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 原来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冰层的尽头,路和风视线方向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冰洞,洞口形状如同倾倒的拱门,上面挂满冰棱,洞穴四周都是蓝色的冰墙,一接近就觉寒气逼人,而洞底部有一汪冰蓝色的水池。 许无涯正看得专注,却被路和风揪住后领的毛,拉起来:“又怎么?” 路和风说:“把沧海剑给我。” 许无涯一脸不解,还是将沧海剑交给他。路和风从袖里乾坤里取拭剑的瓷瓶,晃了晃瓷瓶,里面洗剑用的巴楚河清水已经用完,他警告许无涯:“下次再用沧海做这种事,我用你脸擦地。” 话说完,路和风便踩着洞边凸起的冰块几步飞身落到洞底,许无涯忙不迭夸奖他身手漂亮,拢着斗篷也跃下去。 冰洞不算太深,四周冰壁泛着盈盈的蓝光,许无涯并不敢触碰这些看似美丽实则暗藏危险的冰,走到水潭边,见路和风单膝跪在一侧,正俯身取水。 许无涯就笑起来:“你取这水,不会要洗剑吧?好精贵啊,小和风。” 路和风原本就憋着满腔怒火,已经连滚字都不愿同他说了,抄起沧海剑,连剑带鞘把一部分剑探入水中,手腕一使劲,撩起一串高高的雪白水花,直接浇在许无涯脸上,将他的部分毛领也浇湿成一捋一捋的。 许无涯:“……” 路和风:“……” 许无涯两手没有武器,又不能直接抄起涎玉风雷琴砸,于是勾腰从地上挖了一大块雪,团成球,故意砸向路和风手里的剑。 路和风下意识用手臂挡了雪球,立即反应过来——许无涯如果直接砸他,他肯定会躲,但砸剑,他就会挡着。 两人对视片刻。 路和风:“……” 他当即取了水,收了剑,用灵力从地上团起一颗比头还大的雪球,气势汹汹地走向许无涯。 许无涯东躲西藏。路和风穷追不舍,最后扯住斗篷的一角,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团雪,砸得许无涯踉跄了几步。 许无涯摆着脑袋抖雪,也不知是气笑了还是真乐到了,直接和他打起雪仗。 打着打着,两人揪着对方衣领,往衣服里面塞雪,被冻得直打哆嗦也不用灵力,许无涯嘴里还不忘说:“你、你小子,嘶冷冷冷冷……对你哥下手真狠……” 路和风还在往许无涯后衣领塞雪,闻言冷笑一声:“这才叫下手。” 他直接将整个手掌从许无涯的后领伸进去,摸到他的脊背与腰窝。 许无涯被冰冷的手掌刺激得身体一缩,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啊啊!拿出去!冷死了!” 等路和风一拿开,许无涯报复心切,想也没想取了斗篷,丢在地上,冲到水池边直接捧了冰水照着路和风脸泼,又将两条手臂探入水中,全浸湿了,衣袖上滴着水对路和风说:“你过来!” 路和风单手举着一个比脸大的雪球,和他对峙:“呵呵。” 约等于说,有本事你过来。 许无涯:“你怎么像个没断奶的小孩?” 路和风掀了掀嘴角,难得怼他:“彼此。” “师尊和大师兄知道我俩这样打雪仗,指定给我们禁足。”许无涯试图转移他注意,“我不动手,你把沧海还我。” 路和风将雪球在两手来回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们不知道。不还。” “你想如何?”许无涯问。 路和风的目光落到他的湿袖子上,最后游回他那张被雪水冲刷过的脸上:“你不动,让我揍一下。” 许无涯大吃一惊:“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路和风毫不犹豫:“你傻了。给我揍一下,反正你没少挨揍。” 许无涯虽然觉得他说得对,但是肯定不会答应,他正想回复,冰洞蓝色的冰壁上掠过一道深蓝的微光,细碎的水花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朝下看,泉水边不知什么时候生长出一朵透明的冰花,冰花的枝干是一片片如同冰舌,冰花从水边悄无声息长到他脚边,如同锁拷一般束缚在他脚上。 “和风……嘘!”他轻声对路和风说,却察觉到一股紧蹙感从腿上传来,下一刻从泉水中又长出了三朵冰花,捆住他两条腿,许无涯喊一声,“剑来!” 宽大的龙庭剑从袖里乾坤中掠出,出现在右手上,许无涯轻而易举拍碎冰花,再看向路和风,对方脚下也盛开了几朵冰花。 “这是什么?”路和风问。 “我不知道!”许无涯连忙离开泉水边,沾水的衣袖逐渐沉重,一朵冰花不知不觉长到了耳垂边,他扫眼过去,发现冰花是沾湿的衣袖上长出来的,而脊背一阵瘙痒,被塞雪的地方也长出了冰花。 路和风身上同样长满了冰花,许无涯只猜测道:“蒸干衣服!这花碰着水会生长。” 灵力充斥周身,将衣物蒸得暖烘烘的,两人不再感觉寒冷,但身上的冰花缠得更紧密,并且将他们往泉水中拖。 许无涯在入水前,眺望四周,恍然大悟,原来冰壁泛着盈盈的蓝光,其实是发动阵法的五色石散发的光:“憋住气,是阵法!”
第六十五章 天宫院(十) 冷开枢并未在虚宿行宫中找到两位弟子, 倒是遇见了凌风仙君。孙凌风倚在楼上,笑盈盈地指了指雪原深处:“我见那两位剑修跟着一匹白马走了。” “白马?”叶长岐提着将倾剑走到冷开枢身边,仰头问她, “仙君,是不是一匹有星宿纹的白马?” 孙凌风手撑着脸蛋, 细细回忆了一番, 道:“是呢。对了,许久未见那位妖族小凤凰,他去哪了?前些日子,妖族派人来寻他, 我说我不知罗浮山弟子的踪迹, 才将人打发走。” 吴栖山困在秘境中, 原是没几人知晓此事,叶长岐不便直接开口, 冷开枢便直接同她传音:他在大孤山秘境。 孙凌风脸色一变, 从行宫之上飞身掠下,轻轻踏在雪地上, 却不留丝毫痕迹:“两位,借一步说话。” 三人离开虚宿行宫,开了一个结界,孙凌风立即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剑尊, 我想你也不 是个会同我说笑的人,可妖族凤凰要是在你罗浮山出了事, 九州与妖族总是不好解释的。更何况天门山一战后,各大宗门损失惨重, 雍州剑宗被除名,门内剑道修士各自为政。而云顶仙宫夜见城闭关不出, 虽然剑尊你回来了,罗浮山有了领头人,可终归让人觉得心神不宁。” “九州太平许久,修士皆忘记了天宫院原本是做什么的,可罗桥生却是个活得久的,他曾同我说过:天宫院凡入世,必定是预测到了浩劫将至。” “上一次天宫院阵修入世是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那时妖兽乱世,百鬼夜行,九州生灵涂炭,人间民靡孑遗,妖族凤凰不得不涅槃复活战中惨死的百姓,梵天更是坐化渡世,才勉强换来九州太平。” 若再来一次,九州怕是受不住了。 叶长岐便想起自己同司空长卿对视时的所见所闻,与孙凌风所言大相径庭,他大致复述了一遍当时景象,省去了罗浮山众人同他的告别之言:“我同司空对视时,看见了一些景象,与仙君所言浩劫十分相似,我猜想,或许那就是未来。” “若真是未来……”孙凌风正色道:“我原本便想着天宫院之行后,立即拜访夜见城,现下还会传书各个宗门加强警戒,若有魔修渗透,必定绞杀。至于你们,最好将吴栖山寻回来,若他出了差池,失去妖族这一强大助力,九州岌岌可危。” 说到魔修,叶长岐想起了一个人:“师尊,燕似虞在哪?天门山之乱与他脱不了干系,需早日将他伏诛。” “司空长卿将他丢去了七星坛。那里阵法重重,是阵修弟子闭关的地方,没人去救他,他逃不掉。”冷开枢说。 孙凌风忽然疑惑道:“燕似虞,是不是那个剑宗的宴行雪?” “仙君,你认识他?”这次就连叶长岐也困惑了。 孙凌风点了点头:“早年他以宴行雪的身份想加入我蓬莱仙阁,被我拒绝了,后来他又想拜入云顶仙。这么多年来夜见城一直想请凤凰复活许莺娘,宴行雪……也就是燕似虞答应他,告诉夜见城:只要给他天材地宝,就能复活许莺娘。夜见城差点答应他,却被我拦下来,我说:凤凰都不能复活许莺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阵修如何能复活你妻子?除非他会什么秘术禁术!” 叶长岐喃喃自语:“秘术禁术?” 燕似虞加入剑宗后,解开九头相柳封印,强行收走各大宗门法宝绘阵,结果掠走了名器法宝无数,要名器这一点,倒和他加入云顶仙宫时的要求一致。 曾经他们都以为燕似虞逼死叶长岐抢走剑骨是为了按在自己身上,可他万一不是按在自己身上呢? 他抢走剑骨,就好比抢走一顶绝世名器,是为了复活某个人。 叶长岐恍然:“或许,他抢夺天材地宝,是为了贡献给某个秘术禁术,而这个秘术禁术就是为了复活某个人。” 冷开枢顺着他的思路接下去:“那么,他想复活谁?” “燕似虞加入罗浮山宗后,早年并没兴趣结识他人,后来性情虽然变化,却也没几个常挂在嘴边的人。他想复活的人是罗浮山宗的人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说,是在加入罗浮山之前的某个人。” 孙凌风也加入讨论:“若真如你说,他想复活某个人,那这个人必定与他有不少交集,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他?那时没见到有可能的人吗?” 叶长岐认真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他们捡到燕似虞时,只有一个魇貘,而萧家人死的死、伤的伤,肯定都不能让燕似虞生出复活之心。 “那这个推测便陷入困境了,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燕似虞复活人的秘法是什么?”叶长岐便将目光投向开枢星君。 冷开枢曾是天宫院的主人,对于阵修的阵法一定了若指掌:“天宫院阵法典籍中没有能使人复活重生的阵法记载,不过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星官陵,在七星坛附近,有一处蓝冰洞,里面葬着历代天宫院主人,与其生前所研制的阵法。” 两人打算先找着两位师弟,再去星官陵,便辞别孙凌风进入雪原。 他们顺着孙凌风指的方向前行,见天色放晴,四周皆是皑皑白雪,一个顶部如针的高耸塔立在星官陵处。 叶长岐惊讶:“他们也去了星官陵?” 冷开枢道:“星日马原本是位星官,我见他在冰原居无定所,便将星官陵的方向指给他,估计无涯与和风误会了,跟着他去了。” 两人穿越过一个冰洞,冰洞上闪烁着点点蓝光,冷开枢认出那是五色石,不准叶长岐触碰冰壁,索性牵住首徒的手,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并排前行。 “星官陵与七星坛的阵法繁多,前者算是天宫院禁地,后者是阵修弟子闭关之地。而昨日食用的瞻星鱼便产于该处的冰河。”冷开枢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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