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离玉感觉腰部悬空,抓紧他的袖子,干脆利落道:“意外而已。快点去找萧长烬,他有危险……” 突然,他脖子上那双手用力收紧,薛离玉呼吸不上来,只听他道:“你再叫一声。” 薛离玉要是有眼睛,白眼肯定飞到天上去,抿着嘴唇不肯叫,直到真的要憋死了,才忍不住嗯了一声,身体止不住往下滑。 他被那双手提起来搂进怀里,全无意识,便主动勾了他的脖子,细密的吻便落在了脖颈上,火辣辣的皮肤和冰冷的吻,让薛离玉一时间头脑空白。 谢扶华把他扣在怀里,看着那苍白的面孔烧起来一样的红,一路顺着吻回到他的唇,淡色的唇被吻成水色,唇畔还是湿的,看他眼睫低垂,半遮住眼睑,脸上些许挣扎,些许无措,交织成一片动人的欲-色,却在一瞬间清醒,用力推着他,分开了一点距离。 二人俱是呼吸急促,银丝泽泽,薛离玉别过头,喘-息着道:“仙君,我不知,其他人的安危,在你眼里,到底比不比得上,眼下这一刻重要?” 谢扶华眯了眯眼,良久未言。 少年勾着他脖子的手温柔落下,搂住他的腰轻声道:“切记,不要为了此事走火入魔,我只是一个炉鼎,助仙君修炼,成就无情大道,守护三界苍生,待到云偌仙尊魂莲长成,便功成身退,仅此而已。” 他的话犹如一道震耳欲聋的警钟,谢扶华慢慢放开他,视线之中,他的唇畔还濡湿着,正闭着眼睛,头抵在自己肩上平复着呼吸。 一片寂静,谢扶华想,若他那双眼睛还在,此刻一定比今晚的月光,还要皎洁明亮。 * 不等回到宴会厅,云巅门已然大乱,各宗修士们将这里团团围住,剑光一时大盛:“他身上有魔气!”“都离他远点!” 萧长烬的黑发无风自动,低沉道:“方才坐在首位的公子呢?叫他出来。” 本来兴高采烈的众人皆是如临大敌,白琢精心布置的场子被他毁了个稀巴烂,杵着额头苦恼道:“你是何许人也,来砸我云巅门的场子,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萧长烬沉沉道:“我名萧长烬,来找人而已,不曾想毁坏宴席。” 这名字像石头砸进水坑里,白琢眉峰一挑,推开身侧侍酒的小厮,拢衣起。 他生的一张好样貌,玉白的面颊,描摹的眉眼,高鼻薄唇,修长的腿几步走过来,微微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蓬莱宗的弟子啊?九殿下不要在这里发火,你要找的人就在身后,回头。” 萧长烬回头,看见玉立的少年一身霜白衣裳,脸上病气肆虐,苍白如雪,雕琢般锦绣的眉眼却平和安然,拢了拢大氅,不由得愣住。 阿玉的脖子怎么被掐红了? 只听那浸润着湿气水雾的嗓音幽幽响起:“九殿下找我便找我,不用惊动这么多人,我跟你出去,叫大家坐下吧。” 美貌的少年身侧立着那龙君,虽沉静漠然,但周身气场冰冷,尤其是看见坐席间的静虚宗等人时,嫣红的嘴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一名中年人眉目坚韧,见他便道:“恕之,你在那做什么?过来伯父这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谢扶华岂是听任他人指挥的性子?并未理会,微微颔首示意,拒绝之意昭然若揭。 他伯父是少见的大乘期修士,脸上青青白白,煞是好看,不过他并未将责备的目光甩向薛离玉,大抵是觉得,祸不及旁人罢。 白琢看够了热闹,抚掌一笑:“我当是什么事?谢前辈,别生气,年轻人之间交朋友也很正常,来来来都坐下,让这位……” 白琢巧妙地停顿一下,“薛公子是吧?和九殿下单独出去聊。” 白琢眼神示意守卫们安抚众人,很快,修士们尽数落座,谢扶华也走到原位,并未与静虚宗众人坐在一起。 薛离玉眼睛瞎又看不见,萧长烬把他拉到水榭外,小桥流水稀里哗啦,并不吵,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很安逸。 薛离玉摸索着坐下,动作很缓慢,手中摸到一盘散棋,便两指夹起旗子,淡淡道:“九殿下,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萧长烬坐在他对面,执起他手中白子,落于点位,慢条斯理道:“自那日你被谢扶华带走,我便失了你的消息。今日不只是游仙街节,亦是我父皇的生辰,我被恩准回宫探亲,这次得知你的下落,匆匆赶来找你。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萧长烬的语气很平静,不像心魔入体,薛离玉一心急于压制住他的魔气,生怕谛火君找到他,安抚道:“我眼睛看不见了,找了个地方,修养去了。” 萧长烬又执起黑子,围攻自己的白子,道:“我还以为你被谢扶华绑架了。” “……”薛离玉掩唇轻咳一声,“并没有,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吗?近些日子听说修仙界不太平,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萧长烬眼皮都不抬地落下棋子,掩盖手指间的颤抖:“那正好,你陪我去一趟炼器宗可以吗?我想参加修仙大会,却没有趁手的兵器。” 薛离玉的手指在棋盘上敲点了几下,“好啊。” 跟在萧长烬身边是要紧事,如果他的心魔就是自己,尽量满足小魔尊的要求,不让他被谛火君蛊惑,才是最重要的。 念及此处,他的心突然一颤,手指攥成拳,猝不及防的,胸肺如一点火苗灼烧,眼前模糊。 一股一股的血沾到他的头发上,刹那间夺取了他的呼吸,心脏随之纠痛,从未有过的疼痛令他陷入半昏迷状态。 萧长烬紧张地拉着他的手道:“你的血……怎么是黑的?” 是……中毒,容宗主给他喂的那粒毒-药,开始发作了。 他下意识站起身,但漫无目的,脚步虚浮着向前倾倒,顿时觉得锁骨上有一处烫热,却无力伸手去摸。 下一瞬便被一人攥住了手腕,用力之大,似是要把他骨骼捏碎。 “……”呼吸声异常紧张,熟悉的华山雪洗过的发香味传来。 “咳咳,九殿下,对不起,恕我不能陪你去了……”薛离玉克制不住地弯下腰,揪紧胸口衣襟道:“我怕死在你身边……晦气,若不嫌弃,叫恕之仙君……陪你去可好?” 谢扶华抱着他不让他倒下去,眉心紧蹙,一探他脉搏,微弱错乱,有凉气和热气横冲-直撞。 若不制止,能让他静脉寸寸断裂而亡。 “玉儿?”谢扶华不自觉屏住呼吸,拍拍他的脸。 过分的疼痛,让少年眼角染上红晕和泪痕。 下一秒,他抚着心口,缓缓调整着呼吸,耳边只剩下寂静的空鸣声。 他眼角朱砂痣鲜红刺目,眉眼轻阖,放任自己,平静地倒在了谢扶华怀里,呢喃着说:“抱歉,仙君,我的血……恐怕不能饲养,云偌仙尊的魂莲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7 18:38:56~2023-04-28 20: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谢扶华两指夹住一点光芒,点住少年额心,将灵气源源不断输入进去,直到自己嘴唇变白,抿着嘴唇道:“你不许死。” 他长袖一挥,正欲离去,突然想起薛离玉方才嘱托,闭了闭眼压抑着气息道:“……九殿下,法器之事,我会替你寻找,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 萧长烬阴鸷的眸光盯紧谢扶华:“抱歉,可是你管不着。” 小龙神闻言眯了眯眼,他眼神锐利,本就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眸,不知为何,燃起一点炽热的火焰。 但他不屑于与萧长烬废话,抱紧怀中少年,冷冷道:“这人我带走了,失陪。” 静虚宗外,莲天境内。 谢扶华快步走进,将他放在殿里的榻上,攒金枝儿的锦被柔软温暖,少年的身体深深陷在里面,乌冷的眉眼失了温度,苍白无力。 谢扶华坐在他床边,心情说不出来的憋闷,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度,少年却被他的手冰到,瑟缩一下,攥住他手腕。 尽管疼到浑身发抖,紧紧缩成一团,仍尽力调整呼吸:“……” 他呢喃着什么,听不太清楚。 谢扶华心头莫名抽动一下,犹豫片刻,才凑近去听。 但他不想听见那三个字——萧长烬。 为什么不想听? 他也不知道,但若是从玉儿口中听到萧长烬三字,他可能会提着剑赶回云巅门,不管不顾,先把萧长烬杀了,再把谛火君杀了。 “……小龙神,”少年疼到意识模糊,唇畔流出一点黑色的血,他的双唇被亲肿了,口齿不清地说:“……你帮帮他……求求你……” 谢扶华听见自己的呼吸骤然急促,银白眼眸愈发深沉,漫上杀意,嗓音很低沉:“玉儿,你为了萧长烬求我?从前不管我怎么欺负你,你都不曾求过我,怎么肯为了他……” 谢扶华后半句话真的说不出来了,他压着怒气,擦拭掉少年嘴角的黑血,殊不知自己的力气有多么轻,多么轻,生怕把人碾碎了一样,哑声道:“也许我真的应该杀了他,省得你待在我身边,还要心心念念着他。” 薛离玉被他源源不断输送灵力,意识终于回来了一点,但他看不见,苍白的手指发着抖,缓缓伸出去,抚摸着谢扶华的头发,轻声道:“……不要,仙君。” 谢扶华俯下身,挑开少年脸庞的碎发,有些迷茫,有些不舍地说:“你为何总是对他那么好?” “我只是一个炉鼎……” “你是我的。” 小龙神固执地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握在手心里,用了力气,看见他受疼的表情,猝然惊醒般松了手,转而轻轻地温着那双手。 “好好好,我是你的,”薛离玉只能顺着他,安抚道:“那我以后不提他了行不行?” 谢扶华抿着嘴唇不说话。 “别生气了嘛,”薛离玉声音很轻,手抬起来悬在半空中,近乎于透明的皮肤上,青白的血管突突直跳,轻轻落在谢扶华头上:“你看,我这样病入膏肓的人,若是离了仙君,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是吗?” 谢扶华闻言,呼吸骤然平静下来。 他把薛离玉的手小心翼翼地搁在被子里,额头龙角瞬间冒出两个雪白的小尖尖。 意识到之后,他抿紧嘴唇,一声不吭举着长剑就出门去了。 门外随之传来一阵喧闹声,只听谢扶华沉稳道:“伯父,您来了。” 静虚宗众人是从云巅门匆匆赶来的,身上带着狼狈的模样,衣摆滴血,长袖被剑气割烂,显然刚经历一场鏖战。 谢望收回长剑,镇定道:“恕之,那炉鼎是不是在里面?” 谢扶华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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