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锦尧移开眼:“你确认碎骨刀不曾遗落残片?” 娄念低头道:“我亲眼见它,也亲手烧过,不易熔毁,便信手丢下九幽深渊。” 荀锦尧眉心一跳:“扔了?” “扔了。” “……” “你就不怕……”荀锦尧话说一半,叹了口气,总归没说全,“也罢,扔都扔完了,先按计划寻找寒天玉吧。” 只是寒天玉……传闻里,此物多年以来流落凡间,不知所踪。有人说它早已蒙尘,遗失于山沟海底;也有人说,寒天玉与鬼森牙一样,被锻造成某位大能的法宝。但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只因为事实如何无人知晓。 荀锦尧道:“流云城人员流动性大,方便打探消息,近两日,你我试着找找寒天玉的下落罢。” 娄念却道:“已有下落……确切说是有线人的下落。流云城拍卖行背后有一万事通,上官医师建议我寻他打探消息。目前,上官医师已给万事通递了消息,以他的名义,对方不会回绝。” 荀锦尧心下微松:“如此便好。” 既是这般,大晚上的,他是时候走了。 娄念却还不死心,伸手扯他衣袖,嘟囔着:“阿尧,亲亲。” “……”咋这么磨人呢? 荀锦尧阖了阖眼,平静看他:“现在无论是疼是苦,应是都过了劲?” 这意思是他没理由,也没必要再亲。 娄念先是一怔,听懂后垂眼浅浅笑了下:“没有。” 他复又拉荀锦尧的手过来,按在自己胸前,沿着衣襟的纹路,向下滑去,低声道:“阿尧,我疼啊……这里疼。” 荀锦尧循着方向看去,印象里,那是娄念先前未能痊愈的伤处之一。 他想了想,确认道:“怎么?伤口还疼吗?” 娄念连连点头:“是的。”接着又苦恼地道,“阿念方才用过最后一份药,又觉伤口还疼,全然不知它恢复几成。” 如果是这般,极有可能是无意间扯动了伤口。荀锦尧迅速判断:“这样,我们传讯回去,看上官医师可能再给你配些……” “不!” 娄念打断他,瘪了嘴巴:“亲也不肯亲,我脱了你瞧瞧总可以吧?若是快好了,我们不告诉孟大小姐,不喝药,好不好?”
第66章 我怕疼,你轻点(已修) 顶着一双恳求的、充满真诚与热切的漂亮眼睛,荀锦尧实在没法说出“不好”二字,尽管他觉得娄念又有勾引他的意图。 可硬要说吧,都是男子,脱件衣裳瞅瞅仅是寻常小事,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拒绝,才显得心里有鬼。 故而荀锦尧什么也没有说,选择默许。想来,娄念只是怕被他逼着喝药,才要他亲自检查,而非是存心撩拨,不对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娄念便不遮不避,面朝向他,抬手欲要解那身松快的衣裳。 “……”上一条想法收回。 荀锦尧动了动唇想说话,又一想,对方不避,又不代表他不能不避。 他心情复杂抿着嘴,自己移开视线,忽地想起两人初见时,娄念也当他的面子脱过衣裳。 彼时娄念伤势严重,腰身被白纱缠绕覆盖,乍看去文文弱弱的,其下肌肉却线条分明。他心中惊异,抱怀好奇与欣赏,避开伤处,拿沾了温水的巾帕沿着那线条细细擦拭过,当时不觉何处有问题,现下再回味…… 不妙了!荀锦尧晃晃脑袋,双手拍了拍脸,莫名其妙地,他在清凉舒爽的春夜感到燥热,仿若三伏天的酷暑降临。 “你着急吗?”娄念在几步远外看着他,单手抽出腰间带子丢在一旁,歪头问他,“要不要帮我脱?” 他问得很是善解人意,像是怕荀锦尧着急,才给人找些事做。 荀锦尧却猛地摇头,帮他脱?这可使不得!就算都是男子,看人身子跟帮人脱衣裳是两码事,他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着急,你慢慢来,就、就行。” 娄念扫见他隐隐发红的耳根,唇角微勾:“哦——我慢慢的。”话落再未坚持,衣料在手底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荀锦尧听在耳里,觉得这声响维持了好一段时间,又好像没有……娄念的衣裳有这样难脱吗?难道他让娄念慢慢脱,娄念就真的乖乖听话脱得慢慢的? 懂不懂什么叫客套啊……他在心中长叹一气,这种事他又不好催——让人家赶快脱衣服,说出来就怪流氓的,他是绝不会干的。 他如坐针毡,娄念却脱得很是自然……到底有没有好好脱?不会是脱半截又穿回去了吧? 这一想,荀锦尧犹豫一下,还是飘回了视线,决定进行小小观察。忽地他视线一顿,落在娄念扯着外衫边角的手上。一双白净的手,手指纤长,指甲干净透着粉,修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真漂亮。 荀锦尧暗中感慨赞叹,说不上什么心情地放落了眼睫毛,不得不承认,娄念其人,确实是生得哪哪儿都是种诱惑……但也不对。 他及时掐断思绪,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必须得向自己说明,他只是打个比方,娄念并没有诱惑到他。 屋内空气像是于无知觉间升温,他在原处坐着越发面红耳热,朝桌上张望张望,捉过茶壶,就要往娄念用过的小药碗里加些凉水。一饮而尽,应能降暑。 提起茶壶柄了,他才发觉自己手心都在冒汗……好煎熬。 有一定可能,不是娄念脱得慢,而是他自己脑子里一通胡思乱想,想得太多太杂,对时间流速的感知失误。 哗啦哗啦—— 茶水从壶口倒入碗中。 荀锦尧走神间,好像听见娄念笑了一声,又很快憋回。不待他多想,忽觉得眼前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正要抬头,视野里显出一只似曾见过的手。那只手按在他的腕上,手的主人含着笑音,道:“已经流出来了。” “……嗯?” 荀锦尧微微一愣,消化耳边听来的话语,聚焦视线一瞧,还真的洒了出来。 他手里的水壶刚刚被娄念顺手放回了桌上,唯余洒出的茶水蜿蜒成一道细细的水流,向着桌旁、他的身前流动。 “要沾湿了哦。” 紧要关头,荀锦尧听见娄念好意的提醒,正欲动手处理,忽觉被娄念握住的手腕传来拉拽的力道。 动作间有微风掀起,烛火险些扑熄。一瞬乍明,荀锦尧看见素白袖摆飘然而落,暗沉绯色一晃而过;一瞬乍灭,荀锦尧听见一阵噪声吵耳,该是椅子腿吱扭划过地面,桌边水珠啪嗒滴落,洇出小块深色。 火焰剧烈窜动摇晃,逐渐稳定跳跃在烛芯之上,室内一片通明。 视野恢复,荀锦尧睫毛颤了颤,感知身前另一人的温热气息,看清近处白色的衣料与几缕墨黑的发。 几乎于一刹那,荀锦尧猛然回神,欲要往后退:“抱歉。” 他有些尴尬,是他捅的篓子,娄念连衣裳都没穿多少,还要来帮他的忙。 可他没退开,娄念的手攥住他没松,察觉他要离开的动机,引着他按在自己胸前,与他丧丧地道:“阿尧,伤还没好,你撞得我好疼。” “这个……”荀锦尧的动作僵住了,在原地杵了片刻更觉难为情,沉默一会才道,“我非是有意,沾点水没什么,再有类似情况,你便护好自己,别管我了。” 娄念笑了下,不知是否如他所言因伤所累,笑容有些疲惫与勉强:“如有下次再说吧,现在的话……你且帮我看看伤可好?” 他声线弱弱地请求,带着荀锦尧的手往身前蹭了蹭。 荀锦尧看娄念胸口,衣带已除,外衫已褪,只余里头这一件,那处的衣料半遮不遮,上手一掀估计就能轻而易举地令其后的景象显现。 有一定可能,刚才仓促的动作间,他又无意牵扯了娄念的伤口。他觉得心虚,好声哄劝道:“你把手拿开,这样我不容易看了。” 娄念像是犹豫了一会,扯着荀锦尧的袖口晃悠两下,小声与他嘟哝:“那你轻点,我怕疼……” 荀锦尧应下了,由着娄念扯完了袖子,才上手要去撩娄念身前轻薄的衣衫。扒开衣裳之后,荀锦尧的视线最先落在娄念白皙莹润的皮肤,纹路清晰的肌肉线条。 论道理,荀锦尧觉得自己该如方才一般默默赞叹一下。但是,现在的他有个必须提出的严重问题…… 谁能告诉他,说好的伤口在哪里???
第67章 阿尧,你要对我负责 眼下情况,荀锦尧再是迟钝,也该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的表情不动,抬起眼来,目光有质问的意思。 为什么要说谎欺骗他呢? 没等来回复,只见娄念若无其事歪过头,状似无辜勾了下唇,眼睑轻轻一眨,映着微弱烛火的眸中波光浮动,荡开浓深笑意。 ……好一双含情美目。 荀锦尧不合时宜看出了神。心头情绪万般复杂,他说不清,也道不明,硬要求个解释的话……他想,他可能是一个不留神,在心上打翻一坛醇香美酒。 如痴,也如醉。 荀锦尧飞快别开了视线。这样毫无根据地盯着人太久,本也是无礼的。 这时候荀锦尧就想,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是一种诱惑,你看他老实不动也莫要安心,哪怕不动,他也像在无声倾诉:“我闲着了,你不找我做点什么吗?” 无声胜有声,让人中蛊一般为他迷惑。 荀锦尧如此暗中笃定,觉得现状并不全怪自己轻信娄念。他默默从娄念身前撒开手,决定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要让娄念意识到自己虽然脾气好,但也是有底线的——总是被耍着玩,也是会在心里给人记一笔、选择不搭不理的! 哪知刚转过身,一双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荀锦尧下意识步履停驻,他没有觉得勒,但这样的动作,制约的意味不言而喻。随之,带着热度的躯体贴上了他的脊背,娄念伏在他的耳旁,话音低低道:“你扒了我的衣裳,就想这样走吗?” 停顿一下,那道嗓音含带了幽怨:“阿尧,你好不负责啊……” 荀锦尧整个人都僵硬了。果然,他就不该乱碰娄念这个人,现在人家碰瓷一样叫他负责,他是负还是不负、要负又该怎么给人负吧。 原地站着沉默少许,荀锦尧偏头避了避身后人:“我早说过晚上除却用药不要留我,防备的就是相似的事情。” “哦……”娄念拖缓了语调,敛起那点幽怨,听去有点似笑非笑地问,“到头来还是防着我的?” 荀锦尧无奈:“我们说的应当不是同一定义的防备。”顿了顿,他接着道,“今日做的事情,来日都是要还的。做这种事情,次日你我该见面还要见面,以什么心情相对才好?” “我已经很委婉了,别继续闹了好吗?” 娄念没有答话,落在荀锦尧颈边的一只手捏住荀锦尧的下颌,半转过他的面颊,与他对视,视线一瞬不瞬的,像在思考与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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