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陆生破口大骂:“你真当自己是根葱?你不知道这次仙门大比是为了什么吗?你个蠢货,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离玉淡淡地说:“不知道什么?说啊,不说的话,我祝你这次仙门大比拿倒第一,用的剑全断,睡的屋全塌,遇到的对手全是元婴期,输得一败涂地。” 祁陆生气疯了:“薛离玉!!我咬死你!!” “来啊?” 薛离玉把玩着自己头发里镶嵌的白玉流华珠,绯红的唇角勾起来,笑得像小狐狸一样开心。 “你方才说两个月后要去哪?” 谢扶华从身后走来,身姿修长如松柏玉立,面容冷肃而霜白,长袖蹁跹,袍裾绣的云龙金纹拖在地上,高洁不染纤尘。 薛离玉脑子转的快,自知失言,脸上绽放一个温驯的笑容:“哪里也不去,就算是去,也是听仙君的,仙君说去哪,我便去哪。” 祁陆生呵呵一笑,一看那小龙神脸上就充满了不信任,这也难怪他,龙这生物出身高贵,生性多疑,嘴笨脾气傲,不听人劝也从不低头,肯定能听出来薛离玉这番花言巧语,有事隐瞒,掩盖着别样的目的。 真是恶有恶报,最好恕之仙君狠狠惩罚他一下,省得他一个废人还总和自己叫嚣。 祁陆生得意地带着师弟们离开,薛离玉这才松了口气,去拉谢扶华,却发现拉不动。 他不解回头,却看见对方脸上沉郁着阴鸷之气。 “玉儿,你有事瞒我。” 薛离玉感到棘手,他不能把魔尊灭世的真相告诉他,否则神仙说过,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 薛离玉只能苍白的辩解说:“仙君,我没有,我只是敷衍祁陆生的,我哪里都不会去。” 薛离玉顾及着附近有太多修士,还有布衣百姓,若是闹开了,影响一定很不好。 他试图转移话题,温言软语地哄着说:“仙君不是带我出来玩的吗?我还没有来过雁江都,我们随便走走好不好?” “……你又想蒙混过关?” 谢扶华薄唇微张,银白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薛离玉,说道:“玉儿,你又在撒谎。你每一次撒谎都是这副表情,为什么都不知道骗骗我?” 这副惹人注目的,漂亮的要命的表情,只要看上那么一眼,谢扶华便觉得自己的理智被焰火煮沸燃烧。 从未被欺骗过的小龙神连本君都忘记了自称,他只知道,自己三番两次被一个炉鼎欺瞒,那种冒犯简直快要烧断他的神经,玉儿为什么要骗他? 偏偏少年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水红色的唇轻轻抿着,纤细雪白的手指依赖地拽着他的袖子,双眸湿润美丽,隔着一条白布狐疑地看着他。 “仙君?” 谢扶华闭了闭眼,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压低了嗓音道:“要去哪里玩都好,但是现在玉儿可以给我个解释吗?” 薛离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睫缓慢眨了眨,手指被他掐的,一下子就红透了,轻轻垂在身侧,寒风吹过来,打得他脚步晃了两下,险些摔倒。 “不能,对不起。” 少年抿着嘴唇,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倔强地望着他。 谢扶华索性闭眼,不肯再上当了,丹凤眼锋利地扬起来,眸光愈发暗沉。 他五指向前一展,神武上阳尺从他乾坤袖中应声而出,在半空中光芒大绽。 一见上阳尺,薛离玉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是上阳尺没有打下来,好像就是吓唬他。 顿时周遭路过的修士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薛离玉,都为他的大胆捏了一把汗,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全都不敢闲话。 紧接着便有胆子小的跪下了,随后一个两个三个,几乎是所有修士们都半跪下来,没有人想被这场无妄之灾波及,也没有人想死在上阳尺的鞭打之下。 “恕之仙君,莫要动怒……” “仙君,饶恕我等吧……” 众人颤颤巍巍地一抬头,才发现那众人围住的二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开了。 但这件事迅速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就像点燃炮仗的小小火线,几乎修仙界的修士们都听说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祁陆生正坐在茶楼里,同容雪京一起饮茶,闻听隔壁桌修士们说起刚才那惊险一幕。 那二人,一个淡薄高冷,性子却暴戾恣睢,另一个病恹恹的,脾气倒是倔得像头驴,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的。 祁陆生哈哈大笑:“就谢恕之那个脾气,真不知道今晚要折腾成什么样,会不会死人!” 容雪京展开折扇,脸上不怒也不喜。 有蓬莱宗修士淡淡道:“雪京,不要冲动,我想恕之他有分寸,不会伤害你最喜欢的小徒儿。” 容雪京意味不明地垂下眼眸,抿了口茶,“这下子,我那小徒儿是龙君不受宠的禁|脔的事,真正是人尽皆知了。” “炉鼎而已,不必挂怀,他日龙君飞升上神,也是要抛却炉鼎情爱,以绝凡尘的。” 不远处还坐着一个沉默的黑衣少年。 萧长烬听见后,压低了帽檐,攥紧了竹筷。 — 薛离玉遮眼的白布被摘下来,眼前是一整条街的秦楼楚馆,修士们不往这里来,但气氛却是火热的。 胭脂香味刺鼻喷香,薛离玉转身想走,却被谢扶华抬袖布下结界,堵住他的去路。 薛离玉意识到不对:“让我走。” “玉儿去哪?” 谢扶华脸上漠然,慢条斯理地揽住他的腰身,按在了小巷口,不许他挪动分毫。 一只手摘下他的发冠,任由墨发凌乱披散了薛离玉一身。 谢扶华一言不发,动作温柔,但神情中的漫不经心过于刺眼。 薛离玉的心脏就在一瞬间怦怦直跳,四周不断传来鸳鸯野|合的声音。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道:“仙君带我来此处……是何意?” 谢扶华垂眸看着他,少年那两扇软睫簌簌颤抖,似乎是害怕了,黑白分明的莲子瞳孔没有感情流露出来,完全的冰冷,木然。 但唇角的弧度是讨好的,看起来非常可怜。 谢扶华伸手缓缓拨开他唇畔的乱发,轻声道:“玉儿,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薛离玉一头雾水:“什么事?” 谢扶华的手指轻轻顺着他的耳垂,滑到下颌,掐住他的下巴尖,向上抬了几分。 少年仍旧顺从着他抬起下巴,好脾气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双臂环住他的腰,却被谢扶华推开了半臂的距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谢扶华道:“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你是我的人,应该听我的话?” 少年想了一会儿,身后突然有道痛苦且欢愉的声音响起,他迅速回头看向半遮着窗的昏暗小屋。 屋子里有熟悉的炉鼎香味飘出来,薛离玉心中一紧,待到看清里面两个人是行什么事之后,他忍受不了一般紧闭双眼,道:“仙君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花钱就能买到的玩物?是用鞭子、绳索、秘术,就能驯服的小兽? 只要用上一点点折磨和手段,就能哭着求饶,乖乖的,再也不敢犯倔。 谢扶华道:“今天不可以顺着你,因为你太喜欢撒谎了,必须要有惩罚。” “不,”薛离玉已经顾不上有没有人看见了,执着道:“仙君,你说今天带我出来玩,还算数吗?” 谢扶华漠然地看着他,他的愤怒和沉默,让答案变得呼之欲出。 “算,”谢扶华说,“但是要等一会儿。” 薛离玉脸上维持不住笑了,他没有情丹,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但胸膛里跳动着的心脏开始闹腾,让他皱着眉头,瘦弱的手掌按紧了那里。 谢扶华扭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再次看向窗子里,故意说道:“好好学着,看别人是如何讨好人的,一会儿你也要这样做。” 薛离玉的声线在颤抖:“我不会讨好人,仙君若是喜欢,去寻里面那个人陪你便是。” 不知为何,掐他下巴的手指骤然用力,扭过他的脸,拭去他眼角落下的眼泪:“可我偏要你来陪我,除了你,我不想要任何人。” 薛离玉双目微睁,殊不知这副湿漉漉的模样有多么委屈。 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漫上瞳孔,“那我若是不愿意呢?你要杀了我吗?” 谢扶华解开他腰间自己亲手系上的束带,冷淡说道:“玉儿,你乖。”
第18章 少年生了一副圣洁的容貌,长睫卷翘,五官柔和,像神明洒下日光时第一个照耀到的凡人,占尽了容貌的风华。 至少在谢扶华眼里,他跪下来的那一刹那,那样难以亵|玩的美让他头脑发涨。 他不由得抓住少年后脑的长发,冷漠的外表险些难以维持。 “再快一些。” 少年双膝跪在雪地里,顺从着他的意思,前后摇摆。 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就算是用嘴,艰难地讨好过仙君之后,那双眼睛也愈发的森冷沉寂,毫无光彩。 谢扶华的心莫名其妙的一揪,他想,玉儿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可能会拼命反击,现在这么安静,倒像是死了的人。 自己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若是搁在从前,谢扶华必定会贪恋一晌欢愉,让双修的胜利成果最大化。 但是现在,谢扶华眼前依稀浮现出门前少年的眼神,那眼神天真、憧憬、期盼,混杂唇边那抹笑意,就像一根锋利的针,不停在他血管里游走。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谢扶华闭了闭眼,淡淡地扶起薛离玉,低沉的嗓音越发嘶哑:“玉儿这不是伺候的很好吗?莫要自谦了。” 少年跪地太久,下颌闭合困难,踉跄着站起来,抬手揉了揉被撕裂的嘴角,红润的血迹赫人地沾在唇畔。 他满不在乎地抬起脸,笑出几丝嘲讽的意味来:“承蒙仙君关怀,否则我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才能止住想死的心。” 谢扶华不知为何,眼前花白,再度回神时,双唇已经印在了他的唇上。 先是轻柔,逐渐狠辣地撬开齿缝。 又束缚住他双腕,圈在身下,不许他挪动分毫。 少年发出难耐的“呜呜”两声,被迫承受之后,口腔里面已经残破不堪了。 谢扶华如愿尝到了薛离玉口中的味道,是自己留下的,苦涩而又咸腥气的味道,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分开时,他感觉脸上有点湿,伸手一抹才发觉,是眼泪。 薛离玉反倒愣住,脸涨通红,仓惶干咳道:“你哭什么?被欺负的人是我,你怎么还这么委屈?” 谢扶华不说话,一把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温凉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清冷如雪的溶溶暖意,说:“你知道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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