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没好。睡了一觉,我更难受了。 “头好晕……” 梁枝庭道:“你喝的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 捕捉到了这个字眼,我瞬间清醒几分,抗拒着说:“不回,不回家,”我头摇成拨浪鼓,嘴里只知道嗫嚅重复着说,“不回家,我不要回去……” 他见我实在抗拒,忙安抚我:“好,不回家,不回去了。” 一听他说不回去,我紧绷的那根神经啪的断开,又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又是被拖,又是被抱,脚一会儿踩在地上,一会儿飘在半空,最后整个人被丢落在一片松软的云朵里。 有点冷,但血液又很烫,冰火两重天,烤得我哼哼唧唧难受地直打滚。 “别乱动。” “南……一会……就好了。” “去洗……上……” 有谁在说话,断断续续的,好熟悉的声音。 我在哪里听过的。 是谁来着。 是…… “宝贝?” 我想起了那片深蓝的黑海。 唰地睁开眼睛,胃里翻涌,我呕的一声,将晚上喝的酒水全部吐了个干净。 “啊!” 我听见一个人的叫声。 是梁枝庭的声音。 吐了之后,稍稍恢复了点意识,我撑着胳膊像一具丧尸一样爬起来,眼前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带着重影。一摸眼睛,眼镜没在脸上。 操,我眼镜呢? 伸长胳膊摸索半天,终于摸到了我的眼镜,戴上之后,眼前事物瞬间清晰。 顿了几秒,我环顾四下,迟钝地反应过来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家宾馆。 浴室里哗啦啦响着水声,地上丢着一滩沾满呕吐物的衣服。是梁枝庭今天穿的衣服。 那在浴室里洗澡的应该也是他了。 ……是了,我刚才好像吐了,大概是吐到他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 原来不是做梦。 又给他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 我尴尬地揉了揉脸,下意识埋头一看,这一看,揉脸的动作骤然僵住。 我的裤子已经褪下了大半,边缘勒着腿根,十分不适。 我把裤子重新提到腰上,想:应该是梁枝庭怕我喝多了弄脏衣服,帮我脱的吧。不然还能有什么可能…… 下一秒,视线瞟到床单上一个方形铝膜袋,撕开了大半,露出里面未使用过的套。 再笨的人看到这个东西应该都能明白过来的。 何况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太笨。 结合我现在所处的地点,发生的情况,种种情形都指向了某件事,答案呼之欲出。 ——梁枝庭,想和我上床。 在我喝多了酒,意识不清的时候。 我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我也清楚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我茫然了,低着脑袋头脑风暴试图理清其中的蛛丝马迹。 梁枝庭,梁枝庭知道我喜欢他,所以想和我上床?等等,不对,可他并没有说过喜欢我啊,也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而且,他现在还结婚了。 结婚的人,可以在外面和别人开房,上床吗? 梁枝庭……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一定是我哪里搞错了吧,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叮咚—— 叮咚、叮咚—— 嗡嗡的震动掺和着微信信息的铃声,从一旁茶几上传来。 上面的是梁枝庭的手机。 我知道这不对,但我现在顾不上其他,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我踉跄着爬下床,来到茶几旁边,对着他的手机锁屏,输下了密码。 0427. 我之前和他去游乐园时一个无意偷瞄,看到了他的密码。 顺利打开,他手机上一溜的未读消息,红色的小圆球格外刺眼。 我直盯着他的账号头像,这个账号,并不是他加我的那个微信账号。 看起来,应该是他的某个小号吧。 我揉了揉眼皮,努力睁着酸涩的眼睛去看上面的信息,看了一会儿,瞳孔缓缓紧缩,呼吸都几乎停止。 聊天页面上,无数的男男女女,内容露骨暧昧,里面还有一些粗俗的情话,直白的让人惊愕,难以置信这些话竟然都出自梁枝庭的口。 这个列表里还有一个眼熟的人,方巧巧。在梁枝庭结婚那天,我见过她,她是付倩的朋友,当天也有出席。而在这个手机的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出方巧巧和梁枝庭一直保持着某种不正当关系,长达两年之久,他们最近联系的一条,是在一周前,梁枝庭发过去一个酒店定位,附赠一条消息:「到这里来,等你」 方巧巧回了一个爱心的表情。 明明这个时候,梁枝庭早就结婚了,方巧巧也一清二楚,可她还是和他继续保持着联系。他们两个背着付倩撩骚,上床。 而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直被瞒在鼓里。 我无声捂住嘴巴,胃里好像还没有吐干净,直犯恶心。 梁枝庭这个列表里的人有新有旧,难道这些人都和他发生过关系吗?一次,多次,无数次? …… 列表顶端最上面有一个群,我点进去,在里面愕然看到了小鹤。 群里还在发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很是热闹: 「今天那个乡巴佬看着挺土,身材倒是很不错啊,就是那张脸瞧着实在倒胃口,要我我绝对硬不起来」 「那是你不行,瞧瞧我们梁哥,什么菜都吃得下」 「被老梁看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说不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梁枝庭人呢?怎么不回消息?」 「他带人去开房了,哪有空回你信息啊,现在指不定正忙着呢,可惜我们不能围观(坏笑)」 「梁哥,玩尽兴了记得拍个视频给兄弟伙看看啊!」 这些……都是今晚酒桌上的人。每个字我都能看懂,每句话都叫我窒息。 哆嗦着手往上翻了会儿,看到了几条绿色的,是梁枝庭发的内容: 「给他多灌点酒,愣着干什么」 「他酒量差得很,一喝准醉,等我玩够了就让给你们玩」 「小鹤,你来」 看这些消息,应该是在酒吧玩骰子的那段时间,怪不得,怪不得我总觉得小鹤在故意针对我,原来…… 原来是梁枝庭让他做的? ……为什么? 再往上,是昨天晚上的对话。 梁枝庭:「明天我约个人来,你们帮忙糊弄一下」 有人回:「呦,又有新猎物,这次是什么人?提前说说。」 梁枝庭:「一个土包子,很喜欢我,明目张胆勾引我,招招手就能过来的贱货」 看到那两个字,我的呼吸瞬间乱掉,眼眶湿热酸胀,手机都拿不稳了,我知道他在说谁。 「土包子你还要?真不挑。」 梁枝庭:「上个床尝尝鲜而已,拿了眼镜长得还不错,能下嘴」 「总之明儿靠哥几个了」 下面一连串的OK表情。 我愣怔着,盯着上面的信息,直到手机自己熄灭,我在黑色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面如死灰的脸。 …… 什么,这些是什么…… ‘一个招招手就能过来的贱货’,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勾引?我什么时候这样做了?是他说我们是朋友了,我那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一步不敢错,生怕惹他厌烦,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站在能够看得到他的地方而已啊,我哪敢再奢求什么…… 梁枝庭,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他不该说这些的。 我喜欢了六年的人,他不能说这种话。 我藏在心底奉为神明的皎月,怎么可以变成餐桌上盛满油污腐肉的瓷盘。 我爱了多年的那个少年,我到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的模样。沐浴在阳光下,身影陷在林荫里,笑起来是天地间唯一的绮丽色彩。 一个笑容就轻而易举夺走我心脏的少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龌龊的腌臜货色。 是我……看走了眼吗? 事到如今,要我怎么甘心,又要我怎么承认,原来这些年来,我爱的只是一个我幻想中的泡影,一切都源自我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垂涎与妄想,从而造就了这段畸形病态的痴梦。 是我自顾自地给他镀了金身,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金身下早已腐烂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哇哈哈哈!小南伤心了,心碎了,然后他就要无差别攻击发疯了,预个警,接下来就彻底是我们偶哥的主场了!终于来到我最喜欢的part!(话说偶哥这个称呼我还挺喜欢hhhh)
第21章 蠢得可怜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我坐在地上,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企图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要怎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枝庭说过的每个字都已经烙刻进我的大脑,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完全没有给我缓冲的时间。 伤心,愤怒,失望,不甘,种种情绪自我心底滋生,火烧般的灼痛从心脏流窜到四肢,再淌至体内的每一条血脉之中。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丢人现眼,难登大雅之堂,是永远都不会被群体所容纳的怪物。是梁枝庭给了我希望,他牵引着我,让我走在他身边,带我往寻常人的世界中迈出了一步。 “梁枝庭是不一样的。”——我将他视为我的信仰。从遇见他的第一天开始,我便对此深信不疑。日子枯燥无聊看不到尽头,我靠着对他的喜欢,一日一日支撑着过活,可能整个余生都会这样过下去,但现在这个信仰却轰然崩塌。 连带着我的未来,一并翻天覆地,不见天日。 习惯了被人辱骂和厌弃的我,本认为再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动摇,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梁枝庭的刀子,比以往任何人捅得都要深,直叫我痛不欲生。 我嗤笑出声。 …… 世上的人,原来都一样。 十全十美的人,根本不存在。是我被蒙蔽了双眼,被他的皮相深深迷惑。 将我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人并不是我的救赎,他只是想玩一玩我这只恶心的老鼠,玩得奄奄一息后,欣赏我摇尾乞怜的凄惨模样,再将我丢回污泥之中。 我真是…… 蠢得可怜。 我原来的格子衫被小鹤穿走了,身上还套着那件布料单薄的线衣,这样是不能出去的,可我也不想去穿梁枝庭的外套,往常觉得气味淡雅的衣服,现在闻起来只觉得令人作呕。 我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他洗好澡出来,我不确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扶着墙支撑自己四肢无力的身体,我在房间衣柜里翻了翻,找出一件浴袍,现在这个情况不容我挑三拣四,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往身上一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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