却又不由得止住。 看着那条浅淡到甚至根本看不清的伤疤,眼中暗色溢了出来,终究是没有去触碰,回身时拂袖一挥,便见金丝快速缠上棺木。 棺盖在瞬间合上,在金丝缠绕下陷入地下,周围也再次恢复原状,裂缝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那些金丝也很快收回,最后只余下一颗小小种子在泥土间,雨水浸染下有泥渍黏在上头。 待到一切都恢复平静后,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抽了气力般,有些疲乏。 并未在此地多留,乘风离开。 小五见状将掉在地上的金莲种子抱在怀中,攥着他的衣摆跟随离开。 回道门时,门内有些静。 许是才下过雨,门内同样是泥泞湿漉,还有阵阵凉意涌来。 岁云暮并未再去议事厅而是径直回了住所,只是才靠近别院却见院外立着一道身影,白衣落在地面沾染了些许泥渍,可尽管如此却也遮掩不去眼前人的华贵。 云纹玉色发绸坠于发丝间,银白如雪,到是同他那一身衣裳格外相似。 醉须君也察觉到了身后动静,回眸看去,见岁云暮就站在前头几步之外。 想是匆匆回来,衣裳上染了大片雨水,就连发丝上也都有。 看着前头的人,他轻笑了笑,道:“吾还以为微云今日不回来了。”话落步下台阶,朝着他行去。 在靠近他时,目光又落在他的发丝上,见那儿不知何时挂了片枯叶,瞧着倒像是枯竹。 他下意识伸手,想将那片枯叶取下。 岁云暮见此先一步侧身躲开他的手,随后才低身行礼,“前辈是来寻属下?” 眼前人虽是与君和生的如出一辙,但他知道眼前人并不是君和,以至于出声时的疏离也是极深。 醉须君伸出去的手在他躲开后停滞于半空中,他侧眸看向身侧的人,见他低垂着眸俨然是并不想与他多接触。 瞧着这,他也知缘由,倒也并未太在意,只微微笑了笑。 不过这笑很快就散了,再出声时话音中染上了些许无奈,只闻他道:“主事将吾的住所送了出去,所以吾暂时没有去处,吾已有千年未回道门,一时间吾也不知该去寻谁,吾在这儿只认得微云,想问问微云可否让吾在这儿暂住几日,待主事整理出住所吾便回去,可好?” 岁云暮听着此话又哪里不知意思,是想住在这儿。 此地所在为道门,眼前这位又是道门剑仙,他想住在何处都可以。 于是他并未出言推拒,只道:“好,只是湖上凉意重,唯恐前辈难适应。” 他在道门的住所同在不尘山相似,皆是建造在湖边水面上,底下同样种了莲花,唯一不同的也就只有里头摆设。 不过他对此倒也并不太在意,左右就是个住所罢了。 “那就多谢微云,吾还以为夜里得露宿街头了。”醉须君说着还微微叹了一声气,眉眼间也都是掩不去的忧色,仿佛当真是要去露宿街头。 岁云暮听了出来,不过他也没有多说,转身入了别院。 院中种了许多翠竹,穿过翠竹林后便是一片湖泊,湖中种了数不清的莲花,此时正随风飘动。 花瓣上还染了些许露珠,月色下颗颗晶莹剔透,宛若珍宝。 而在莲花湖上立着一处楼阁,轻纱飘动,愈显精美。 醉须君此时就跟在岁云暮的身后,看着他纤细的身形,好看的眉宇微拧了起来。 瘦了。 不过才短短十余年,他发现岁云暮瘦了许多,瘦的让他心疼。 下意识,他唤出声,“微云。”
第27章 一声轻唤下,他止了话,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恩?”岁云暮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唤疑惑地回头,见醉须君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此时夜色已深,四周有些静,除了清风拂过传来的细碎声外便并未有其他的。 他看着醉须君,不知这人要做什么,于是又道:“前辈有事?” “无事。”醉须君微微摇了摇头,嗓音暗淡还带着一丝笑意,眼中柔色更深。 正是如此,岁云暮看着微楞片刻,竟是觉得这神色与君和看自己时一样。 此时他也是愈发的想不明白,面貌相似,骨相相似,现在连神色都相似。 若不是他今日亲眼看到君和的尸躯还在南城,他当真是要以为眼前人就是君和。 这也使得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看着眼前人的目光也都是疑惑。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相像吗? 他没有作声,只这么看着。 “怎么了?”醉须君见他一直瞧着自己也不说话,疑惑出声。 岁云暮听着回过神,轻摇了摇头,随后道:“属下带前辈去住所。”话落回过身去,去了住所。 * 等他回自己的寝殿时已是片刻后,屋外传来虫鸣声。 他此时就坐在屋前地板上,底下就是清澈湖面,莲花遥遥开放,很是漂亮。 只是他并未去看这些,而是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月光落下铺洒在湖面,有涟漪阵阵涌来。 他看着眼中渐渐带上一丝倦意,思绪也是有些混沌,随后才低喃出声,“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脑海中都是醉须君的身影,无论是身形还是神色皆与君和一样,真的只是相似吗? 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想不透,就如同眼前被铺了一层轻纱般,看不透也猜不透。 小五跟着坐在边上,一双小脚轻轻晃着。 莲花就在它的脚边,晃动下时不时还踢上两脚,手里则捧着颗金莲种子。 后头它又偷偷去看岁云暮,见他心情不佳,也就没有出声乖乖地自己玩去了。 又坐上片刻,岁云暮才起身回屋。 磕磕磕——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他听着去了门边,推门见醉须君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方才还在想着的人,这会儿就在门外,使得他有些愣神。 但也只片刻,他就回神,道:“前辈有事?” “微云回来应该还未用膳,吾让人送了些来。”醉须君将手中食盒递了递,然后又道:“吾可以进去吗?” 岁云暮看着递到跟前的食盒微微皱眉,启口就要推拒。 他早已辟谷,并不需要吃这些。 只是在看到醉须君眼中神色时,下意识他就想到君和,终究是没有推拒点头应了一声。 他将门打开,迎着人入屋去。 屋中点了安神香,此时正顺着香炉缓缓升起,引人入胜。 醉须君入屋后看了看四周,见里头有些空荡,除了一些寻常摆件外并无其他。 瞧着这,他眼中带上了笑,之后便跟随着去了桌边。 将食盒摆在桌上后打开,露出里头精美菜肴来。 只是他看着里头的饭菜却是皱起了眉,漂亮的眼眸中也没了笑意。 岁云暮察觉到了,微微抬眸看去,见他一直看着食盒未有动作,不知道怎么了,轻唤一声,“前辈?” 也是这一声唤,醉须君醒转过来,同时眼中不悦全散,抬眸时再次化为笑意。 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然后才将里头饭菜一一摆出,只留一道菜没有取。 将食盒摆在边上后,他道:“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若是不合,吾让他们重新做。” “不用。”岁云暮摇了摇头,只是目光却是瞥向那被盖上的食盒。 方才就注意到醉须君看着食盒未动,他下意识撇过一眼,隐约记得里头的几道菜,而其中一道便是现在被留在食盒中的醋鱼。 他不知道醉须君为何将醋鱼留下,是因为他不喜欢吃鱼还是因为自己。 若是因为自己,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不喜欢。 他没有出声,有些想不透。 “吾让他们重做?”醉须君见他半天未动筷,询问出声。 正是如此,岁云暮也收回思绪,他抬眸看向醉须君,见他面色未有异样,轻摇了摇头,“没有。”话落才取了筷子用膳。 不过他也没什么胃口,只随意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眉眼间的倦意极深。 醉须君见状也知他心绪不佳,也就没再出声,只是心里边儿却是有些无奈。 等到散时,已入夜半。 岁云暮一直想着那些事,一夜未眠,直到天明时分才睡下片刻。 也是这时,屋外传来说话声,极浅但隐约还是能听清。 他下床出去,同时外头的说话声也愈发的清晰,就见前头院中坐着两人,是醉须君,而另一人虽瞧不见模样但隐约能看出是穆云烟。 这让他有些疑惑,穆云烟怎么过来了。 他没有上前,只站在原地瞧着。 穆云烟收了替醉须君把脉的手,然后道:“剑仙前辈的伤并无大碍,不过魂体才归位,还是得多歇息。” “恩。”醉须君显得并不怎么在意,轻应着点了点头。 也是在同时,他忆起件事,微抬眸看向穆云烟,又道:“微云的手可还能用剑?” 那一日在瑶台仙境时,他也只粗略看过,里头的骨头大致都已经复原,若是对于寻常人来说这手算是已经好了。 可对于剑修却是致命,一旦不能用剑,便彻底废了。 穆云烟也知他的意思,轻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未可知,伤他的人是铁了心要废他的右手,如今也只养回来,能不能用剑还得再看两日。” 这话才落,醉须君便皱起了眉,俨然是有些不悦。 但这抹不悦也只片刻便散,同时还轻叹了一声气,有些无奈。 穆云烟瞧了出来,虽不知醉须君为何如此关心岁云暮,但也知道这两人关系应该并不一般,毕竟醉须君都住到岁云暮的别院中。 依着她对这位剑仙的了解,必定是不会住在道门,可现在不但住了而且还是住在岁云暮这儿,现在还如此关心他。 不过这毕竟是剑仙的私事,她自是不会多问,只道:“前辈也无须太担心,只要近些时候都不用剑,应该能养回来。” “也只能如此。”醉须君轻点了点头,眼底的无奈更深。 岁云暮的手是因他才废,若他往后再不能用剑,怕是会接受不了。 这般想着,他又道:“此事暂时别传出去,就是主事那儿也别传,可知晓?” “属下明白。”穆云烟自然明白意思,岁云暮杀了鬼道这么多人,鬼道早已对他恨之入骨,若是让它们知道岁云暮往后可能再不能用右手持剑,怕是会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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