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的第一秒时,身体都僵硬了,骨子里的血都被冻住了,心脏跳动都带着一阵阵抽疼。 他不知道这事从哪里算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吵架,只是听到“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这句话时,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为什么,凭什么,他那么喜欢傅时宴,凭什么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都睡了傅时宴,拥有了他,凭什么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阮的吻是狂风骤雨的,是不带一点喘息的,让傅时宴都沉溺在这疯狂的索求中。傅时宴也用力亲了回去,两个人的亲吻,像是在打架一样,谁也不肯服输。 阮用力喘息几口,滚烫的呼吸都喷到离他极近的傅时宴的脸上,傅时宴被热乎的气息逼得偏头躲了过去。那张从来都一向冷淡沉稳的俊美面孔,此时眉梢眼角都被染上了潮红、屈辱和快感,湿润通红的嘴唇半张着微微发抖,唇上留着水渍,发丝一缕缕从肩头滑落。 阮不动声色盯着看了半响,内心的情意又压过了愤怒,忍不住低头温情地顺着他线条利落的脖颈吻了下去。 傅时宴用力推开了阮,从他身上起来,他嘴里有一股甜甜的血腥味。 “别吵了,我不想和你闹。”傅时宴冷冰冰地说,他嗓子疼的很,像被火燎了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不想多说话。 傅时宴起身走出了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明明是他先故意气他的,是他先和自己闹的。傅时宴的倒打一耙,还嫌弃自己无理取闹,气的阮眼尾都红了,暗地里偷偷磨牙,心底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可恶的男人再睡一遍,才能让他闭上嘴,不要这么恶劣。 傅时宴哭的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 许孝令望着江州高大的城门,城墙外面的墙皮有一些脱落,似乎向行人述说它悠悠历史,乌黑的城门已经矗立在这里几百年,守护江州百姓。 许孝令的人马在清晨时就到了江州,拿出圣旨和通行文碟时,江州的守城士兵拒绝接下圣旨,关上城门,不放京城的将士进城。 “你们是要造反吗?”一个副将对着高高城墙的士兵大吼道,他有一肚子火气和脏话,碍于自己旁边的文官上司,不好发作出来。 大门依旧丝毫不动,那些尸位素裹的士兵装聋作哑,一副我自屹然不动你奈我何的态度。 这样的态度,把所有劳碌赶路而来的将士都激怒了,但许孝令依旧捻着他不长不短的胡须,端的是八风不动胜券在握,并没有显露出他的情绪。 在柳云箔他们离开大部队的晚上,柳云箔就和许孝令分析江州可能做出来的反应。 至于这封锁城门,拒接圣旨,实在是下下策。柳云箔现在应该已经潜入江州,他们刚才已经发射了一个信号烟,柳云箔若是看到,就定会和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所以他此时倒是不急,等着柳云箔的好消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城门“吱吱喳喳”的被人打开,里面的守门士兵慌慌张张从城里跑出来,把拦路的路障移走。 副将见此前后态度变化,大吃一惊,抓住许大人的衣袖,成惶成恐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唱的是空城计那一出?还是请君入瓮?” 许孝令笑了一下,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江州城墙上镌刻的“江州”俩字,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依旧捻着胡须,越显得整个人高深莫测:“非也。”又淡淡道,“是傅大人和我们的里应外合。” 副将听了大笑道:“那些孙子,早知道就该识时务,早点放我们进来。” 众人骑马阔气走了进去,城门里面的大道上果然站着林宏章和林宏章的手下。 道路两边稀稀疏疏站了一些普通百姓,热烈欢迎许孝令他们。许孝令看到傅时宴他们一群人站在东南角,林宏章的一举一动就在傅时宴的眼皮底下。 许孝令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傅时宴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走一步看三步,稳妥地没有多说话。 刺史和尚书都是三品官,林宏章和许孝令是平级,但许孝令是京官,林宏章和他作揖:“许大人,一路风餐露宿,辛苦了。” 许孝令也回了礼。 林宏章虚伪道:“你来了,江州的百姓有救了。” 许孝令心里冷笑,面上还没表现出来,两个人不甚熟悉的客套了两句。傅时宴已经走了过来,许孝令还是猜不出傅时宴要唱的是哪一出?他是怎么说服林宏章的?威胁他性命? 林宏章一看到傅时宴有些畏缩,戒备道:“你是谁?” “我本是朱雀座下小童,皇上钦定当朝太傅,傅时宴。奉命来此解决疫病,尔不过是只妖怪,为何变作为人?假行刺史之权,关闭城门,祸乱江州?”傅时宴严厉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傅时宴带的人,其他的人都愣在原地。 旁边的都被蒙在鼓里的人群中议论纷纷,发出一声声的惊讶声:“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什么?” “林大人是妖怪?” “喔!我记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位仙人,那天五月五大祭祀,朱雀仙童从天而降,为庇佑大晋而来。” “真的假的?” “皇帝都封他为太子太傅了,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林大人是妖怪,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啊……” 许孝令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时宴居然给他唱这一出,这一出戏准备有些匆忙,但是效果不错。 许孝令陪着傅时宴把这一出好戏唱了下去:“傅大人何出此言?” 傅时宴微微一笑,从柳云箔手中接过一把寻常的铁剑,胸有成竹道:“大家且看,它原型是何物。” 傅时宴抓起剑就往林宏章身上劈,一时之间众人都能及时做出反应,林宏章身边的侍从都拦不住傅时宴。 傅时宴一下子跃到了林宏章面前,林宏章大骇,生死关头,以一种凡人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躲了过去,其他人只见眼前一花,有一道残影要逃出这里。 傅时宴怎么可能会让它逃走。傅时宴也纵身追了过去,他的速度更快,林宏章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铁剑已经拦在林宏章面前。 林宏章的骨头啪啪直响,整个人诡异极了,身体忽然拔高,身上长出来浓密的黑色毛发,像是一张林宏章的脸贴在了狼身上,惊悚可怕。 所有老百姓头一回在青天白日底下看见这么大这么丑陋的妖怪,惊恐的四下逃离:“有妖怪!” “真的是妖怪,救命啊!” 柳云箔的人马把妖怪团团围住,保护百姓往后面逃离,正色道:“这就是那妖怪,它假扮林大人在江州城中兴风作浪,危害百姓。封锁城门,不让疫病的消息传播,导致因为疫病死了那么多百姓,罪害万死。” 有老百姓已经认出了柳云箔:“这不是柳探花吗?我信他,他的话是真的啊。这妖怪该死。” “柳探花说的好呀,那妖怪在江州兴风作浪,民不聊生啊,我的一个远房表叔就是因为疫病死的,造孽啊……” 柳云箔旁边特意安排了一个给他帮腔的人:“对,现在林大人就是妖怪假扮的,不然那么勤政爱民的林大人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吗?会视我们的性命为草芥嘛?” 他口中的林大人会不会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这么一说,保证会激起老百姓的同仇敌忾,激起对假的林宏章的不满。 周围百姓的愤怒果然被调动起来了。 傅时宴拦下那妖怪后,几招几式就把那妖怪斩落在剑下,大片大片的血泼面撒到地上,傅时宴退后一步小心避开。 傅时宴沉着脸色,大声道:“这就是妖怪的尸体,它杀了林大人,假扮林大人祸害江州,隐瞒疫病。今天我在此斩杀了它,希望大家相信朝庭。朝廷已经派户部尚书许大人带着太医和药材来江州,一定会尽力解决疫病,希望大家都配合我们。”
第37章 唱了一出戏 “我会把妖怪的头颅高挂在城墙,暴晒以示警告,任何伤害普通百姓的人或者妖怪,朝廷都不会放过他们。朝廷会解决三州疫病,请大家相信朝廷。” 傅时宴说完,就看到柳云箔在旁边,朝他眨了眨眼睛。 这是柳云箔和他商量的,柳云箔昨天晚上清理江州城的情况。 林宏章多年来有这么多学生下属,潦潦草草对外宣称林宏章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地,还没有压到京城就死了,怕是不能解释清楚。同时,江州官府蛀虫众多,那些官员未必配合柳云箔他们,他们需要威震一下。 柳云箔今天早上同傅时宴商量,要不让昨天活捉的猲狙和他们演一出戏…… 猲狙重新扮成林宏章的模样,被傅时宴当场抓包,以妖怪的形象处假死在大众面前。 这和傅时宴本来用猲狙抓许蜚的想法相冲,但是傅时宴还是答应了柳云箔的要求。 妖怪,傅时宴自信地觉得他迟早可以把那些妖怪抓出来。但是柳云箔平衡每个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利息不容易,疫病这事若是因为江州官员行动不协调不配合,结果会是由许许多多无辜的老百姓的性命来填补。 傅时宴体谅柳云箔他们的不容易,这出好戏这才乒乒乓乓唱了出来。 —— 他们在江州总督府安排住了下来,总督府是他们办公居住的地方,柳云箔虽然在江州有房子,但也跟着傅时宴他们住下了。 许孝令简直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到了总督府里,一口热茶都没有喝下去,林宏章的下属簿曹从事单明辉和医学博士尤允善受了柳云箔的敲打,识时务地麻利把江州病人记录的册子呈递了上来。 许孝令囫囵吞枣快速扫完,大约有五六百多人多人都染上了病,具体是什么病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废物啊……许孝令心塞道。 因为傅时宴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下去休息了。许孝令顺手把那东西递给了柳云箔看看。 柳云箔拿着书翻的哗哗作响,许孝令端起一杯茶水润润喉。柳云箔忽然抬头,这册子劈头向那两人砸了过去,这一出两个人都没想到。 单明辉没躲开,书角“嘣”的一声砸在他额头上,听着就疼。 单明辉还没来的及发脾气,柳云箔已经大发脾气,他就更不敢发脾气了。 柳云箔大怒道:“什么是有五百九十一人发热烧?我粗略所了解和数字是这个的三倍多,你拿着这糊弄谁呢?你给我好好说说。” 江州人口大约有三四万人,平均下来,几乎每二十多个人中,就有一个患病的人。 许孝令听了,一口茶水喷了下面两人一脸,他最终还是没喝上一口茶水,用了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皱着眉,脸上的皱纹更多了:“云箔,真的有此回事?” 柳云箔点了点头,走到单明辉身边,捡起他脚边的册子,恨不得把那册子糊医学博士尤允善一脸,毫不留情面道:“什么叫不确定病因?你直接说一句疫病这么难?林宏章现在死了你还在糊弄谁?废物,怎么多天了,那么多病人,你给我说什么,不知道病因,不知道医治方法,连发病症状都不能全部列出来,写个发热高烧,我不知道这?你搁这给爷说笑话呢?这个医学博士谁给你买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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