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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是特意来寻我吗？不过我费不着你忧心呢。” “杳娘。”夏景声音似乎带了痛苦，状况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他追问，“为何你在这儿？你为什么不留在太长峰。” 杳娘蹙起美眉，双手叉腰：“明灭你说什么呢，此处是我家。我回家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怎么了，往日的你可不是这样。”她原先还以为明灭是发现她不见才来般若这儿寻她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就不是这样，甚至他对自己回云梦泽感觉十分震惊。那明灭不是来寻她来般若是来做什么呢？ 杳娘顿时觉得心头惴惴，手指攥紧了衣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但面上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唉，那你寻着我了，我便同你回太长峰就好了。” “这怎么行？阿杳身子算不得多好，在他处生产可不安全。”男子吹胡子瞪眼，“她马上就要生产了，你这个做相公的，不能紧着她一些？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话，我可不是阿杳，你三言两语就能骗到。” 她回首握住了满脸不满的母亲的手撒娇：“哎呀，爹——” 她拖长音调，摇晃着他的手：“明灭会照顾好我的，还有我的姒梳。你不要担心啦，是吧？”说着，她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了自己的肚子，轻轻碰了碰它。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杳娘转头看向夏景，试探性地呼唤两声：“明灭，明灭？” 她的父亲见着夏景在女儿唤了这么多声都不理，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卷起衣袖：“我说你小子——” 倏然，铮的一声响。一把剑穿过了他的心口。夏景面无表情，伸手穿过了他的丹田，将他的妖丹取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捏碎了它。 男人倒地，身上满是血污，他看向自己宠爱的女儿，大声喊：“阿杳，快跑！” 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为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拉开了序幕。 到处都是惨叫声，哭泣声，很快又弱了下来。憬沥在夜里奔走，他跟不上夏景的速度，但是他经过的每一个房子门窗上都溅满了鲜血，忽然他脚步顿住了，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孩子……的尸体。 横陈路边，一剑毙命。憬沥手指握紧，刺破了他手掌的皮肤，却没有一丝鲜血滴落。因为这里都是过去，他是假的。他想，起码如夏景所言，他杀他们没有太大痛苦。 不过……憬沥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这也算优点了。他回到了原来那个洞府里，他环顾四周他的母亲不见了。 他心头一凉，夏景他要做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吗！是的，在见到这一切后，他不再是他的师父，而是仇人夏景。他捏诀寻息，疾步冲向一处地点。 轰隆，雷声响了，雨落下来了。他满脸都是水，脚步不停朝紫雷轰鸣的地方跑。 快点，再快一点啊！伴随着闪电划过，照亮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寒光，憬沥一下子愣在原地。 九阙从他的母亲身上抽出，剑尖上的血很快被雨水冲散，他看见夏景翻开了他母亲的身子，从下面取出了一只小小的奶狐狸。 那是他，那是他啊！ “啊——”他双目赤红冲向杳娘，跪在她身边，夏景在带走幼小的他后直接离开，没有留半分目光给他的母亲，他这次没有选择跟上夏景。 “娘！”他看着眼前原本娇艳但是现在已经满身伤痕的女人不住哭泣，他朝她伸出手，只是穿过，他碰不到她。 “娘……”他怔愣住了终于清晰意识到这里是过去，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族人被屠，至亲被害，而他认贼为父，愚蠢至极！ 他从死去多时的杳娘身边站起身，面容沉静。只有泛红的眼眶和喑哑的声音能让人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娘，我会报仇。无论如何，都会让夏景付出代价。” 幻境开始不稳定，天边的黑忽明忽灭，憬沥划破手掌，伤口流出了血液。 “我，姒梳，今日起誓。”他任由鲜血滴落，眼眸是深邃幽暗的紫，“必诛杀仇人夏景，还我九尾狐族一个交代！”那些幽暗之中原本将要散去的黑气随着他的话重新凝结起来，浓稠如水。 ---- 可恶的天道！！！！！
第34章 第 34 章
转瞬间幻境破碎，憬沥悠悠转醒。他扶了扶自己还有些晕眩的头，脸色不太好地软着手脚从夏景的床上起身，踉跄了下但还是稳住了。 他刚才意识进入幻境，身体却没有，而是留在了原地。憬沥脸上厌恶的神情愈发浓重，努力遏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贼人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将其作为……憬沥压下眸中郁色。不想让自己想到那个词，实在是恶心的很。 到底是忍不住，他脸色发白扶着床沿弓着腰干呕了几声，不过什么都没吐出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憬沥闭上眼，努力压低自己呼吸的频率，他告诉自己，应当杀恶人，不能…绝对不能为了破印杀人。 急促的呼吸让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他拥有了或者说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的力量。但是那个贼人。憬沥目光一凛，他的周身环绕着一层如同薄雾一般的光亮，常人是看不见的。如曾经的自己。
但是“平衡”被打破了，如果这个时候不把封印解除，等到那人回来，恐怕自己又得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傻子了。他的手逐渐捏紧，任人摆布，任人拿捏，一举一动如同跳梁小丑在贼人面前乱舞。 他会露出宠溺神情轻轻摸摸自己的头然后认真告诉自己：“绒绒已经很厉害了，会有很多人保护你，你不用那么累。” 保护自己？笑话！
憬沥原本清明的眼睛逐渐染上癫狂，如果自己不能拥有与他抗衡的能力，下一个死的绝对是自己。可是他不能做，他要是真的滥杀，那就证实了他屠了九尾狐族是对的。 他是最后一个了，他要是死了的话，九尾狐族就真的灭族了。憬沥两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自己是最后一个……不会再有真正的家人了，他真正的家人早就……全部都死了。呜咽声随着风声飘出屋内，然后消弭于这世间。他身上的薄雾被冲的一阵一阵的，太长峰峰顶凝聚出不详的黑云。
其他峰的几位峰主都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茗香峰峰主心头一动，手里头正在炼化的丹药瞬间报废。她瞥了一眼，似是惋惜似是不屑地吐露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一步之遥果真难于上青天。” 众人都聚在太长峰脚下，一个穿着短打衫的男子挠挠头，看向众人：“我说几百年都安安稳稳过来了，哪里就见得这一回会出事呢？”他笑着打哈哈，心里面已经乱了阵脚，师弟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可拦不住嘉鱼。
“师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身穿藕荷色云锦绣莲长袍外罩丝织薄纱容貌清丽的女子嗤笑一声，“要是这一回出了事儿，那可就遭了大罪过了。况且之前那些算什么？这一回可真正是闹开了。” 说着，她指了指盘踞在太长峰峰顶的黑沉云雾。她眼尾一挑，眼波流动，原本温和的面容顿时显现出一副恶煞模样：“那些是能够将他定死罪的东西！”她声音喑哑，竟是已有了些疯魔征兆。
“师妹，你且平静下来。这样心神不宁的，别经脉逆流，伤了身子。”站在中心的一身玄袍的男子眉心一动，立马劝慰她，“憬沥在碧云外这些年我们也都看在眼里，他心质纯良，哪里见得会害了万民。而且……” 他叹了口气：“他是明灭的孩子，到底如何也得等明灭来了再做定夺。先于其父做决定到底不妥当，嘉鱼你知道的。”
“师兄，我晓得了。”余嘉鱼喘出一口气，那清凌凌的眼瞧了几人，出乎意料没有多加纠缠，她就这样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看着余嘉鱼离开的背影，玄袍男子心中却升起些许不安，他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说实话，他还宁愿嘉鱼闹一闹呢。
另外几人也留在原地。 “大师兄，你想到什么了？”一身白衣道袍的男子顿了顿，“是有哪里不对吗？但嘉鱼不是按着我们的想法离开了吗？太长峰峰顶结界我们都进不去，更何况她呢。” 是了，他们几人感觉到异变来这儿看一眼一是为了防止憬沥真出事，二是防着憬沥被出事。但是嘉鱼走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嘉鱼喜欢明灭很久了，本来多年捂不化明灭的心她都要放弃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得知了明灭和妖结了道侣。在知道明灭和妖结为道侣的时候她是闹得不可开交，从那时后，明灭就久不居碧云外，常在凡尘中走动。 再后来明灭受领天诏，屠了九尾狐族时，白孟术想到当时看嘉鱼的模样觉得她真是疯了魔。别人妻子尸骨未寒，她给自己裁好了婚服，就要嫁给明灭。而后来明灭用了这个孩子又一次拒绝了她之后，她的仇恨就转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他忘不了余嘉鱼当时的模样，脸上新妆花了一片，端坐在自己准备好的新房内。就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师兄弟几个问：“他为什么不愿娶我呢？青梅竹马百年情谊，我嫁与他做续弦都不愿。我真的不会伤害那个孩子的，可是他不信我。” 这样的人的话谁敢信？至少他们师兄弟几个都不敢信。
她哭的惨戚，白孟术知道她的心思。但奈何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只是缘分浅薄，求不得这夫妻情分。嘉鱼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儿，她的劫就是明灭，为了这恐怕她会不要自己的命。 他怔然开口，声音饱含苦涩：“不，就是因为她直接离开了才有问题。” 听出白孟术语气的不对劲，几人两人又围了上来。
“师兄，你这什么意思？”秦季离挠了挠头，他一向想不通这些弯弯绕绕的，习惯武力解决事情，能听出白孟术语气不对，但不明白具体问题在哪儿，“沐阳不是都说了吗，太长峰那上头有明灭的东西压着，不说我们，就是憬沥真在里头发了狂都是出不来的，那嘉鱼更是断断进不去的。” 也是因为这一茬，他们就只是在峰下蹲一下余嘉鱼送她走就好了。 林沐阳不是个蠢的，听出了白孟术话里的关窍。脸色顿时几变，咬牙切齿：“余嘉鱼不会是疯了吧。”
他抬眼看向黑云越来越浓密的峰顶，咬牙切齿：“我们赶紧过去，不能……” “不能什么？我还和明灭打了小报告，一会儿他就要过来了。”秦季离一脸不解，见林沐阳还在往前走没有理他的意思，他也快速跟上，转头问白孟术，“大师兄，你们打什么哑谜？”
白孟术挥手，一串符篆从他的袖中滑出。上面的符咒红的像血，随着白孟术的动作和不停的咒语，那符篆上的红光更甚。林沐阳懂了白孟术意思，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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