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妃见他闷闷不乐,不问也知道皇上没见他。 “你这孩子,也别太死心眼了。如果皇上跟你来了,你让怜妃的脸往哪搁?”温妃笑着,拍了拍床边,示意叶宴书坐过去。 “以后别再去了,先前那么谨慎小心,现在怎么忘了?”温妃摸着他的头,满脸的慈爱。 叶宴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出半月,就入了冬,冷风吹得人脸生疼。 院中的池塘也渐渐结了冰,温妃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叶宴书着急的跑去太医院请太医,但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在。 他转头跑向怜妃的宫殿,他知道那里一定有太医。 但才刚到宫门,就被人拦了下来,“还望四皇子莫要见怪,我家娘娘就要生了,你若冲撞了,只怕担待不起!” “我不见怜妃,我只需要一个太医,我母妃病重,需要太医诊治!”叶宴书急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说话间隐隐带着哭腔。 “我家娘娘生产可是大事,所有太医都要候诊在侧!”拦住他的太监立刻就冷了脸,一副趾高气昂,看不起人的嘴脸。 叶宴书觉得和他说不通,就想往里闯,却被几个太监和宫女推倒在地,几个人架着他将他扔了出去。 叶宴书心底生出一丝绝望,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他从地上爬起来,擦掉脸上的泪,“太医院那么多太医,肯定不全都在这里。” 他跑向各个宫殿,拍了一个又一个的宫门,每个宫门都是开了又关。 甚至还有人将他轰走。 “有人吗?请问这里有没有太医?”叶宴书小小的身体站在偌大的宫门前,费力的拍打着宫门。 “吱呀——”一声刺耳的声音从门轴传来。 叶宴书仿若看见了希望,还不等看清来人是谁,立刻跪在宫门前,叩行跪拜之礼,“还望娘娘好心,能借我一位太医,为我母妃治病!” 从门内出来的是一位宫女,她本来也想将叶宴书赶走的,可见他如此,一时之间心软了下来。 “四皇子不必如此,快快请起!”那宫女将他拉起,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请四皇子在此稍后,奴婢去请示一下。” 阴沉沉的天缓缓飘起了雪,从北方吹来的风扑在叶宴书的身上。 他的手和脸冻得通红,身子也隐隐发抖。 不过很快,那宫女就再次出来,身边还带着一位太医,“四皇子赶快去吧!” 叶宴书来不及感谢,就拉着那太医的手往温妃所在的宫殿跑去。 可隐隐间,似有哭声从院中传来。 奴婢和太监跪了一地…… 叶宴书松开太医的手,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脚不受控制的向殿内走去,温妃的贴身侍婢哭的满脸泪水,见他进来,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小殿下,娘娘……娘娘去了……” 叶宴书连续深吸了几口气,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太医,我请来太医了,我现在让太医进来!”叶宴书跑出去,拉着太医进来,走到温妃的床前。 他却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抱着温妃还温热的躯体,泣不成声,“母妃!母妃!” “怜妃娘娘生了!怜妃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太监喜悦的声音,似乎是在告知各宫这个喜讯。
第二十六章 雪越下越大,风也一个劲儿的往人身上扑,钻进衣领和袖管,冻得人直发抖。 因为温妃的死讯和怜妃诞下皇子的喜讯相冲,两厢都悄悄的办了。 叶宴书却觉得皇帝不仁,没有给温妃以嫔妃之礼厚葬,也没有给温妃追封谥号。 什么都没有,和寻常百姓死后没什么两样...... 温妃死后,叶宴书整个人就阴沉了许多,整日沉默寡言。 这一晃就到了阳春三月,御花园的花各个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温妃倒也聪明,知道来求本宫。”怜妃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里闲逛,不过想到温妃死的那日,她的孩子刚刚出生,她的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不过也是蠢笨,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孩子,在这皇宫里又能走多远呢?” “温妃娘娘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人老珠黄,再难讨得皇上欢心。怕是自己心里也清楚,不能再和娘娘争夺圣宠了。”侍女在一旁说着奉承的话,想讨怜妃的欢心。 “本宫也会有老的一天......温妃想让本宫庇护她的孩子,本宫尚还不知道该如何庇护我的孩子......”怜妃正满腹惆怅的感慨着,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身着墨绿色锦袍的小身影。 待她仔细观望的时候,那身影已经不见了。 “娘娘,你在看什么?”侍女发现她望着一处,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连忙问道。 怜妃觉得那身影和四皇子极为相似,不由叹了一口气,“温妃说,那孩子从小心思细腻,心里想的事也多,现在怕是觉得温妃的死跟本宫脱不了干系吧?” “那娘娘何不告诉他,温妃娘娘早就中了慢毒,本身就活不了多久了?”侍女在一旁说道,不由替怜妃委屈。 “他不会信的。”怜妃望着叶宴书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罢了回去吧,皇上说今日还要为皇儿取名字呢!” 叶宴书一路跑回了宫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任侍女怎么喊叫,他也没有应声。 “殿下,到中午了,您出来吃些饭吧!”侍女拍着门,可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叶宴书蹲坐在地上,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温妃的眉眼温和依旧,只是在他的视线里逐渐不真切起来。 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他却极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诶!他不出来就算了,今天皇上要为九皇子取名字了,我们也赶快去听听吧!”有一个侍女走过来低声说道,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怜妃诞下的小皇子,在众皇嗣之中行九,故称九皇子。 “可是他......” “诶呀!快走吧!你把饭放在这儿,他饿狠了就会出来吃了!” 听着渐走渐远的脚步声,叶宴书缓缓挪到门口,背倚着门,顺着滑坐在了地上,任凭泪水滑落,模糊了视线。 脑海里全是温妃温和的样子,他无比怀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地又有了说话声。 “诶!你还真别说,有文化的人取名字就是不一样。” “是啊,酒云,真好听,不像我们取名这般随便......” 听见她们的谈话,叶宴书的心脏猛的一揪,他拖着坐的半麻的屁股从地上站起来。 拉开门,红着眼睛盯着那两个侍女,胸口不断起伏着。 两个侍女见他出来,先是一惊,随后立即行礼,“四皇子安好。” 叶宴书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她们。 两个侍女觉得心下有些发虚,立即把头低了下去,眼睛一直左右乱飘着。 “他叫什么?九皇子他叫什么?”叶宴书压着声音问道,黑色的眸子里泛着掩饰不住的怒火。 “酒云。皇上说九皇子行九,又说此时天气正好,云卷云舒,逍遥散漫,便叫酒云。”一个侍女连忙说道。 “是数字九?白云的云?”叶宴书胸口依旧还在不断地起伏着,整个人觉得讽刺又恼怒。 除了叶酒云,他觉得任何人都不配叫这个名字,哪怕他是皇子,宠妃的儿子,亦或者是皇帝,都不配叫这个名字。 “是喝酒的酒,白云的云......”侍女继续解释道。 叶宴书的心在这一瞬间凉了半截,一时间又哭又笑,“凭什么他叫叶酒云?他凭什么!” “皇上当时还念了句诗,好像是什么举杯邀月......什么云卷云舒......”另一个侍女也连忙补充了一句。 叶宴书听完苦笑着勾了勾唇,“举杯邀月共饮酒,云卷云舒任逍遥......” 只是温妃生前最喜欢的诗,也是她一生的奢望...... 两个侍女连忙点头称是。 叶宴书麻木的再次走回屋内,将门口的饭菜端了进去,头也没回的说道,“既然是我的人,那就尽心伺候着。如若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两个侍女心底猛然一颤,迅速低头应道,“是!” 明明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可她们心底就是有一种蓦然的惧怕之感。 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们相信叶宴书说的话。 不为别的,就为叶宴书的气势。 从此之后,叶宴书日日早起练剑习武,没有任何人教他。 全凭记忆里的剑谱和修炼技巧。 一晃三年过去,叶酒云也三岁了,到了启蒙的年纪。 皇上为叶酒云寻找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但无一例外都被气走了。 叶酒云从小就活泼爱动,一身反骨,实打实的一个熊孩子。 除了皇上,没人能镇得住他。 只可惜皇上每日还有政务要忙,不可能亲自教他。 就在皇上烦忧之时,外边候着的太监走了进来,“皇上,四皇子求见。” “让他进来。”皇帝确实也许久没见他了,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叶宴书进来的时候,皇帝刚放下手中的奏折。 皇帝瞧见他,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还有几分喜悦,“长高了不少,比小时候黑了一点。” 叶宴书微微勾了勾唇,黑色的眸子里全是沉寂,“儿臣见过父皇。” 他并不想说什么恭维的话。 皇帝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太监说道,“你瞧瞧,和朕小时候有几分像?” 皇帝的眼中满是赞赏。 他觉得叶宴书比他年轻时还要沉稳。 那太监仅仅看了叶宴书一眼,就连忙收了回去,低着头对皇帝说道,“四皇子和皇上小时候简直不相上下啊!” 叶宴书淡然一笑,并没有其他情绪。 “朕猜你今日来,应该是有事吧?”皇帝也不再说闲话。 “听闻父皇在为九弟启蒙老师一事费神,儿臣斗胆请命。”叶宴书敛着眸子,对皇帝躬身一礼,“儿臣平时功课虽说不上优异,但也算是卓越,做九弟的启蒙老师,应该能够。” “嗯......”皇帝沉吟了半晌,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朕先问你一个问题,若要扩大我国疆土,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你会选择进攻哪个国家?” 叶宴书神色一顿,虽然觉得莫名,却也知道这是试探,“不知父皇想要在何时进攻?” “若是十年前,我国国力鼎盛,征战四方不成问题。若是现在,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应该休养生息,屯兵蓄力,伺机而发。” 叶宴书说完,皇帝大笑着说道,“没想到我的皇儿竟和左相所说,别无二致!善!” “朕就准你做老九的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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