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庆走上用钥匙把锁打开,屋内光线昏暗:“陈警官,你看看吧,我就站在门边,不进去了。”黄广贵刚死多久,他嫌弃这屋子晦气。 陈远和王伟两个人走进屋内,屋子里面非常简陋,墙壁和房梁上面都有蜘蛛网,屋中空气浑浊,一股恶臭的木头腐烂味传来。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桌子、一张床、两张凳子,没有多余的什么家具了。陈远戴着橡胶手套在桌子上摸了一把,油腻腻的黑乎乎的。 陈远问道:“你知道黄广贵倒在哪处死的吗?”陈远虽然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到了床旁边,床旁边前面地上有点痕迹。 曾庆远远站在门边,回答道:“我不知道具体位置,听别人说的是,倒在床旁边的地上。” 陈远走过去看,忽然发现床边的床柜上搁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一张相片。相片中的一男一女并肩站着,可能就是黄广贵和他媳妇的照片,照片上的黄广贵皮肤黝黑,脸上都是横肉和皱纹,不大眼睛透露着狡猾的神色,撅着他那厚嘴唇在笑,仿佛隔着相片,他脸上的肥油就能流出来。 姑娘却没有笑,她身上穿着过时老旧的红衣服,那件衣服一点都不合身,她穿着有点垮大垮大的,像是小孩子偷穿着大人的衣服。 她的面容和黄广贵对比,还算得上五官清秀,皮肤是普通亚洲人的肤色,和黄广贵站在一起对比,却显得她皮肤很白。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就木着一张脸,像是纸糊的小人一样站在黄广贵旁边,眼皮往下垂着,眼睛中没有光泽。 她看样子还很年轻,和黄广贵站在一起,像是爸爸和女儿。 陈远看着这张照片沉思了起来,黄广贵的媳妇虽然是一个哑巴,但是她面容干净,还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就会嫁给黄广贵这个爱喝酒家暴还又丑又老的男人。 总不能是图人家年纪大,图人家睡觉不洗脚吧。 陈远又想起来,在农村有一种形式的“卖女儿”要彩礼,但是看黄广贵这家里的情况,不像是有点钱的人啊。 陈远伸手拿起相框,估计是黄广贵天天喝酒,根本不打扫家里卫生,上面落了一层灰。 陈远拿起相框后,忽然看到相框后面放着一个小吊坠。这种感觉怎么说的,就是想不注意它都难。 因为它上面挂着一个小玉石,那玉石是青绿色的,但是上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那个红光,普通人是看不出来,只有有点能耐的人才知道那是凝结的怨气碰上血光之灾的才有的。 这块吊坠很熟悉,陈远立刻去看那个相册,果然相册中那个木木的女孩,脖子上就挂着红绳,上面穿着这个小玉石。 这个吊坠是黄广贵死去的媳妇的东西。 陈远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灵感从大脑一跃而过,现在有一半事情可以解释通了,但是还有一半要去检验黄广贵的尸体,和彦文.强家里背景调查。 陈远把这个房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新线索,把那个吊坠放入密封透明袋中,这是物证。 陈远走出黄广贵的家,曾庆问道:“陈警官看完了?看完了我就锁门了。”他说着话,就注意到了陈远手中拿着的那个密封袋:“咦……哦,是块假玉,太假了吧,上面还有气眼,太水了。” 只要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个小吊坠是假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这个吊坠没有被黄广贵买了换钱,在黄广贵死了也没人惦记它,在角落默默落灰,一直留着直到现在来提供给陈远线索。 “锁门吧。”陈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根,奖励了自己一根分了曾庆一根,“有劳老乡啦。” 分烟果然是两个男人之间最快建立友情的时候,两个人就站在一起吐云吐雾,不会抽烟的王伟被排挤了,为了避免吸二手烟,跑到那面空酒瓶墙那数酒瓶。 陈远边抽烟边把自己脑海里面的猜想和现实发生的事理了理,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摸到这件事情的边了。 陈远问曾庆:“你知道黄广贵的棺材在哪里嘛?我去山上时,只看到坑,你们村这是啥情况啊,不都是大清早就埋了啊,还留着干嘛呢。” 曾庆神神秘秘道:“这事你不知道有多邪门,本来都抬到了半山腰,突然有一个抬棺材的脚滑,那人和棺材一起滚下去了。话说那山又不陡,路又宽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下去呢?大家都觉得是黄广贵的鬼魂在作怪,把那棺材停在了山上一个破旧的棚子里面,说是明天请法师道士来做个法,再埋。” 陈远打算再去看看黄广贵的尸体。 —— 下午阮没有课,就一定要和傅时宴一起。 傅时宴也不知道阮怎么这么喜欢粘着自己,就和阮一起去彦文.强家了。 阮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千年前,他亲眼看到傅时宴为了那大晋朝的人选择放弃自己的命,他亲眼看到傅时宴的身影在他怀中消失。即使他没死傅时宴也没死,即使他们现在重逢,即使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他知道傅时宴永远是一个可以为了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为了他所理解不了的正义和光明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不能领会也阻止不了傅时宴这种行为。 傅时宴不会考虑阮的感受,他只会觉得自己为天下人民而死,死得其所,多么伟大啊。阮冷漠地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牵着傅时宴的手却越来越紧。 但是阮接受不了傅时宴离开他,所以他现在只能一直在傅时宴身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傅时宴,他会永远守护着他的朱雀。 两个人来到彦文.强家,彦建军的尸体已经抬走了,彦文.强站在邻居家,眼睛通红地望着自己的家。 傅时宴他俩正好和彦文.强打了一个正面,傅时宴心脏也被这小孩子弄的酸酸麻麻,傅时宴安慰性地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却没有再哭,只是声音哑着问:“傅老师,阮老师,你们看到我妈妈了吗?” 傅时宴上午时还看到了彦文.强的妈妈柳映梅,傅时宴疑惑道:“我上午还看到你妈妈,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你妈妈不见?” 彦文.强点点头,道:“我大姐姐刚去做饭了,二姐姐她们还在县城里面上学,还没来的急回来。 傅时宴听了这话,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神奇的第六感感觉会出事。 傅时宴忙去喊封锁线里面的杨雪莹:“杨警官,杨警官。你看到柳映梅了吗?” 杨雪莹闻言,把自己额上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简单回答:“没,我记得好像一个小时前,我看到她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怎么了?” 傅时宴面容已经严肃起来了,道:“我先去找!”彦建军都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更别说就彦文.强的母亲了。 —— 彦文.强的母亲柳映梅这个时候却在山上,她本来是打算去给彦建军买口棺材的。 彦建军死了,家里的顶梁柱突然就塌了,她一个女人还要给彦建军扌喿办白事,张罗丧事酒席,吊唁的客人请哪些人,下葬的地方。一大堆事情忙得让她暂时忽略失去丈夫的痛苦。 做棺材的何木匠在隔壁村,她走过去还要翻一座山,她气喘吁吁走在山路上,却仿佛永远爬不到头一样,这山之前也没这么难走过。 “我的命好苦啊,才看到一点盼头,孩子都在长大,怎么就碰上这种事啊。”柳映梅迈着如同灌了铅的腿吃力往山上走,一想想自己命苦,一辈子都是吃苦的命,眼睛框又红了一片。 柳映梅觉得今天这山路真的难走,都走了老半天了,才半山腰呢,还没到山顶,小腿肚子就开始打颤。 林子里十分安静,安静的可怕,一只黑色的乌鸦陡然啼叫了一声,然后展翅飞走了。柳映梅被这陡然之间一下子给吓到了,嘴里嘟囔道:“哎哟,可把我吓一跳,这死鸟也太晦气了。” 柳映梅这么说着,忽然感觉一丝寒意也随之若有似无的把她整个人包围,可真的奇怪了这山风,她感觉她这走过的林子都阴森森的。 柳映梅感觉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喘了口粗气,腿脚有些乏力,找了一棵树靠着停了下来,歇歇脚。 她脑门现在热了一身的汗,却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人在林子里偷看自己。 她缓过神来,?被泪水浸泡的大脑总算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脸色都变了。
第83章 姑获鸟是你啊 这座山又不是什么峨眉武当大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山头,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走过去? 她又往山上爬了一百多步,一抬头,妈的,她还在半山腰呢? 柳映梅现在是额头热汗和后背的冷汗惊了一身,害怕那种情绪在她的脑海中升起,恐惧一直盘踞不散。 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到山顶,偏偏是在冬天,今天又是个大阴天,天暗的早。高大的树木遮住了不少阳光,显得四周孤寂阴森。 柳映梅背后冒出一股冷汗来,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上了鬼打墙。 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思上山了,一回头就往山下跑去,耳边全是呼呼的寒风声。 她跑了好一会儿,心脏砰砰直跳,但是她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拼命跑着,心中一直默念:“快点跑,再快点跑。”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却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了,现在又是紧张害怕又是疑神疑鬼,跑了一段路,累的气喘吁吁,伸手扶助路旁的一颗树,大口喘着粗气。 她跑累了,有点腿软,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抬头一看,跑了好大的一段路,她居然还没跑下山! 她的神经紧绷着,突然朝着四周高耸的树林喊着:“建军?建军是不是你啊?你死的好冤啊,你倘若地下有知,就去报复那个杀你的凶手!我现在要回去,建军,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把孩子好好养大的。”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寒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她心里发怵,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阵的发毛,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涌上她的心头。 但她还是选择往山下走。 按理说,这条山路并不偏,平常的时候,经常看到人,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看到?她现在迫切想看到一个人影,不管是谁,只要是个活人就好。 她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布料,还有小女孩的天真烂漫笑声。柳映梅谨慎地往前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其实柳映梅第一反应不是欣喜,因为那一抹红色太过于亮眼,太过于诡异,远远看像是血,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她离那一抹红越来越近,她的手心已经满是细汗,她克服着内心最原始的恐惧,仔细看去,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红衣服小女孩站在那儿,手里还捏着一根棒棒糖,一边望着她一边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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