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枝庭见了,体贴地递给我一杯饮料。 “梁哥,这位是谁呀,你也不介绍介绍?” 对面一个黄头发的男生指了指我。 梁枝庭道:“这是我朋友,南藜。他比较认生,你们别吓着他。” 一群人闻言哈哈大笑,直呼梁枝庭真体贴。 黄毛回:“认啥生啊,梁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玩几次就熟了。”他对着我举了举杯,“你好,叫我小鹤就行。” 我点点头,强撑着自己去和他打招呼:“你好。” 他们应该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彼此都很熟悉,我掺和在里面,除了一个梁枝庭谁都不认识,好在梁枝庭也没有从卡座上离开,不然要是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怎么继续坐下去。 酒过半巡,桌上的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梁枝庭也喝了不少,就我一个滴酒未沾,抱着杯橙汁小口小口地抿。 几个人坐在一起打牌玩骰子,我就靠在沙发上看。其实没什么意思,我坐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耳朵都要被音乐声闹聋,除了烦只剩下烦。为什么不走?首先是梁枝庭邀请我来的,我要是提前离开就很不知好歹,在他朋友面前很不给他面子。其次,我现在也确实无处可去。 家,不敢回。 既然是这样,待哪里都没差。在这里还能看见梁枝庭呢。 小鹤玩了一局下场休息,他早已喝得满脸通红,见我不合群,走上前来往我旁边一坐,道:“南藜你也来玩啊。” 他满身的酒气扑面而来,我不动声色微微侧过了脸,道:“我不会。” “不会打牌啊?” “嗯。” 他笑我:“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不会玩牌呢,你几岁了?” 我没有回他。 小鹤是个小年轻,个子不怎么高,尽管他努力装成熟,行为举止却都很幼稚,撑死了十九,毛都不知道长没长齐。我道:“反正比你大。” 视线往他腰部以下的位置瞄了一眼,确定了。 嗯,我比他大,哪哪都比他大。 我的视线大概很直白,小鹤看懂了,脸色又青又红,好似气得不轻。 “不会玩牌,玩别的,比大小会吧?”小鹤招呼一群人玩骰子,手里摇着筛盅,对我说,“猜大猜小,输的罚酒,行不行?” 刚想说不玩,正和别人说话的梁枝庭突然听到了动静,扭过头来看着我,问:“你要和小鹤玩?” 他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是个运气游戏,——而我的运气向来不佳。 说大,出小。说小,出大。 几个骰子好似故意和我作对一样。 玩了几局,我把把输。每次输,小鹤就要灌我一杯酒。那些特调酒水,初喝下去不觉什么,等后劲上来时,人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我喝了几杯后,已经到了一晃就晕的程度,又一次输了之后,我连连摇手,紧抿着嘴巴,拒绝那杯抵在我唇边上的酒杯。 小鹤不知轻重得想要撬开我的嘴巴往里灌,我扭着头躲,酒水撒了满身。 “好了好了,别灌他了。”迷糊中,听到梁枝庭的声音似乎在给我解围。 那杯酒这才拿开。 “那换个惩罚,简单一点的,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醉的要晕过去了,小鹤捏着我的两颊晃我,“南藜,快选,愿赌服输。” 我的脑浆都要被他晃匀了,难受地啧了一声,烦躁地打开他的手。 我随意往后一仰,靠在了软软的东西上,不像是沙发。脑袋上方传来梁枝庭的声音,他说:“你就选一个吧,选完了就结束了。” 我睁开眼,晃悠的视线中是梁枝庭的脸。 我靠在他怀里,他也没躲,任我靠着,甚至一只手还搭在我腰上,看似在扶着我。 愣了愣,我讷讷开口:“真心话……” “那,”小鹤八卦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垂着脑袋,沉默半晌,点头:“有。” “谁啊?” 我闭着嘴,不说了。 小鹤嚷嚷:“不喝罚酒啊!” “喝就喝。” 想去接酒杯,被人拦住了。 梁枝庭拦下那杯酒,说:“我替他喝吧。”说完,一饮而尽。 小鹤道:“那你这把不算,得重新罚你,我们换大冒险。”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罚一次就够了吗?我都说了真心话了,怎么还要罚我。可恶,这个小鹤,记仇故意针对我吗? 在场每个人写了惩罚纸条放在空杯子里,由我来抽。 我没有力气,小鹤就主动帮我抽了一个,打开,在众人面前展示,人群里爆发一阵起哄的笑声。 小鹤把纸条展开给我开,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和在场年纪最小的一人交换衣物。” 年纪最小的,是小鹤。 小鹤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棒球服,看起来很正常,不知道这些人笑什么。 下一秒,小鹤嬉笑着拉开了外套拉链,我盯着他,两眼一黑。 彻底明白了。 小鹤的棒球外套下面,是一件交叉领口的白色挂脖线衣,无袖露背,靠系在腰上的两根细绳固定,比孙答应的鸳鸯肚兜,好不到哪儿去。
第20章 痴梦 让我穿这个? 开什么玩笑呢。 但小鹤已经来动手扒我的衣服了,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极为大众的格子衬衫,我敢打赌这个酒吧里没有一个人能土得过我,保洁阿姨都穿的比我时髦。 梁枝庭就不说了,他的朋友们也都是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我身处其中无疑就是白鹤群里的那只鸡,狼群里的哈士奇。我按着小鹤扒我衣服的手,大着舌头说:“别……” 小鹤头也不抬:“我都不嫌弃你,你还躲什么?” 一旁有人帮腔:“换吧换吧,大家都是男人,还怕看呐?” 我竟瞧不出最年幼的小鹤原来是这些人里穿的最开放的一个,想来这些人都知道小鹤平时的性子打扮,不然也不会在看到惩罚时笑得那么放肆。 都等着看我好戏呢。 我喝多了手上没力气,小鹤轻而易举就扒下了我的衣服领子,我肩膀一凉,打起了哆嗦,求救似的看向我身后的梁枝庭。 梁枝庭的视线和我撞上了,但他却并没有要帮忙阻止的意思。我顾不上其他,轻声喊他的名字:“梁枝庭,帮帮…我啊…” 昏暗的光线下,梁枝庭的喉结似乎上下滚了几滚。 随后他挡住了小鹤的手,小鹤不高兴了,斥道:“梁哥,干嘛?你也帮着他耍赖呀?” 梁枝庭闻言,低下脑袋小声在我耳边劝导:“大家都看着,你就穿一会儿,他们闹一下就过去了。” 我无语凝噎。 怎么今天这一遭就躲不过去了吗? 梁枝庭说:“他脸皮薄,去卫生间换吧。” 小鹤拉上外套拉链:“嘁,真麻烦。”嘴上抱怨着,还是起身往卫生间去了。 梁枝庭把我扶起来,道:“我去帮你换。” “……”我脚步虚浮,脚踩在棉花一样的地上,软得站不住,全靠梁枝庭的搀扶,我才艰难地走到了卫生间。 三人挤在一格小小的隔间里,小鹤麻利地脱下了衣服,将那件白色线衣递给我,我不拿,梁枝庭替我接了过去。 小鹤套上我的格子衬衫,嫌弃地皱眉:“这是什么年代的衣服,你走考古风呢。” “……”我已经没力气和他斗嘴了。 男厕所的隔间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小鹤换好衣服就出去了,丢下一句“你们快点来啊”就没了影。 我此时上半身什么都没穿,有些凉,梁枝庭拿着那件夸张的线衣往我身上套,布料就这么多,他的手指难免会碰到我的皮肤,指尖上的温度烫得我不住地发抖。 “抖什么?冷吗?” 他在我脊骨上摸了两下。 我紧紧咬着牙关,点点头:“嗯……” “那我快些。” 那件衣服穿起来好像真的很复杂,因为梁枝庭帮我穿了很久,久到我都快睡着了。脚站不住,身体又靠不到隔板,我只能倚靠着面前的梁枝庭,撑着他的胸口借力这才没有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我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垂下了手,笑道:“好了。” 我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嘴唇干涩:“谢……谢。”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经过洗手台前一面大镜子,我往里面瞅了眼,霎时被镜子里自己的打扮给噎得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缝钻到地里去。 这还不如不穿,比全裸还要羞耻。 我走不动步子了,一想到会被外面那么多人看到,就怎么都不想出去。 梁枝庭问:“怎么了?” “不想……” 梁枝庭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劝:“就一会会,放心,我会挡着你。” 我一个劲摇头,把自己摇的眼冒金星。 梁枝庭叹了口气,脱下他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那就先用这件遮着一点,好吗?” 身上是梁枝庭的衣服,他的味道彻彻底底将我包裹其中,我愣了愣神,揪着衣领,半张脸掩盖在衣服下,贪婪地嗅闻一大口。 好香。 我被熏晕了,点了头。 “走吧。”他朝我伸出手,二话不说拉着我就走。 我懵然跟着他,复又被舞池里的音浪声包围时,我才发现他牵着我的手,不是单纯地牵着,是十根手指互相交缠在一起的牵手。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我现在脑子昏沉沉的,实在没法找出不对劲的那个点。 直到他牵着我入座,我才想起,梁枝庭今天手上没有戴戒指。 我刚一坐下,小鹤就将我身上的外套掀开,我甚至来不及阻挡,在场所有人的眼神射灯似的打在我身上,空气凝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口哨。 我低着头,血液全涌到脸上。 梁枝庭也在笑,我听到他的笑声了。 扭头看去,他也在看着我,我刚要说话,他忽地俯身凑向我,用一个近到有点不正常的距离。他小声说:“很漂亮啊,南藜。” “……”我揪紧了身上的衣服,突然间莫名渴得不行。 穿也穿了,罚也罚过了,我想换回我的格子衬衫,小鹤却怎么都不愿意和我换,甚至还把梁枝庭的外套强行扔到一边不让我穿,愣是让我就套着这么一件暴露的衣服直到散场。 刚开始我还很在意这副打扮,但是到后来上头的酒精已经不容许我在意了,我实在坚持不住,直接醉得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知。等我再次醒来时,身边只剩下了梁枝庭一个,其他人都走光了。 梁枝庭在发信息,见我醒了立即按掉手机屏幕,扶我坐起来:“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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