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生拔妖骨的痛几遍以妖力硬抗,也难免元神严重受损。 他疼得全身发抖再站不起来,满地鲜血染得冰原扎眼的红,眼睁睁看部族来内被他食过血亲的人带恶恨将手中猎兽长矛插进胸口,也再无力反抗时。 老族长挥手作罢,成全佳人。 ——“夫君,别求他!” 獓咽深知自己即便是受天谴前也并不是陆吾对手,何况当下。 陆吾残暴对世间一切,为何要留自己在身侧的理由再清楚不过。 他轻易出不了冰原,便叫他去吞食生魂,永无止境地填补妖力,是把他当做炼丹炉在养。 永无真心,全是利己。 “我跟你走,放了他们!” “你还能予我什么!谁稀罕!”陆吾一声大喝引冰河共振,手下再无怜悯直接捏碎女子颈椎! 人骨碎裂时声如碎玉,分明是个清脆,却直如刀剑搅碎獓咽五脏六腑,刀剑再生倒刺,反反复复比天雷谴还要痛彻百倍! 獓咽绝望抱头跪地,看他妻子口中大口涌出赤红,头颅无力倒在肩上,瞳中再无生色。 “燕儿!!!” 曾在冰原上肆意飞舞的红燕,只在眨眼间成了落泥,随宽掌松开,跌进血泊尸山中。 “我杀了你,杀了你!!!!” 獓咽心肠俱碎,大声嘶嚎,双目食恨猩红暴虐!背后破碎元神呼之欲出,荆棘遍地将整个冰原生成野林,直奔陆吾而去! “笑话!” 陆吾却是怒容不变,厉声悬天如天命知音! “要你的命还有什么用!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是妖王四子,是我成王的炉鼎!有何资格自废妖骨!我可真后悔啊,我就应像关着大蛇一般,也把你牢牢锁死!” 陆吾踏空而下,身后呈一张撑了满天的巨大橙红虎形元神,摆九根长尾口垂长涎,怒吼时火墙爆起! 无关遍地荆棘引火成海,瞬间吞噬面前百千族民。 惨叫声不绝于耳,人们惊恐带火无处逃穿,模糊人影痛苦挣扎,化为灰碳,全映进獓咽猩红血目中去! 下一瞬便被陆吾隔空吸来,扼死喉咙! “妄图背叛,忤逆我的下场,你给我睁大眼睛欣赏好了,看我是怎么把你想要护的这群人尽数烧成灰!因你私欲自废,我要杀多少人才偿得还!不止你这一族,冰原三十六族,我都要他通通为你殉葬!” “不要………” 獓咽目中火焰跃跃,他只是善控木的艮属白牛妖,陆吾属离天生相克,他天生便在这大妖面前无从反抗。 “不要啊!!!!!” …… 溯洄随席卷而来的火舌戛然而止,顾莫骇然惊醒。 三十余年的冰原业火惨事人尽皆知,数十万人死于那场大火,大师哥便也因此被师父救回,拜入清虚观门下。 难道当下立在益州城上空的那只大妖便是当时始作俑者? “师父,那是……” 顾莫看清师父一向清白冷淡的目中覆上烦懑,手中剑背于身后,两指定身前画咒,圈出一层熠金的诀,将身后人群护下。 “警戒,为师心中已有大致,但且要知道。”顾远山背身道: “今日必是一场浩劫。” —— 益州城上,陆吾轻盈步于空中负手转身,悬至低空时妖气压得鬼煞更为暴躁不堪,狂暴时甚可撕开兵士铁甲。 他对那些惨鸣充耳不闻,悠悠行至冯汉广面前,扬起手中六棱铁箭。 “小兄弟,这见面礼可真是礼轻情意重呀。” 冯汉广未置半语,面色不改再张全弓,利箭直逼陆吾咫尺正心而去! 岂料陆吾并无半分躲避的意思,邪魅一笑抬手灌妖力于掌心迎上, 那飞箭受无形钝力滞在空中,箭尾白翎受风力颤抖瑟瑟,却是一步也再不能向前。 片刻后看陆吾金瞳一闪,铁箭瞬起大火,将其包裹中间,业火高温生将那箭身灼得通红!“小将军,既然如此热情好客,那我岂能不付答礼呢?不如就送你这满城蜉蝣之人转世重生如何?” “休想!” 阵阵细碎的破裂声从箭身传来,陆吾挑眉看去,回神时火中箭身忽浮起一层血红符文,“嘭”地一声巨响炸破长空! 浓烟滚滚如惊雷落地,顾望舒闻声一颤,铺天盖地的妖气灌入五感,慌扣住艾叶紧声道:“他……这么快!” 艾叶目光紧迫地咬紧犬齿,下了决心似的回他道: “小妖怪,你说这益州满城百姓,不能没有个头领循蹈不是。” “你要做什么。”顾望舒心觉不对。 艾叶豹似地窜着一抖身子,把颈间铃铛晃得三响后拉他跃下平地。 即便身侧人看不见,还是嘚瑟地挺了胸膛,拍拍顾望舒肩膀道:“铃声确定听得清是吗?那我将话以妖术凝这银铃中你当也听得清!别害怕,就算我此刻暂时松了你的手,也绝会不离你远去,只要你需要,喊我一声立刻飞到你身边!” 艾叶暗然哑笑,他发觉顾望舒在惊恐中将自己抓得更狠,便取另只手一点一点将他从自己的手上推了下去。 “别,别——” “你知道陆吾不只是奔着妖门,亦是为寻我而来的。”艾叶道: “这满城十万生魂,若论罪孽,怎会没我一份儿,我无法袖手旁观。” “可那是陆吾!”顾望舒剑眉一紧。 “嗯。但与其拉着你一起逃命躲陆吾追杀,业火误伤只会害更多人。嗨呀,也不是嫌你拖累,只是无法施展得开嘛!” 也再无法让你与我一同陷深渊危机了。 “艾叶!”顾望舒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寸寸推开,心头惶然如坠无底,即便是站在平地——却是仿佛身在绝壁之前,半步都迈不开。 “艾叶!带我一起!” 然那妖再无回话,很显然已是不在原地。 顾望舒脚下一麻,刚刚英勇一扫而尽,唯剩不安与恐惧,又如身陷泥泽再难拔步。 “艾叶!!!!” ——“叮————” “哎呦,在呢在呢。我耳朵好使着,不用叫那么大声也听得见。” 那妖虽不在身侧,但随银铃震响穿越千层人群,仍可清晰辩得他声音响彻耳畔。甚如一声慰藉。 “向前迈。三十步开后,你面前便是益州主街,鬼煞遍地,要你自己察鬼气挥剑。你是生在暗夜的人,做得到。” “你去做什么。”顾望舒紧张道。 “我去把陆吾引开。至少这业火不能燃进益州城内。” 顾望舒将手中桂魄攥紧,缓缓沉下心来,咬住后槽牙道:“万事小心。”
第178章 道长,你这妖术…? 空中烟尘纠缠红光久久不散,冯汉广眼阴眸寒望向团烟。 想昨夜子时过半,家家万籁俱寂唯术士还在街上游荡。 他浑身伤痛难以入睡时接了下人的传信,开门后见得一老道眸正神清,气度斐凡。 “老夫清虚观观主顾远山,深夜冒犯打扰贵府,是有要事商议,还请……” 冯汉广当即起了精神,急急对拜道:“原是顾老祖师,幸会幸会。曾闻先父多次提及老先生匡扶万生,今日得见乃是蓬荜生辉,谈何冒犯,快快请进!” 顾远山并未多语,单从怀中取出一张绢布术符交与小将军手中。 “老夫夜观天象见妖门异象,这术符是我闭关整年,以源供镇妖塔那颗上古石母裂半为料,浇注万妖咒为引,末期七七四十九天辟谷精纯之心练成,名唤‘蚀相’。” 顾远山道:“若是将其附于玄铁箭上与陆吾迎击,就算未伤其体肤,但此符与妖气正面交涉也会引爆成效,力虽不足诛天养大妖,却足够将其打出原形,妖力锐减,我们方才有与其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可能。” 冯汉广攥紧术符,眼中冷火涌动,全逃不过阅人无数的老祖师。 “末将似乎明白老祖师的意思了。” 顾远山点头道:“素闻将军箭法高明无人能及,不亚于先冯将军英姿。贫道为炼此符且不论耗费无数心血,连视如己出的徒儿最后一行都未来得及送上。陆吾生性狡黠,我们没有更多的机会,还请将军务要一击必中。” “是。” 一击必中。 黑烟滚滚炸得天地混沌,似有恍惚转瞬的死寂后—— 忿然虎啸横空大作,震得满城军民皆捂耳大惊,屋瓦掀飞,草木拔根,鬼煞齐鸣! 声波吹散浓烟,自冯汉广一双凛然眼中映出抓烈爪直冲而来的大妖身影! 重伤的陆吾无法维持人形,九条巨大虎尾如帐在空,面上诡异朱红腾纹带一双融金可憎地瞳孔,金丝玄衣上带火灼的痕迹夺命而来! “不自量力的东西……!胆敢伤我!伤我!” 冯汉广却是未有半点动摇,眼中身形剧烈放大也无丝毫躲身的动作——他打一开始就没打算逃避过。 为保一箭必中,将先射那一支只为诱饵,引陆吾至自己身前。 即便清楚陆吾断不会简单死在这一箭下,清楚自己在这个距离下并无逃生机会。 竟还把嘴角微微一扬,是个胜者的扬长笑意。 “屡次三番触我逆鳞!给我去死!” 陆吾身卷暴虐业火如炎龙横冲,带着将世间燃之殆尽的怒,将冯汉广眼瞳染红! 二者近身前一瞬,忽一抹身影闪至面前,纵狂风卷暴雪逆袭熄灭业火吹至空中成花火绽放,再凭空祭一面厚重冰墙逼陆吾戛然止步! 冯汉广本抱着必死心意迎这一击,眼前忽然窜出人来甚是吃惊,待到被火光眩目的眼回了光,赫然发现面前飘然雪发, 不正是曾借住自己府中,亦是被重金悬赏追捕的那只大妖? 未来得及开口,艾叶背对他厉声道:“愣着干嘛,走啊!你倒是想死得轻松,留这满城百姓鸿雁无首怎么办!” “你……?!” 冯汉广一时弄不清现状,但毕竟妖子夺位,当下是敌是友可分不清楚。 艾叶气急道:“我什么我啊,人间的小将军,你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得把陆吾引出城去,但他即便重伤我也没多大把够握撑多久。时间不多,你给我趁机把百姓都安置好了!我可不想再背更多人命血债!” 陆吾滞于空中,奋袂遮掩寒雪后望身前艾叶,目眦尽裂地狂妄大笑! “幺子,怎还有自送上门这等好事?我大哥难不成当真扫地出门,不要你了?哈哈哈,报应啊……报应!” 艾叶掐腰,故作轻松扬言:“差不多。他是不要我了,提着后颈丢出昆山的。” “哈哈哈哈!” 陆吾猖狂大笑。天养妖兽世上独一,踏血海骸途,仇恨将业火烧进融金熠瞳,犬牙交错压声说话时仿佛念着毒咒。 “开明当年为阻我动你,狠心将我从昆山逐到冰原那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他为你害我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无聊长草,连个吸收山灵精进妖力的机会都没有!好啊,既然冤家都在。那我今日,便要将债统统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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