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隐隐躁动,那些举牌而立的人眼中似有隐隐的疯狂,正死死盯着楚晏清的伤口。 “他们可是被抽了魂的傀儡,离体之时最是渴血,你猜猜,他们多久能把你分食殆尽?” “说出来,还有一线生机。不说,神魂俱灭,再无回归仙列的可能。” 有一个傀儡扔了手牌,扑了过来,贪婪地趴在楚晏清身上,便要张口咬去。 楚晏清闭上眼,他冷笑:“大丈夫宁死不屈,我选第三种。”傀儡的舌尖已经舔了上来,他一阵恶心,想要抬脚踹去,却发现被另一个傀儡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完蛋了,他仰头望天,一语成谶,当真是有去无回了。 失血过多导致他意识又开始模糊了,也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好像是“嘴硬”之类的。 有冤难鸣,楚晏清是真不知道他所谓的菩提在哪里,却也不屑与之争斗。 只是,楚晏清想到了一个人,带着斗笠,总是沉默寡言,嫌他话多却又每每有问必答。 真可惜,他遗憾地想,还没好好了解这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呢。 也不知道明日他若是发现自己不在了,会不会难过片刻。 ...... 越来越多的傀儡扑了上来,那少年冷冷地看着地上快被淹没的人,眸中杀意毕现。 “停下。”一柄长刀破空而出,直直捅进少年的后背,入骨三分,甚至还转了一圈,搅得血肉翻腾。 一声令出,那些傀儡当真不在有所动作。 祁九辞一脚踹开趴在楚晏清身上的傀儡,鲜血染红了衣袍,像是妖艳绽放的彼岸,他双眸紧闭,已然是昏死了过去。 祁九辞心下一紧,他手下使力,那少年痛苦地哼了一声,却仍是挑衅:“怎么样啊,看着心头上的人被这样糟践,滋味好受么?” “不用想着杀我,你要是真把这具身体砍死了,到时候整个锁灵阵都会大乱,生魂出阵,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你是谁。”声色中已然压了怒意,祁九辞扔开他,将委顿在地的人抱起。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步步逼问,似是想看透那少年躯壳下的灵魂。 少年淡淡的笑声逸了出来,却渐渐消散于这广袤的天地间,再看时,方才还谈笑风生的人却已消逝不见。 “你猜啊,罗刹仙尊,不是号称九天十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么,猜猜我要干什么呀。” 祁九辞抱着楚晏清,他低头轻轻抚了抚他脖颈上的伤口,清明的月光洒落在怀中之人清秀的面庞,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玉色。
第9章 月章 少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进了堂内,他辨认了一番,这才向某个房间走去,血迹迤逦蜿蜒,像一条爬行的细蛇。 “怎么回事,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崔叔见他伤的严重,也顾不得还在汨汨流血的脖颈,忙跟了上去。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解开衣衫,露出大片被血浸透的皮肤,蜿蜒成河的血迹淌在洁白如瓷的皮肤上,让人觉着触目惊心。 崔叔识趣地闭了嘴,看来那个人还没有走。 “让你拖住那个带着斗笠的,竟然就这么将他放进来了。”少年眼神阴暗,那近乎疯狂的不甘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可恶,那障眼法竟也没阻挡他一时半刻。”他将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刺激性的药物接触皮肤带来一阵撕裂痛感,他微微眯眼,唇角却露了笑。 “刚刚祁九辞那个表情,看着让人好生痛快啊......” 崔叔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觉着心疼得很,便小心翼翼地端了盆热水过来,想让少年先清洗伤口。 “盯紧那几个人。”那少年低着头,神色昏暗,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一旁的崔叔说。 再抬头时,那少年眼神已然清明,却微微有些茫然,他看到崔叔脖颈上的刀口,有些失声:“崔叔,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崔叔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 那人走了。 他苦笑着:“别管我了,小月章,你看看自己伤的多重,来,崔叔给你洗。” 月章有些抗拒:“我都多大了,崔叔你还要帮我洗,我自己洗就好了。” 说完,他从床边药箱里取出几卷纱布和几只棉棒,小心地蘸了金疮药粉缓缓涂在崔叔脖颈上,他一边涂一边问:“崔叔,那位仙官做了什么啊,怎得让你受了伤。” 一想到这个崔叔就来气,他恨恨道:“什么仙官,简直比妖魔还害人!拿你的身体不当命的造,哪天咱们真的要被他玩死了。” 月章沉默须臾,药涂完了,他拿起纱布,轻柔地绕了几圈,等包扎好后,他道:“崔叔,你别这样说,要不是仙官大人庇佑,咱们和晋兄哪还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今日呢。” 说罢,他拿起剩下的纱布,微微抬头,轻轻道:“崔叔,累了一夜了,你先去歇息吧,我包扎完去看看晋兄。” 崔叔看着他,欲言又止,少年乖巧恬静的面容真是让他不忍心将话说破,停顿片刻,他只得道:“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少年站在月光中,目送崔叔离开,应道:“崔叔再见。” 水已经冷了,少年低下头,沉默地拧了冷毛巾,轻轻在身体上擦拭着,血迹已经干了,混合着金疮药漫了一身。 慢慢擦净后,他重新撒了药,药刺激到伤口,很疼,他小声嘶声。 “都这么多年了,小月章,你还是这么怕疼啊?” 他自言自语道,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可是却流了泪。 “晋兄,每次疼的时候我都好想你。” 他脚步有些不稳,却仍执意地想要抓住什么,他伸出手,虚握一把:“可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崔叔想说的话我其实都知道,那位仙官大人作恶无数,让我守着这万人锁灵阵,因果相报,终有一天,我也会被阵法反噬,落个尸骨无存,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又踉跄了两步,像是要追赶什么人。 “可是,可是,他答应过我,能让我看着你,就像这样,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他还说......” 少年微微颤抖,他低下头,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他说,能让我在弥留之际,好好地抱抱你。” 他伸出手,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找到归依之处,紧紧地抱住一方虚无,流下清泪两行。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 砚书今日醒的很早,也不对,他每日都起的很早。 揉了揉眼,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他家公子没了踪影,被子还簇成一团乱在床上,人却不见了。 “人呢?”砚书凑了过去,将被子翻起来,发现还是没人,他溜达到长鸣督尉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你知道我我家公子去哪了吗?”他戳了戳鸡冠,问。 长鸣督尉“咕咕”两声,表示不知道。 砚书又戳了戳,觉得没意思,又溜达到门口,有些担心:“不会出事了吧。”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点道理,毕竟昨天那坐堂老人的眼神跟要把他们吃了一样。 越想越担心,最后砚书有些站不住了,他记得祁九辞就住在他们旁边屋里,便走过去敲了敲门。 “游医兄,在吗?” 里面很安静,没有传来应答。 砚书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应答,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破门而入时,祁九辞低沉的声音传来。 “干什么?” 砚书松了口气,答道:“我家公子一大早就不见了,我怕出了什么不测,想请游医兄帮忙找找。” 里边静了一瞬,片刻后,房门打开,祁九辞淡淡道:“进来吧,你家公子在里面。” 砚书小心地往里面瞥了一眼,便进去了。 甫一进门,就看见楚晏清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只是如玉般白洁的脖颈有一道伤口,还有几个不规整的牙印。 砚书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扑上去,仔细端详着楚晏清的脖颈,一边还啧啧叹道。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我说我家主子怎么老大不小了还不成亲,原来是有这种癖好。” 祁九辞走过去,一把将趴在楚晏清身上的砚书拎起来扔一边去了,他神色冷淡,似有些不悦之意,道:“他夜里受了伤。” 砚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家公子是真遭遇了不测,他收了调侃之色,神色有些凝重。 “这客栈不宜久留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是重头戏!看下去!
第10章 留下 楚晏清其实早就醒了,虽说被那不知好歹的少年开了个口子,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身体不会太差,只是阖着眼理着思绪,甫一听祁九辞要离开,也有些装不下去了。 他微微睁眼,望向抱臂站在床前的祁九辞,问:“就这么走了?” 祁九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神情分明是知道他装睡了。 楚晏清自知理亏,微微避开他的目光,又阖上了眼:“嘶,起猛了,有点疼。” 砚书又扑了上来,“游医兄,你这一看就是没照顾过人,这伤口要包平整,你这包的横七竖八的,很容易扯到旧伤复发的,还有还有,这几个牙印也没遮住......对了公子,你在哪受的伤,怎么还让人咬了?” 楚晏清摸了摸脖颈,确实包的凹凸不平的,脖颈偏下的地方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牙印,他仔细想了想,方才确实让那傀儡近了身咬了几口,但他记得好像没有咬在这个地方,不过也可能是他记错了或者是疏忽了。 他直起身,看向祁九辞,发现这人居然转过了脸,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了门口。 那里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鸡,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怪了,这人什么时候对一只鸡感兴趣了。 “昨日夜里这客栈有人对我用了魇术,险些丢了命,幸亏......” 他又看了祁九辞一眼,发现这人还是不肯看他。 楚晏清微微皱了皱眉,道:“幸亏祁兄出手相救,不过方才听你们说此地不宜久留,是有什么难处吗?” 他把“祁兄”两字加重,祁九辞似乎终于注意到他一般,转过脸,又把床头放的斗笠取来戴上了。 “......” 片刻后,听他道:“此事可能涉及仙门中人,已不再是你们能够应对的,多留一日便危险一分,我亦无万全之策。稍后我会送你们出城。” 楚晏清察觉到了些什么,问道:“那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吗?” 斗笠下的身形顿了顿:“我留下处理此间事宜。” 砚书自然是欢喜的,但他想到一路上多次搭救他们的祁九辞,却又隐隐有些担心,不及他开口,就被楚晏清抢了先:“那若是你有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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