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意思。” 见娄念将故事书收起,荀锦尧道:“既要启程前往流云城,该问的我先与你问清。你该知道,流云城拍卖行是否与煞罔魔尊关联?” “难说。”娄念道,“流云城拍卖行肯定与魔界关联,但是否直接牵扯煞罔魔尊,我并不知情。” 稍作停顿,他又道:“这么说吧,我知道的相当有限,具体如何要等上官医师的回信。” 又是上官医师?荀锦尧诧异一瞬,心下已了然:“你的意思是,上官医师曾参与仙门弟子法宝的交易?” “没细问过。”娄念道,“在我印象里,上官医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凡界走一趟。但早在百年前,拍卖行就曾流出正道弟子法宝。” “时间太过久远,那时我还没出生,想也摸不透内情。” 荀锦尧思考一下:“那就不着急出发,先等等上官医师的消息便是。” 娄念朝窗外望一眼,推测着时间:“不用刻意等上官医师,最迟今晚定能接到他的回信,不会耽误事。你我干脆早去早回,事情办成了也好摔在莫凌脸上。” 这话说得,荀锦尧自能听出他话里对莫凌的反感意味。 犹豫片刻,荀锦尧还是道:“既有谈和的心思,某些场合你还得注意点应对。” 娄念却笑:“跟某些人不叫应对,叫应付。” 荀锦尧:“……” 娄念继而道:“你没进去不知道,莫凌从头到尾苛刻得要命,摆明了只想等我空手而归,再一通冷嘲热讽,趁机压榨魔界与我。我没跟他打起来,态度够好了。” 话末,他还很是悲哀地摇头叹息:“此人不讲理啊……我对他放不下心,跟他谈休战,可怕他哪日从背后捅我一刀。” “不会。”荀锦尧道,“莫宗主再如何都是一宗之主,一举一动受着底下众正道仙门修者的瞩目,不可能行这等明面上的大不义行为。” “那可未必。”娄念浅浅笑着,“我见他与秦宗主不算一条船上的盟友,如若秦宗主想与我休战,莫宗主想与我如何呢?” 他话里意思已很明晰,只差挑明了挂嘴上说。荀锦尧承认道:“你说的不假。我也告诉过你,正道之中并不是人人都想休战。最终能得到什么结果,全看谁向谁妥协。” 而一旦休战,意味着以莫凌为首的宣战派向以秦沧程为首的止战派妥协。 娄念半落着眼睫毛,手指卷起了故事书的边角:“恕我直言,莫宗主是个不确定因素。” 荀锦尧道:“但就目前而言,莫宗主提出了妥协的前提,不算我们的阻碍。” 娄念不作声笑了下:“对莫宗主,你与秦宗主选择温吞和谐的处理方式。但实际还有另一种方法,”他抬起眼来,定定看着荀锦尧,“我帮清风宗把飞鸿宗铲除怎么样?此后正道唯你们清风宗是从。” “……”荀锦尧不言,见娄念眸中神情认真而诚恳,话里有什么不言而喻——与第一种方式截然相反,第二种方式,则是不余后患而冰冷残酷的。 沉默良久,荀锦尧道:“身在正道,我只能选前者。” 他没说愿与不愿,而是能与不能。 娄念便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想吗?” “不想。”荀锦尧答得很快,与娄念对视着,再度重复,“我不会这么想。” “是么?”娄念微微勾着嘴角,指尖一用力,将折起的书角按压实在。 收回手来,他有点困扰:“一不想,二不愿,阿尧怎能这样麻烦的?” 荀锦尧面上逐渐显出无奈。现在他是明白了个透彻,无怪秦沧程与莫凌二人对娄念心有疑虑,还不是怪这人话里话外都像来挑事儿的? 荀锦尧不由得心情复杂:“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 娄念耸耸肩:“行啊,省了一茬事。” 见状,荀锦尧总觉得娄念没往心里去。可娄念不是傻瓜,有些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不打算与娄念细究,默默想一会,索性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只不过,荀锦尧也没觉得娄念会做出太危险的举措,眼下唯有等待——等待战后和平期给两界带来的影响。
第63章 他夸我好看(已修) 流云城在整片大陆最为繁华,以散修为主导的拍卖行为主心骨,并无仙门坐镇,管理制度并不严格。 日头西沉,正值傍晚将夜,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哎——你给我站住!”一行人狠狠扯住身旁过客,怒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不要脸的贼子也敢偷人钱财?!” 过客平白遭了骂,立时来火:“偷你钱财?你哪只眼睛见我偷了?!” 行人气急败坏道:“方才从我身边过去碰了我的只你一人,你一过我的钱袋便不见踪影,不是你偷的还能谁偷的?” “简直胡说八道!我怎毫无所觉?!” “还装什么装?我只觉腰间被谁摸了一把,回头一见便是你这贼子!!” 听闻两人争吵,道上行人生怕沾染是非,无不绕开二人行走,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过客偏了脸睨行人,满是鄙夷道:“摸你腰?老子摸也得找个好看的摸,做什么摸你个赖……”忽地他眼前一亮,抬手指向不远处,“你可瞧见了?要摸也得捡这样的摸,谁稀得摸你了?!” “嗯?”荀锦尧与娄念二人初来乍到,正商议事宜,眼角余光便见一人直指他二人方向。 荀锦尧未听全路人对话,见这场面,小声问身边人:“这是个什么情况?你可听着了?” 娄念掠一眼不远处表情呆滞的路人,凑在荀锦尧耳边,小声怯怯道:“他们在讨论我这样的丢去拍卖行能卖多少银子。” 谁家路人会这样没礼貌?荀锦尧知他开玩笑,配合笑了下:“难说,反正不会流拍。” 眼见距离两个路人不远,荀锦尧上前行礼,温声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这、这个……”过客头上急得发了汗。他只是情绪上来了,见着两个容貌出众的随手一指,没想到真把人家指了过来。 怪尴尬的。 过客难免不好意思,心虚地拿眼珠子来回瞟着人,见其中一人面上和和气气,不像责问。再看另一位……这人眼睛染着个稀奇颜色,容貌生得当真好看,就是跟个树袋熊似的,一直抱着前一人的手臂不撒手。 他无意盯久了些,忽觉不妙:这般好看的男人,应是最介别人拿他容貌说事的吧? 他连声道歉,见两人未多介意,适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惨兮兮诉说自己丢失钱袋的遭遇,眼巴巴望着二人,苦涩道:“我那钱袋是平日所有积蓄,本想趁今日闲暇,出来吃个夜宵,可现在……唉!别说夜宵,就连个白面馒头,我都要靠乞讨了!” “我见二位生得贵气心肠善,只求两位……求两位一定要给我这可怜人评评理啊!!” 瞧他那凄惨模样,只差挤出两滴眼泪做陪衬。过客气急,面红耳赤争辩自己绝未行过偷盗之事。 “这个……” 荀锦尧左右看他二人一会,忽而打断道:“敢问这位丢钱袋的兄台。” 两人齐齐止了话音。行人转脸过来,满面期待问:“公子道是如何?” 荀锦尧视线从他面上滑落:“你那钱袋……可是黑色?” “嗯?” 行人一愣,未曾想他知晓此事,心下大为惊喜,当他是个神算子,忙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正是黑色!” 荀锦尧放心笑道:“那当是无误了,是你腰后那个。” “什么?!” 行人过客统统大惊,那行人往自己腰后一摸,拽过来一瞧——嘿呦!竟真有个黑色钱袋!想来当是方才人多,挤偏了位置。 感情他二人吵到现在,竟是个啼笑皆非的乌龙。过客更不乐意,张口就骂:“你这碰瓷的死鬼赖皮,也忒多疑多虑了些!” 行人脸窘得通红,挠着头解释:“都是近日那偷梁换柱的大盗吓得我,人都偷到流云城拍卖行去了,我也是害怕……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过客一哂,奚落道:“人家大盗要偷也偷名贵珠宝,谁稀罕你那点破银两?真晦气!哼!” 话毕,过客骂骂咧咧地拂袖就走,一刻再不多留。 行人向荀锦尧二人连连道谢加道歉,过不多久,也告辞离去。 荀锦尧目送他二人,边走边思索道:“偷去流云城拍卖行的大盗?不知是民间高手还是修者。” “大抵是修者,”娄念悠悠闲闲地抱他手臂,继续贴着他走,“流云城这种地方,修者数量本就比凡人多。” “有些道理。” 荀锦尧看他一眼,没推:“流云城我以前没来过,少有听闻相关事宜,今日头一次听,倒觉得挺有意思。可此地终究是拍卖行的地盘,大盗张狂不了太久。只不过大盗的下场未必难堪,我听说流云城拍卖行什么人都接纳,乃是凡界首选的逍遥法外之地。” 话落,他余光又察觉几道饱含打量的视线,问娄念道:“你为何一直贴着我走?” 娄念垂着眼睫微微笑:“人群熙攘,阿念生怕走丢,再找回来便不容易。况且……” 他话音转低:“招蜂引蝶,也引得来采花盗贼。有大盗青睐宝石珠玉,自会有大盗喜好美色,不对吗?” 他还蛮有自知之明。荀锦尧听得一乐:“我觉着他们偷不走你。” 娄念却笑盈盈地问他:“或许我们受众各异,盗贼将你选了出去?” “嗯?”荀锦尧一怔。 他夸我好看——荀锦尧毫不费力得出这般结论。 竟被这样漂亮的人夸赞了,荀锦尧多少觉出不自在,挠了挠脸皮,生硬转移话题道:“听方才两个路人的意思,大盗还没被抓住。你我来流云城的首要目的是流云城拍卖行,大盗一事不交集,注意点别给他偷了便是。” 娄念并未追问,仔细回想一下:“比方你那支玉笛?” 荀锦尧平素带习惯了,这才想起身上还有这么个东西,按身前一摸,还在。 他稍放下心,解释道:“玉笛是我突破归心剑法第八重时,师父赐予我的礼物,多年来习惯带在身上,没想起留在宗内。” “第八重?”娄念好奇问他,“我有些印象,莫不是你对付我的那招?” 对付过他,指的自是两人初遇闭月城时的事情。 荀锦尧承认,又道:“第八重观心,也叫沉心一重。后面的第九重乃沉心二重,名唤乱心。剑通心,扰敌方心绪,乱敌方斗志。至于第十重归心……” 稍作停顿,他道:“归心解释起来太麻烦。我去飞花城前有所体悟,只是皮毛,尚未掌握。” “很难吗?” “难,”荀锦尧肯定道,“不止第十重,从第八重开始,已是寻常弟子难以触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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